枪声一响,前面跑着的方三应声倒地,整个人一动不动。


    他脑袋上的帽子飞起,落到了下边。


    “方三!”


    看着一动不动的方三,彭涛脸变得苍白,腿打起筛子,猛地前摔在地上。


    彭涛还想爬逃命,吓得都哭起来了。


    “不许动!”


    身后方建军折开枪管子,迅速抹上子弹“咔擦”合上枪管子。


    “敢挖我的狗?!敢挖我的狗?!”


    方建军怒不可遏。


    他一把拎住彭涛的衣领,给他摔成正面。


    方建军重重一脚踏在他胸膛上,粗壮的枪口怼进彭涛的嘴。


    闻着呛人的火药味儿,彭涛上下牙关咯咯咯地在铁器上打颤。


    “啊……!”


    后面面朝地的方三突然出了口气。


    林泉走上前,发现他还活着,那顶狗皮帽子轰出了洞,一股焦味儿。


    方三和虫子一样在地上扭,林泉一脚一脚给他踢正。


    方三目光放空,不聚焦地凝视着天空——


    这是被吓傻了,以为自己刚刚已经死了。


    随着他的一阵抽搐,裤子打湿,流出一股液体,林泉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边方建军看到是彭涛一愣,回头看了眼林泉。


    犹豫了下,他扣在扳机上的指头一松。


    方建军转而抓住枪把子,重重地朝彭涛脸上猛砸。


    砰砰的砸在地上,老实了。


    就这两三下,彭涛脸上额头上就肿起包,眼冒金星。


    林泉这边对着方三脚踢不停,方三回过神来,歇斯底里地吼。


    “都是彭涛的主意!是他说要挖肉的!”


    林泉枪把子一抬,重重地砸在方三的太阳穴上。


    “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时彭涛啥的听不见,被砸的眼睛都往上翻了。


    血缘上,彭涛还是林泉的老舅。


    别人刚死了救命的猎狗,马上就来偷。


    就是氓流子屯那么多揭不开锅的人,都不干这档子事!


    有这种老舅,真特么的丢脸!


    就是有他,搞得亲妈、大哥和自己这么多年在屯里抬不起头。


    “方叔,不用顾忌我。”林泉说道。


    “我和这犊子已经分家了,你该咋做咋做。”


    就是方建军要杀了这俩损货,林泉也帮着处理尸体。


    方建军枪托高举,对着身下的彭涛猛砸。


    彭涛痛的回过神来,一把子抱住方建军,涕泗横流。


    “方大哥!方大哥!我俩实在是太饿了,鬼迷心窍!”


    林泉嘴巴一撇。


    彭涛这点更招人嫌,只会窝里横,在外就是软脚虾。


    “我们错了!错了!”


    方三爬过去,拽着彭涛跪下,然后猛扇巴掌:“方大哥,实在是过不下去啊!你就放过我们吧!”


    方建军一人一脚踹翻,“再过不下去也不能挖我的狗来吃啊!”


    猎狗就不是牲口。


    “你俩今天要大大方方挺着挨了,不出声我说不定真放了你们。”


    方建军握枪的手捏紧,扭头看了眼下边大黑二黑的尸体,太阳穴鼓得难受。


    “你俩这样哭哭啼啼找说法的,我特么瞅着就来气!”


    两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不去干活挣钱,整天烂赌偷鸡摸狗,好意思说日子过不下去。


    他“刷”的举起撅把子,黑压压的枪口对准方三的脑门,手指头都扣在扳机上了。


    方三一下头磕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方大哥,我俩还是本家呢!咱俩沾点亲戚是一家的啊!”


    他们这个亲戚很远,平时也没有来往,也就在农村还算亲戚。


    这边林泉默不作声地扯出塑料布来,放在两人面前。


    “这样打死了血溅不出来地上,一裹好收拾。”


    对上方建军目光,林泉解释了一句,方三和彭涛伏在地上吓得六神无主。


    彭涛跌坐下去,“林泉,我好歹是你老舅,你不能看着我被杀啊!”


    “方哥,往前我爸在的时候和咱叔关系老好了。你家吃不上饭,还差我去给你送呢!”


    情急下,彭涛拉出旧情,那点老爷子的余阴。


    方建军胸膛快速起伏,脑中浮现彭家老爷子、彭红的脸。


    这个过程中,彭涛和方三都噤若寒蝉。


    “嘭!”


    方建军猛地举起枪,扣动扳机冲天开了一枪泄愤。


    方三和彭涛一颤,茫然地摸着自己身子,还活着?


    方建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去给我狗埋好,用手挖。”


    东北老秋的土,用铲子都费劲,别提用手指甲抠了。


    但两人啥也不敢说,抱着大黑二黑寻了一棵红松树,徒手挖坑。


    在背后林泉和方建军督工下,两人丝毫不慢,手指头都扣出血来。


    给狗埋上后,方建军踢在两人的屁股上。


    “给大黑二黑磕头。”


    方山和彭涛一愣,都是看住方建军,“方大哥,这……”


    方建军给狗磕头是因为大黑救过他的命,有理可循。


    他俩再厚脸皮,没有颜面也有点儿尊严。


    哪有人给狗磕头的道理?


    这要说出去,被人知道都抬不起头做人。


    “少废话!”


    林泉直接扣了一枪五六半,子弹轰鸣。


    “磕五个,我要听到响,不响不算。”方建军说道。


    彭涛和方三在他们的死亡注视下转身。


    哪怕他们不情不愿,也对着大黑二黑的土堆重重地磕头。


    磕到后面,脑门沾着泥,血往外流。


    “趁我还没改主意,赶紧滚!”


    方建军说道,“以后少让我瞅见你们,见一次揍一次!”


    “好,好!”


    方三和彭涛如临大赦,互相搀扶着往下跑。


    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林泉叹了口气。


    再怎么说彭涛是他老舅,干出这种事。


    “方叔,实在对不住……”


    “不干你的事。”方建军说道,“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俩是啥人。”


    “你和彭涛分家是对的,对这种人就不能心软。”


    方建军挥手向前。


    “走吧,这边枪惊了,牲口都跑了,咱得换片山场。”


    他还想赶紧帮着林泉练练枪法,然后杀老虎崽子给大黑二黑报仇。


    ……


    这边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方三和彭涛还在互相埋怨。


    “早和你说了别走这条道,我们绕回去,你不听!”方三骂道。


    “你还说我呢,要不是你用狗砸,方建军哪会这么生气!”彭涛嘟囔着。


    想到以前那个被他随意打骂的林泉。


    现在拿着枪和方建军站一块指示的样子,彭涛就来气。


    气的是自己不能拿捏住了。


    “方三,我说真的,咱们打围去吧。”彭涛说道。


    方三被揍一顿,起了些性子。


    “行,咱也干下肉来,让他们瞧不起咱。”


    “可我们也没打过围,没人领着能行嘛?”


    “不怕。”


    彭涛倒自信了,“林泉开始也就拿侵刀,杀的中别人套子的野猪。”


    “他行,我们凭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