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秋风萧瑟,吹动田地刷刷。


    林泉一人坐在茅草棚中,旁边放着昏黄的马灯。


    “到现在都没动静呢。”林泉打了个哈欠。


    山牲口也精明,它们专挑半夜来,不会特别早。


    结果林泉等到现在,都犯困了还没有发现什么。


    他拿起放在大腿上的五六半,透过枪星瞄准田地。


    “不会今天没有开枪的机会吧……”


    早些时候林泉看了田地中留下的痕迹。


    是一群八九头的野猪,两百多斤的老母猪领头的。


    不过其中还混杂了一头大炮卵子的脚印。


    除非小雪前后,大炮卵子才会入群交配。


    这只应该不是和老母猪一块儿的。


    这头大炮卵子比较吸引林泉的注意力。


    它体重在三百斤左右,最为危险。


    此时獠牙还没弯着长,和锋利的匕首一样直冲冲地向天。


    脑袋一甩,撩到人大腿上就是长条儿的血口子。


    切到大动脉当场就得交代,止都止不住。


    除了要在意这头三百斤的大炮卵子外,林泉还需留意的就是黑瞎子。


    此时,准备妥当的庄麻子和邱娟也出发了。


    邱娟戴着她红色大头发,脸上还抹了蛤蜊油。


    两个人在黑暗中贴着墙根,裹紧袄子朝林泉田地茅草棚走,风打得两人鼻涕哗啦。


    与他们的狼狈相比,浑身长满厚重长毛的黑熊就要惬意多了。


    晚风对它来说不算啥。


    黑瞎子从山场边缘下到田地中。


    它迎着惨白的月光站起来,胸口的白月牙反射浅浅的光来。


    它两双前掌撑地一拍。


    整个熊和人一样两腿站立,一掌拍落了田地中支楞起来的稻草人。


    这些玩意儿看久了不足为惧。


    黑瞎子厉害,就在一双熊掌能掏能揽。


    它胳膊往前一抱,就有一蓬的苞米杆子到了怀中。


    然后空着的右掌撸下苞米,放在嘴里嚼食。


    黑瞎子把苞米放到了嘎吱窝下夹着,眼瞅还有新的,又伸出去揽。


    “啪”得一下,之前夹着的没啃几口落到地上。


    黑瞎子走起路来像是小跳,左右脚岔开走。


    它靠身子在苞米杆中蹚出道来,身后粮食倒得乱七八糟。


    ……


    “嗯?”


    林泉耳朵动了动,听到苞米地中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东边方向。


    有山牲口来了。


    林泉起身,掐起枪进入林中。


    他默不作声,慢慢拨开杆子,踏步朝出声响的地方去。


    刷!


    一个黑影跑过,林泉立马调转枪口,没几秒又放下了。


    “跳猫子啊……”林泉叹了口气,还以为是啥大家伙。


    他没有直接开枪,怕吓走了田地中的山牲口后没肉吃。


    就在这时,林泉神情一怔,迅速弯腰。


    他按住杆子观察,看到几个黑影,影影绰绰的。


    “嘎巴嘎巴……”


    它们不断发出清脆的咀嚼声,伴随“刷拉”的苞米杆子被啃断落地上的声音。


    为首个头最大显然就是那头两百多斤的老母猪。


    “逮到你们了……”


    这里没有架枪的地方,林泉轻声趴在地上瞄准。


    就在林泉瞄着老母猪的脑袋,想要扣动扳机时,异变突生。


    哗啦啦的巨大响动中,带着獠牙的大炮卵子像是在躲避什么,慌不择路地跑来。


    它一跑,野猪群全部停止了吃食。


    它们嘴中发出吼乎吼乎的声音,眨眼奔跑起来。


    黑夜田地中视线本来就不好。


    大炮卵子侧身的大门板还遮住了林泉瞄老母猪的枪线。


    它步子一转,还直冲冲地向林泉所在地方冲来。


    两者间的距离本来就近。


    大炮卵子注意到林泉甩动头颅,亮晃晃的一双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


    林泉眉头一皱,也没挑猎物。


    捕动为静的视力,让林泉能注意到此时炮卵子眼神中的惊慌,身上翻飞的鬃毛。


    今晚他手上的可不是撅把子十六号猎枪,而是十连发的半自动!


    林泉眼睛透过枪星锁住奔跑的大炮卵子,食指微曲扣动扳机。


    “嘭!嘭!嘭!”


    林泉连打三发。


    身子跟着枪声有节奏地律动,跟着枪管子都热了起来。


    三发子弹几乎没有前后停顿时间,结结实实打在大炮卵子躯体上。


    第一发打断了前腿,轰碎的只剩下些许筋肉相连。


    第二发打碎了大炮卵子的肩胛骨,第三发则炸穿了它的心脏。


    野猪僵直地摔在地上时,锋利的獠牙还冲着天。


    血水混着它的腥臊味更刺鼻了。


    林泉冲大炮卵子打完三枪,压根没有去留意它情况。


    他调转枪口,在黑暗中对着野猪群逃窜的方向接连扣动扳机。


    将枪膛中剩下的七发子弹泄空。


    从大青栗子那儿掠夺的速度。


    让林泉能在同样时间内,比同样熟练度的人打出更多枪来。


    枪声撕裂寂静夜空,在林泉耳畔嗡嗡炸响。


    与之相随的,还有田地中的野猪惊叫声与“嘭”的摔地闷响。


    林泉站起来揉揉耳朵,从挎兜中取出子弹,重新给五六半上好一联。


    田地中视野受限,必须填满子弹再过去看情况。


    林泉跨过地上炮卵子尸体时,瞅了一眼它屁股后面吊着的。


    嗯,不愧叫这个名字,都能垂到膝盖,老夸张了。


    感觉到没危险后,林泉才去看前边打的情况。


    和狍子相比,野猪遇难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哪管什么崽子不崽子的。


    那头老母猪跑得最快,不过林泉没算打空。


    地上还躺着头黄毛子,几十斤的样子。


    “把两头猪收拾完就回去吧。”


    林泉一手一个,拖着野猪往茅草棚那儿去。


    已经开了枪,还有了血腥味。


    田地里就是之前还有没发现的山牲口,也已经跑了。


    至少这几天这片田不用再担心,除非后面有新的族群过来。


    林泉借着马灯的光亮,给大炮卵子和黄毛子开膛放血。


    林泉皱眉毛,大炮卵子的味道可真难闻。


    它起床撒尿都不带动蹄子的,自然味道大。


    就是肉里也自带一股腥臊味,没有老母猪和黄毛子的肉好吃。


    现在家里暂时不缺肉,林泉也不稀得吃它。


    等扒拉出来明天一趟的带到城里去卖。


    处理完后,林泉觉得有些埋汰,搓弄着手,突然感觉有个身影在靠近。


    “谁?”


    林泉厉声问道,哪有好人大晚上不声不响过来的?


    林泉眼睛瞪大,回答他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邱娟身上的袄子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