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的椭圆形浅蹄子印,汪明正点了点头。


    “没错,是狍子。”他蹲下来看了看,“是新踪,才留下来的。”


    如果是四五天以上的踪迹,山林中密集的小虫会在里面留下细小的蛛网。


    汪明正又顺着往前看了看,“这群大概七八只的样子,有一头大青栗子。”


    狍子的家庭观念重,都是一家子聚群生活。


    所谓的大青栗子,是公狍子长到了一百斤以上。


    它们的皮毛在阳光下泛青色,因此得名。


    汪明正琢磨了下,回忆附近的山场山势,“这前边有片皆伐林,估计在那边吃东西。”


    林场规划,把这片的林子都砍伐掉就叫皆伐。


    树桩子上新长出的枝条嫩叶,是狍子爱吃的食物。


    “咱溜完套子,就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打中。”汪明正道,知道林泉想要打狍子。


    “好。”林泉点了点头。


    汪天把水壶递给林泉,等他喝饱后拿到手中,自己再喝。


    三人坐这儿抽烟休息,汪天手上整理着钢丝套子,卷好后放到挎兜中。


    有些套子没有被破坏,就继续放那儿。


    有的明显野猪走到那里停步,显出了怀疑,那这种套子就重新布置。


    休息好后,他们继续顺着山脊爬,去查看套子的情况。


    “爸,你看这儿。”汪天指着地上的痕迹。


    那片的泥地上无比杂乱,土被拱翻的乱糟糟的。


    除了野猪蹄子印,还有一横一横的拖拽痕迹。


    “是那头老母猪。”汪明正说道,“整成拉棒子了。”


    汪天那会儿下的套子,没拴对树。


    老母猪挣不断钢丝绳,直接把后边的小树拦腰折断,带着在山林中跑。


    这种情况,就叫拉棒子。


    一条一条的长痕,就是后面的断木产生的。


    不过那棒子估计不是特别长,不然老母猪早就被卡住了。


    “爸,要不咱去打打?”


    汪天仰起头,跃跃欲试的样子。


    闻言林泉也看着汪叔。


    汪明正犹豫了会儿,摇摇头,“算了,不稳妥。”


    这头老母猪害了疯病,还中了套子,此时肯定是无比暴躁。


    迎头见到人,必定心怀怨恨地来怼。


    他们三人就一棵撅把子,短时间内只有一枪的机会。


    没狗定野猪,风险太大。


    加上汪明正认知清晰,他枪法也就那样,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就下下套子。


    闻言,汪天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不过也没有说啥。


    汪明正为了避开这头老母猪,还改了道没再顺着山脊走,而是横搬山坡。


    等看完最后一处下套子的地方后,仍然是没有野猪中套。


    汪明正没啥情绪波动,毕竟前几天才杀下一头野猪,中套子也不是天天都能有的。


    该说上山一无所获才是常态。


    像林泉每次都能收获才不正常。


    “走吧,咱们去皆伐林那儿,看能不能找到狍子。”汪明正提了提手中的枪。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林泉脑中警铃大作,瞬间扭头,对上了居高而下盯着他们的一双红瞳子。


    这头三百多斤的老母猪站在斜坡上,长长的嘴筒子不断嚼动,喷出白气,还有沫子迸溅。


    钢丝绳套子深深地嵌入它右边肩头。


    套子环到它嘴筒子上,勒得眼睛都变了形,通红的一片。


    野猪在山林中碰见人和狗,第一反应都是跑。


    但有两种情况例外。


    一是在近距离和人正面相对,野猪必冲人来拱。


    二是野猪受了伤,脾气暴躁的它们就会发动攻击。


    此时的老母猪可是把两种情况都占全了,暴怒非常!


    此时的老母猪,和三人的距离二十多米。


    这点距离,对野猪来说不过是转瞬即到。


    “跑!”


    汪明正吼得面目狰狞,脚下没动,唰地就端起枪来向上瞄。


    别看老母猪没有獠牙,被它嘴筒子抽一下,人不死也得残!


    就在他吼出的瞬间,坡头的老母猪将硕大的头颅往下一低,迈动蹄子咚咚得就朝汪明正撞来。


    一步一迈,老母猪身上的毛发鼓涨怂动,身形像整个膨胀了一圈,充满骇人的气势。


    迎着风,林泉都闻到了老母猪身上那股尿骚味儿。


    汪天硬扯了一把林泉,抓住他往下跑,他俩在这儿反而可能影响汪明正开枪。


    “上树!”汪天推了把林泉,让他上树。


    碰到野猪,上树是能实实在在保命的。


    “嘭!”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汪明正开了枪!


    浓重的枪火药味儿中,林泉感到汪天抓他的手松了。


    他扭头看去,汪明正的枪口朝着斜上方,打空了。


    汪明正打打被套中的猎物还行,遇到这种危急的情况手就抖了。


    “爸!”汪天大吼一声。


    一枪打空,汪明正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撞到近处的老母猪将头一低,长长的嘴筒子往他双腿之间一插,接着头颅高高地扬起。


    汪明正如同一块破布,整个人轻飘飘被扔到空中,手中的枪也丢了出去。


    他到达最高处后重重地往下跌落。,“嘭”的一声平摔在泥地上,四肢五骇传来剧痛。


    没等汪明正撑着胳膊想要起来,硕大的老母猪再度低头冲来,拱到他身下又是猛地一挑!


    汪明正又飞了起来,这回摔下后却是没了动静。


    这些描写起来颇费笔墨,实际上发生全都不到几秒的功夫!


    “爸!爸!”


    看到汪明正不省人事,汪天热血上头,端着侵刀就朝还想祸害汪明正的老母猪冲了过去。


    他手上的侵刀都没拧上枝子,和短刀没有太大区别。


    想靠它对付三百斤的老母猪,无疑是痴人说梦。


    老母猪的长嘴筒子一甩,带着迅猛的罡风,凌厉如锋狠狠抽在汪天右边小腿上。


    “啊!”


    汪天整个人凌乱地飞了出去,痛苦地在地上捂着被抽打处,咬着牙额头上冒汗。


    就在得胜的老母猪嚣张地向打滚的汪天走去时,正对着它的下方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打。


    “咚!咚!咚!”


    林泉手持木棒,不停地用力击打旁边的树干,吸引这头发狂老母猪的注意力。


    老母猪此时正对林泉,咧开的嘴筒子流下黏腻的口水,带着腥风向他冲来。


    “呼……”


    林泉将手中的木棒一丢,调整呼吸。


    看着没空注意他的汪家父子,林泉伏低身子双手端在胸前,正冲气势汹汹的杀来的老母猪不闪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