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们莫要再胡闹！”就在此刻，那扇沉重无比、铭刻着玄鸟与金乌图腾的紫宸内殿玄铁金丝大门。


    “吱呀——”一声，被从内推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声急切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娇羞与一丝清晰薄怒的女子清音，如同冰玉相击，玉珠落于银盘。


    清晰地穿透喧嚣，传入在场每一人耳中，瞬间将所有的争论与激昂尽数压下。


    六人闻声，如同被无上仙法定住身形，猛地停下所有动作。


    众人瞬间收敛情绪，迅速端正姿态，目光齐刷刷地、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关切，投向那一道门缝。


    但见一道气质清冷孤绝若雪巅初绽之孤莲、身着鹅黄束袖纱衣的纤细身影，悄然立于门内光影交界之处，周身似有淡淡光华流转。


    六双眼睛瞬间聚焦于她身上，一时竟都忘了呼吸，周遭空气仿佛凝固，唯闻仙株枝叶在神威余韵中沙沙作响。


    ————


    临行前一夜，月华如练，静静倾泻于紫宸殿的琉璃碧瓦与蟠龙玉柱之上，将其染就一片清冷银辉，恍若冰雕玉砌。


    玄茗上仙心中惴惴难安，终是与夫君司南仙君一同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色，穿过重重花影扶疏的庭院，前来送别。


    寝殿内，鲛绡宫灯吐着柔和的光晕，映照着素婉仙尊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丽出尘的侧颜。


    玄茗上仙眸光温柔似水，其中又浸着难以化开的忧色，她步履轻移上前，声音里满是怜惜与不舍：“婉婉，此番神域之行……真是苦了你了。”


    她说着，目光婉转，越过素婉纤细的肩头，望向云锦软榻上睡得正酣，眉宇间却失了往日深邃睿智、反倒透出几分稚气与依赖的玄青帝君。


    她不由悲从中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玄青他……如今这般懵懂模样，前路荆棘遍布，或许也只有踏上那片传说中的至高神土，方能窥得一线涅槃生机。”


    谁能想到，她这个自幼便清冷自律、持重如山、令诸仙敬畏的弟弟，竟会跌落凡尘，变成如今这般全然依赖他人、心性如同赤子的模样。


    即便是儿时最顽皮跳脱的岁月，她也未曾见过他如此毫无防备、近乎婴孩的神情。


    玄茗上仙深知素婉仙尊最放不下的，除了榻上之人，便是那下界万千生灵栖息的人界与亟待恢复秩序的仙域。


    她轻轻执起素婉微凉的纤手，语气坚定如磐石，既是郑重承诺，亦是温柔宽慰：


    “人界那方小世界，关联重大，你尽可放心。我与众界主早已焚香立誓，定会遣派最得力的仙官神将好生巡守照护，绝不容邪祟再起，再生乱子。”


    “修罗妖王已然重伤遁逃，如丧家之犬，量那被他异化的残破天道，如今失了主心骨，也绝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


    一旁的司南仙君见自家娘子一副柔肠百转、珠泪盈睫的伤感模样，既是心疼又觉无奈。


    他寻了个由头，温言让玄茗再去细细检视一番弟弟随行的行囊可有缺漏，顺势将素婉仙尊引至寝殿外的白玉回廊之下。


    廊外夜风微凉，带着仙苑琼花的幽香，星河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司南仙君面色转为凝重，拂尘轻扫，设下隔音结界，这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仙尊，神域之地，远非仙域之平和。”


    “彼处乃诸天万界之顶点，法则森严，大能者如云，仙帝境在其中或也并非罕有。一切皆以实力为尊，规则更为直白，甚至……残酷冰冷，须得万分谨慎。”


    他详细为素婉仙尊剖析神域局势，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古卷摊开：


    “神域之广袤无垠，远超仙域百千倍，星辰环绕，大陆悬浮。历来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神帝分域而治，维系天地平衡。”


    “据古老传闻，神域之上尚有一位神秘至尊女帝，凌驾四帝之上，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只是此位陛下神龙见首不见尾，亿万年来鲜有踪迹显露。”


    “故而明面上，执牛耳、掌秩序者，实为青龙神帝。只是……”


    司南仙君表情愈发沉重，讲起了那场引发后续无数灾劫的惊天巨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与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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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千余年前，青龙神帝于一次巡天之后离奇失踪，杳无音讯。”


    “有传言说是白虎神帝狼子野心，联合了神域九位实力强横无匹的神尊，暗中布下绝阵将其击杀。”


    “也有秘闻说是青龙神帝在关键时刻洞察先机，于生死一线间选择了转生遁走，以期将来重归。”


    “真相如何，至今迷雾重重，成为神域一桩悬案。神域也因青龙神帝的失踪而陷入长久动荡，各方势力暗流汹涌，格局诡谲。”


    “我们玉京仙界世代与青龙神帝一脉交好，此前仙域遭受的种种打压、帝君遇袭、乃至魔种之祸，我猜测，背后恐怕都少不了白虎神帝的影子。”


    言及此，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难得的、属于亲情的柔和与笃定光芒，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安抚：


    “然而，仙尊亦不必过于忧心。如今神域四位帝尊之中，最新进位、执掌北方玄冥水域的玄武神帝，正是我的父帝。”


    “有这层血脉关系在，你们此番前往神域，至少性命安危应是无碍，父亲定会暗中照拂。”


    他眼神转而变得深邃坚定，似在宽慰素婉，也似在推演天机：“至于玄玉帝君，还有你的父尊、炽烈魔君的下落……”


    “我父帝虽从未对我明确透漏过半字，但他们三人在仙域之时便是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至交，情深义重，远超寻常。”


    “我相信他们在神域的情况，绝非外界传言那般不堪，或许正于某处静待时机。以玄玉帝君之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或许……眼前一切，早已在他棋局之中。”


    只是忆起玄青帝君身上那诡异莫测的毒素，他心中阴郁再起，眉头微蹙，忧色重现：


    “只是帝上身中的那奇毒，着实麻烦至极，似非此界之物。我翻遍仙域古籍，甚至查阅了阴司秘典与魔族秘录，也未发现与此毒特性完全相符的记载。”


    “其性诡谲阴毒，专蚀仙魂道源，腐蚀根基。待你们到了神域，安定下来，相信我父亲定会寻得合适时机，亲自为帝上诊治，或可觅得解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