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有人跟陈昭言打招呼，顺便叫了顾小影一声“嫂子好”，让顾小影羞红了脸。


    “小顾，这是孙俞，我隔壁宿舍的同学。”陈昭言揉了揉顾小影的后脑勺，笑道，“你们嫂子脸皮薄。”


    顾小影暗暗戳他：“你脸皮厚。”


    “这不是正好互补？”


    “……”


    谁还能把现在的陈昭言和以前的陈昭言联系起来啊？哦，对，拒绝别人这事儿，他还是一样。


    孙俞叫完顾小影“嫂子”之后，就自然地坐在了顾小影对面。


    “嫂子，你是不知道，言哥可毒舌了。”


    “啊？”顾小影看了看孙俞，又看了看陈昭言，“发生什么了？”


    孙俞看热闹不嫌事大，双手往后一枕，就开始添油加醋讲故事：“这还得追溯到军训的时候。我们连在拉练，教官点了言哥上去唱歌。言哥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唱歌很难听吗？”说起来，顾小影还没有听过陈昭言唱歌。


    “咳咳——”陈昭言咳嗽两声，小声道，“待会儿唱给你听……”


    “不难听，言哥唱歌很好听。重点不在这儿，嫂子，跑偏了。”孙俞看陈昭言一副不自信的样子，继续道，“重点是，言哥人又高又帅，唱歌还好听，还会乐器，一鸣惊人，当天就有一个过来要联系方式的女生。”


    “大庭广众之下啊！当着同学们、辅导员和教官们的面啊。按理说，只是要联系方式对不对？没有把话说在明面上，但是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一般来说，大家都会给个联系方式意思意思，毕竟大庭广众之下生硬地拒绝别人，不太好。你知不知道言哥说什么？”


    顾小影摇摇头。


    还能说出来比“我爸妈不让我早恋”更炸裂的话？


    “言哥说——我女朋友，不让我劈腿。”


    “？”顾小影看着陈昭言，目瞪口呆。


    “你——”顾小影看着陈昭言尴尬地捂着脸，笑了起来，“你拒绝人的话怎么一次比一次炸裂？”


    孙俞的头探过来：“嫂子，言哥还说过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他高中的时候拒绝别人，说的是，‘我爸妈不让我早恋’。”


    “我去，言哥，不愧是你。这才过了多久，拒绝人的功力见长啊。”


    陈昭言给了孙俞一拳：“故事讲完了赶紧走。”


    “得嘞，不拦着你和嫂子甜蜜。”


    陈昭言还想给孙俞一圈，但是孙俞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


    “陈昭言，你真的是那么说的？”


    “嗯……我记得我当时怕岳文薇尴尬，收下她的小风扇的时候，你很不开心……”


    原来他还记得啊……顾小影像陈昭言揉她的头发一样，揉了揉陈昭言的发顶：“这个回答，我很满意。”


    就和后来他拒绝岳文薇时一样满意。


    “满意就好。赶紧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操场走走？”


    “好。”


    逛完学校，陈昭言带顾小影回了酒店。


    陈昭言去停车，让顾小影先回房间。


    陈昭言回房间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把吉他。


    “这是……”


    “说好的，唱歌给你听。”


    陈昭言抱着吉他，坐在床上，面对着顾小影：“想听什么？”


    “都好。”


    酒店的灯光很白，洒在陈昭言的头顶和那把原木色的吉他上面，就好像舞台上的顶光灯，陈昭言就在舞台上，安静地拨动着手里的吉他，音符跳出，撩动着心弦。


    孙俞说的没错，陈昭言唱歌很好听。


    陈昭言的声音偏清冽，唱歌的时候清润悦耳，带着若有若无的磁性，吉他没有跑音，他也没有走调。


    一首歌唱完，陈昭言眼睛亮晶晶地笑着：“怎么样，我唱歌不难听吧？”


    顾小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很好听！”


    听到满意的答复，陈昭言收好吉他，起身。


    “你要出去吗？”


    陈昭言笑着揉了揉顾小影毛茸茸的头顶：“我去还吉他。吉他是我在旁边琴行借的。”


    “哦……”


    站在海市大学的门口，看着别的新生都是父母来送，但是自己身旁站的是同为新生的男朋友，顾小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陈昭言，待会儿要是有人问起来我们的关系，你就说……你是我的哥哥。”


    “喜欢cosplay？”


    “不是。”顾小影气急败坏道，“你听我的……”


    “小顾，我都在所有人面前说有女朋友了，你就只承认我是你的哥哥？”


    陈昭言斜靠在围墙上，双手抱胸，颇有一种顾小影不给出一个合理、令人信服的解释，就不进学校的架势。


    “我不想别人八卦。”


    “那你就不怕别人看上我，让你帮忙要联系方式、递情书什么的？”


    “……你放心，我肯定不给。我就说……你有女朋友了。”


    “嗯，女朋友还个不让劈腿、但是自己不承认这个男朋友的人。”


    “……我哪儿有。”


    说不过，顾小影算是彻底输给陈昭言了。


    所以开学第一天，顾小影的辅导员、室友、室友的父母，都知道了她有一个在海市师范大学上学的男朋友。


    当初和苏羽寒约好的“冬天一起去东北”的约定还是没有履行。


    苏羽寒在港大，被导师拉着不给假。


    苏明韬去北城大学之后就被导师带到了西川搞田野调查，一整个学期基本都不在学校，更别说寒假回家了。


    方杰和杨子扬都在学校所在的城市找了实习，忙得不亦乐乎。


    肖佳铭说什么也不愿意当电灯泡。所以，最后站在目的地机场的，就只有顾小影和陈昭言两个人。


    顾小影被迎面而来的一阵风吹得脑袋疼，默默戴好了帽子。


    陈昭言把顾小影搂进怀里，道：“冷吗？”


    “脸冷。”


    “让你丢三落四，不戴围巾。”陈昭言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挂在顾小影脖子上，顺便把顾小影被冻得通红的脸一起藏了起来。


    顾小影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陈昭言：“你不冷吗？”


    “如果我们能快点回酒店，我就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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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顾小影和陈昭言一起去看了冰雕展，去了热闹的早市，也去了破败的舞厅和滑雪场。原本计划十天的旅行，在第三天就被迫中止了。


    全国上下因为一场原因不明的流行性感冒人心惶惶，陈昭言也和顾小影中止旅游，飞回了家。


    家里实在无聊。


    因为流行性感冒，爸爸和顾女士都在家，但是两个人都不说话，搞得顾小影也没有说话的心情。


    坐在书桌前，看着手机屏幕里正在认真看书的陈昭言，顾小影不自觉趴在了桌子上，斜着头，专心看着陈昭言。


    陈昭言的头发长长了些，额前的碎发已经快遮住眉毛了，如果开学的时候都还没有剪……顾小影想给陈昭言扎一个小辫子。


    陈昭言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本《认知心理学》，一直在写写画画，旁边还放着电脑，电脑里正在播放相关课程，里面的“物体识别理论”“视表象”都是顾小影看不懂的名词。


    陈昭言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当初运动会送给他的戒指项链还挂在脖子上，银色的光泽和钻石闪耀的光芒叠在一起，忽明忽暗。


    陈昭言发觉顾小影的目光，抬起头，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


    “不是说好学习？现在在干什么？”


    “在看我男朋友，真好看。”


    陈昭言笑着，隔着屏幕戳了戳顾小影的额头：“别看我了，看书。我永远是你的，知识可就不一定了。”


    顾小影看着在脖子上晃来晃去的戒指，眨了眨眼：“陈昭言，其实这枚戒指不是我送你的。”


    “嗯？”


    顾小影把自己的那枚从领口里拿出来，给陈昭言看：“这其实是对戒。你一枚，我一枚。而且……对戒不是我买的，项链也不是我买的。是肖佳铭……运动会的时候，他说，让我把这枚自己收好，那枚送给你，当作礼物。”


    “我知道。”


    “你知道？”


    “嗯。”陈昭言笑着凑近平板，觉得顾小影笨笨的，“对戒是我买的。不知道用什么理由送给你，所以让肖佳铭把戒指给你，让你当作礼物送给我。又怕你不接受戒指，所以买了两根项链，把戒指串上去。”


    “原来是这样……”顾小影趴在平板面前，“陈昭言，你好有心机啊。”


    一切好像都得说通了。


    “现在知道我为了追你，费了多大劲吧？”


    “知道了。可是那个时候我们才高二，你就已经喜欢我了吗？”


    “是啊。我觉得我的喜欢挺明显的，也就只有某个被喜欢的笨蛋看不出来。”


    顾小影捂着脸，觉得又羞又开心。


    “笃笃。”


    顾小影抬起头，看向门边。


    “小影，我和你爸出去一趟，午饭自己解决。”


    “好。”


    顾小影听到顾女士的脚步声远去，凑近平板，小声道：“陈昭言，你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好。”


    顾小影小跑着出房门，看见院子里，顾女士把车从车库开了出来，副驾驶室里坐着爸爸。


    小车从院子里往县里那条路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