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作品:《春色入关来

    “你最好是有要事。”


    百里浔舟黑着一张脸,与褚景淇并肩迈出藏弓院。他一面走,一面小心地理着身上的衣裳。


    褚景淇快步跟上他,理直气壮地说:“自然是顶要紧的事,我才会来找你啊!昨日我可没少帮你的忙,请你做件事,也是请得动的吧?”


    他说着话,注意到百里浔舟一会儿拽一拽袖口,一会儿理一理领子,一会儿紧一紧腰带,一会儿又摸一摸腰间的玉佩香包,纳闷道:“你衣服上长刺了?”


    百里浔舟白他一样,唇角忍不住勾起,问道:“好看吗?”


    他一面问,一面又拽了拽镶绣金线祥云的窄袖,指尖自然地掸了掸朱红白玉腰带,其上挂着的白玉玲珑腰佩和靛蓝香包随着动作轻晃起来。


    褚景淇:……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幅样子,他真想说不好看。


    但百里浔舟是个衣裳架子,肩宽腰细,一张脸蛋更是生得俊俏逼人。就有这张脸和这身材在……


    “你就是披麻袋也好看啊。”褚景淇答得十分诚恳,送上了自己的最高评价。


    然而百里浔舟却不大高兴,眉峰都轻轻蹙了起来。


    褚景淇:……什么毛病?


    “夸你也不行?”


    百里浔舟着重强调道:“我是让你看衣裳,别看人,只看衣裳。”


    他说着,沉肩挺腰,将一身玄色窄袖锦袍衬得越发挺括写意,领口不经意露出一点水云蓝里衣,很好地中和了玄色锦袍的肃杀之气。


    看他如此得瑟炫耀的模样,褚景淇大彻大悟,“哦!你这身衣裳莫不是小表妹……”


    百里浔舟唇角勾起。


    褚景淇:“……小表妹亲手为你缝制的?”


    百里浔舟的脸又垮了下去。


    除了香包,他还没收到什么封眠自己缝制的物件,更别提衣裳了。他抬起眼皮瞥一眼褚景淇:“衣裳都有绣娘来缝制,哪需劳动她来?”


    褚景淇:呀,猜错了。


    他赶紧改口:“原来是小表妹亲自为你挑的衣裳啊!哎呀,平日里可不知道她眼光竟然这般好。我听说她平日里穿的衣裳,都是流萤给她打理好的,因为她最是不耐烦挑选搭配。如今竟然愿意替你挑衣裳,那定然是将你放在了心尖尖上。”


    找到了症结所在,褚景淇一下子就变得极其会夸,句句说到了百里浔舟的心坎里。


    百里浔舟终于是高兴了舒坦了,语气都柔和了两分:“所以九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你忘了吗?借信鸽给弥荼寄信啊!”


    百里浔舟:“……”


    他深呼吸,想着毕竟是褚景淇帮他布置得水榭,虽然他放的烟花打断了他与封眠之间绮丽的氛围,虽然他一大早就跑到他府上来,把脑袋钻进卧房里,打扰他与封眠温馨的晨起时光,虽然……


    百里浔舟咬着牙根问:“这事很紧急吗?”


    “自然紧急!我的信都写好了,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褚景淇说罢,颇有心机地补上一句,“况且我还要帮小表妹带消息呢。她说想找些种子,看看有没有能囤来过冬的粮食,再过些时日都要立秋了,接着就是秋播的日子,可不是得争分夺秒吗?”


    百里浔舟一听便没话说了,只默默地加快脚步。


    凉风习习,卷去了闷热暑意。一间布置清雅的厅堂内,两名侍女站在巨大的手摇扇车之后,默契地拉动着机关,扇叶转动,凉风透过前方堆叠的、冒着丝丝凉气的硕大冰块,被源源不断地送入室内。


    茶水入盏的声音响起,折夫人将泡好的热茶推到封眠面前,笑道:“他不敢贸然登王府的门,便写了信来,请我帮忙从中间说上一声。郡主之前要的那些种子,他已尽数带来了,估摸着今日便能道,想托我问一问,郡主殿下是确定会买下的吧?”


    封眠有些惊讶,点头道:“自然。”


    “郡主莫怪,老白整日奔波,淘换新奇的种子,赚得也是个辛苦钱。”折夫人忙解释起来,“时常也会遇着那兴之所至,随口一诺的贵人,事后反悔,那千辛万苦淘换来的种子,便砸在手里了。若不是心下实在纠结忐忑,他绝不会在快到时才寄信过来。”


    “绝不是不信任郡主的意思。”


    “我明白。”封眠笑笑,“白老板今日若到了,你让他随时来王府敲门便是,我早早便与门房交代过了,绝对恭恭敬敬请他进门。”


    “这我便放心了,可算是没帮倒忙。”折夫人夸张地拍拍胸口,两人一齐笑开了。


    廊下有脚步声传来,流萤探了探头,脸上笑意压都压不住,“郡主,世子殿下给您传了张字条。”


    封眠招手示意她将字条拿进来,展开一面,上面写着褚景淇给弥荼寄信一事,他还特意检查了帮封眠催促种子那一段,确认无误才放信鸽离开。末了,他还学着封眠画了个垂头丧气的小人,显然还因早晨被褚景淇打扰一事郁闷。


    看得出来他不精通画工,小人七扭八歪,只能勉强辨认,让封眠想起了在宫里头,与舅舅一起看过的他的画像,险些当着折夫人的面笑出声。


    折夫人瞧见她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了然地抿唇一笑,“昨夜湖边水榭的那场烟花,满城的百姓都瞧见了,大家都在传世子殿下与郡主殿下少年夫妻,情正浓时,真真羡煞旁人。如今看来,可是没传错。”


    封眠闻言,颊边微热,将字条细细收入怀中,端起茶盏掩饰性地轻啜一口,才浅笑道:“那烟花是我九哥胡闹放的,倒让大家见笑了。”


    不过现下应该不会有人追着她问她与世子和离的事了吧?


    她心思微转,想起曾听过的些许旧闻,便顺势道:“说起来,听闻夫人与陈会长,亦是少年结发,风雨同舟数十载,如此琴瑟和鸣,也不知令多少人称羡呢。”


    此话一出,折夫人面上那温婉得体的笑容倏然一滞,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投向厅外杳渺的蓝天,语气变得疏淡而飘忽:“我与他这对少年夫妻啊……不过是世人看着光鲜罢了。”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滞。


    她垂下眼眸,唇畔竟挂起了一点笑,却是带着满满的讥诮与倦意,“恩爱二字,最是凉薄,也经不起年岁磋磨、利字当头。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磐石无转的情意。”


    说罢,她似乎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抬首向封眠抱歉一笑:“我失言了。郡主与我不同,世子殿下更非我家那位夫君可比得的,定然是会恩爱不疑。”


    封眠有些歉疚:“是我失言,让夫人想起心中不快之事了。”


    她正欲寻个话题转圜,却见折夫人身边的一位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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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脚步匆匆地走近,“夫人,白老爷到了。”


    折夫人面上挂起自然的笑意,顺势转了话题,“你瞧,说什么来什么,老白这一路定是赶得及了,快快将他请进来吧。”


    嬷嬷应了声是,接着又面色为难地低声禀报:“夫人,门外还有位梁姑娘求见。”


    折夫人的笑僵在唇畔,眼底透出淡漠冰冷的了然,甚至带着几分厌烦。她显然知晓来者何人,为何而来。


    她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重新挂上一副无懈可击的笑颜,对封眠客气而疏离地笑了笑:“郡主,实在抱歉,有些俗务需得处理,今日不能多留您与白老板了。”


    “无妨,我正好可以带白老板去见一见诸位司农。”封眠识趣地起身告辞,“夫人处理事务重要,不必送了。”


    折夫人微微颔首,目送封眠离开。


    封眠随着嬷嬷走出庭院,在经过垂花门时,与一名正低头走进来的女子错身而过。


    那女子一身素淡衣裙,身形纤细娇弱,眉眼清秀,带着一股我见犹怜的风致。她不敢抬头,只匆匆一福,便步履轻盈地朝着折夫人所在的内院走去。


    封眠脚步未停,心中却已了然。方才折夫人那些“恩爱凉薄”的话语,与眼前这抹娇柔的身影瞬间串联起来,


    她心下暗暗叹了口气,这位陈会长,生意做得不如折夫人,怎还好意思攀花折柳?


    封眠压下叹息的心绪,在外院遇着了等候的白老板,寒暄两句后,便带上他一道去了庄园。


    也不知是与弥荼心有灵犀还是怎样,那边褚景淇的信刚随着信鸽寄出去,封眠这边就在庄园门口遇到了急递铺的士卒,说是百里浔舟刚给她传过字条没多久,急递铺就呈上了弥荼派人送来的种子,百里浔舟便命他们直接送到庄园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事情全都赶到一起了?还好瞧着事多,其实都只是与种子相关的事,封眠便带着弥荼送来的种子和种子商人白老板一起去找成立虚。


    成立虚正在查看白叠子的生长情况,见封眠过来,略有些为难地主动汇报道:“郡主,现已种下的这些白叠子,估计要入冬之后才能开花了。现下毕竟不是它惯常生长的气候,恐怕品相也不会太好。”


    “冬日?那就太晚了。”封眠有些发愁,待白叠子开花,还要采摘,晒干脱籽,再弹棉,怎么也得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到时都快开春了,百姓们哪里还来得及用上白叠子取暖?


    “郡主殿下,草民有一事想禀。”白老板忽然嗫嚅着开口。


    封眠压下心绪,温声道:“白老板但说无妨。”


    “我此次购入种子最多的一个效果,名叫‘月泉’,那里有一位贵族,独爱白叠子花开时如云似雪之景,广种数百亩,待到九月便可开花了。若是郡主愿意,草民愿再往月泉,询问他是否愿意售卖。”


    数百亩?封眠眼眸一亮,拍板道:“好,他愿意卖多少,我们便买多少。你何时出发?我派一队侍卫随从保护你。”


    白老板大喜:“今日就行!”


    封眠失笑:“您今日刚风尘仆仆到了云中郡,多少歇两日,补足了精神再上路。”


    白老板心下一暖,都说郡主殿下仁心爱民,竟连这种小事都关心着,待日后他跑不动了,不如也来云中郡终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