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湛很想问问龙怎样，怎么才能见到龙。


    但是他们的飞舟已经穿过外围的山脉，到了天灵域较为中心的地域，也就是那位占据天灵域的老祖的地盘。


    这里没有城池，所有的灵兽都住在山野之中，有着各自的地盘。


    不过，他们也会根据自己的喜好与地势特点，建设美轮美奂的洞穴。


    九风絮抱着小云霓兽，低声给他介绍，黎湛也就蹭了一耳朵讲解。


    只是，他们只能从高空俯瞰一下，若是以神识去看人家洞府的模样，那是很冒犯的事情。


    黎湛只能遗憾地收回目光。


    但他们是能参观兽主的洞府的——这里的“主”，并非是灵兽主人的意思，仅代表这位老祖是这片领域之主。


    平日里，兽主也不如何管事的，大家都各自管理各自的生活。


    “那，灵兽之间就没有争、矛盾吗？”黎湛问，灵兽有性子平和的，但其实也有性子急躁的。


    总不可能一点矛盾也没有吧？


    九风絮笑笑道：“自然也有，但是这点小事，还需兽主评断吗？”


    当然是互相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要是不服气，那修养好了，再约一架就是了。


    ——灵兽之间的打架必须保证“点到即止”，不可伤及性命。


    “说是规定，但其实大家是有一时气性上头的时候，却也不会非要同伴性命。”九风絮接着解释。


    要真的闹出那样的大乱子，兽主肯定也会管一管的。


    比如现在的事情，就挺麻烦的。


    麻烦的让九风絮并没有兴致带众人参观兽主的洞穴外围——真正的住所，肯定不适合被参观的。


    这里的建筑也不像是人类建筑那般分工明确。


    洞府的外围其实就是山野林间，根据洞中主人的一些生活习性，预备了些景观和用具。


    比如那不远处的一条溪流之上，还有藤蔓结成的小舟，舟上开满了颜色不一的小花。


    黎湛不禁多看了一眼，宋止澜却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传音来，叫他不要多看，那小舟上的花不是无害的，毫无防备去看，会堕入迷幻之境。


    黎湛：“……”


    这么危险的吗？他以为灵兽这么平和，那应该是很安全的，没想到人家是“平核”？


    ——平A就有核等级毁坏力？


    宋止澜虽说不清楚他想的这些东西，却也明白他的震惊，又给他解释：“不是它有意的，有些植物的‘天性’如此。”


    正说到此处，不远处的寒潭之中忽然水波兴起，雾气骤然浓郁到神识都不能穿透。


    然后顷刻间又散去，一道人影显露出来，正是黎湛等人要来见的兽主。


    但……


    他或者她，乍一眼看去，当真雌雄难辨。


    他用灿金的眸子含笑地看着众人，眸光若有实质的、似撩似抚地从众人身上划过。


    然后将目光落到宋止澜身上。


    他撑着下巴，微侧着头，红粉的指尖拈起沾染颈间的白发，将之轻轻捋顺。


    他的面容上并没有灵纹，从面向上看，除了那灿金色的眸子，也别无灵兽特征。


    “你便是，大冶阁的阁主吧？”他的声音清凌凌的，像是流过玉石上的清泉。


    “是个模样不错的后生。”


    宋止澜不过千余岁，在兽主面前，当真还是个“孩子”。


    而在见到兽主的那一刻，宋止澜的眉头便越皱越深，然后，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相询。”


    兽主扬了扬眉，没想到他这么开门见山，但还是给了他情面，示意他有什么就问。


    宋止澜道：“不知前辈七百余年前，是否前往过上清域？”


    竟是问起自己的行踪？兽主微微眯眼，仔细打量了一番宋止澜。


    修士多是驻颜有术，几百年间的变化更多是在气质上，容颜上倒是不多变化，所以很快，兽主就根据“上清域”这个关键词想了起来。


    那时的宋止澜只是稚嫩许多，却并非是个孩子。


    兽主倏然从寒潭之中跃起，下半身却是一条长而粗壮的、透着粉色的蛇尾——


    或许是其他什么兽类？黎湛对灵兽所知不多，也不能仅凭这鳞片和长尾，就断定是蛇类。


    至少他就不知道什么蛇类是粉红色的尾巴。


    但，确实是没有长爪的。


    兽主并不想完全变成人类的模样，他半盘着身子，上半身在宋止澜身边游弋，似乎是要全方位打量一下宋止澜。


    “倒真是，有一面之缘。”兽主忽然道。


    倒是宋止澜，真的确认这位兽主是“故人”之后，颇有些后悔的样子。


    现在想来，都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一时心直口快。


    哪怕真有猜测，但不论是私下再说，亦或者闭口不言，不都比现在这状况好？


    宋止澜只能仰头，避开兽主的靠近。


    兽主露出几分得逞的笑意，伸手一推宋止澜的肩头：“真是，不好玩了。”


    所有修士一时都无言以对，这个兽主跟他们所想，属实大相径庭。


    九风絮忙上前一步，说道：“冕下，还是说正事吧。”


    兽主横了一眼九风絮，似是在控诉他的无趣，但也没真的生气，一副无可奈何地语调道：“好吧好吧，都依你便是。”


    转而身形消融又重聚，但人已经在远处的竹海之中。


    九风絮连忙请各修士前往。


    竹海之中摆着十多张竹制的桌子和配套的小凳，九风絮挥手间就给每张桌子上送上了瓜果和灵酿。


    在天灵域中虽有肉食，但也是根据各灵兽的口味才有。


    兽主这段时间却是不喜吃肉食的，九风絮也就没准备——但这一点修士们不知道，也就不能非说是兽主不愿招待他们。


    而这灵果灵酿，效用也是不熟，便是生死境的修士看了，也不免动了几分馋意。


    反倒是黎湛这个对修界不那么熟的，对这些就是纯馋。


    吃上嘴觉得好吃，问及系统商城之中是否有卖的时候，才知道这些灵果灵酿的价值。


    但吃都吃了，还能吐出来吗？


    兽主看似不着调，但说起正事来也是不绕弯子，在众人拿起灵果、灵酿吃喝的时候，他就开口说起为什么叫大家来。


    “一年半前，我们发现有修士到了天灵域。”兽主道。


    但天灵域向来不喜争端，不那么喜欢修士却也没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当时那几个修士又不是传送而来，是垮域而来，整个人都形容狼狈。


    灵兽们便没立刻驱赶他们，容他们在天灵域之中修养。


    当然，也没给他们完全的自由，毕竟也是有坏修士拐带灵兽的。


    兽主特别严令禁止年纪小的灵兽们靠近那些修士。


    但没想到那些人的目的哪里是什么不成气候的小灵兽，就是冲着本领强大的灵兽们来的。


    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打探灵兽的喜好，与个别他们看中的灵兽打好关系，在获取信任后露出真实嘴脸。


    寒煞天晶就是那个时候被骗走的。


    洗魂虫也是如此。


    灵兽之间也不是时常联系，所以一开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特别是寒煞天晶，说起来是混合了雪晶虫唾液的蜕壳凝结而成。


    它们都统一丢弃，哪知道这东西还有人捡？


    洗魂虫就更没多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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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关注了，因为洗魂虫的灵智不是很高，与灵兽的来往更少。


    他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往那些离去的修士身上想。


    直到兽主受到九大宗门修士的传信，说寒煞天晶被人炼制成毒，出现在外界不说，还害死了九大宗门好多天骄弟子。


    兽主自然是护着他治下的灵兽们的。


    而且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灵兽们做的。


    难道他们还要怪灵兽好心，收留了修士们养伤？


    “我想着，若是我们灵兽见到修士就喊打喊杀的，也是不好不是吗？”兽主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语调虽是平和，却表达出强势的意味。


    在场之人哪一个敢反驳？


    那样只怕首当其冲要挨打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见没人有异议，兽主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说道：“也是这时，我们才发现，丢失的不仅仅是寒煞天晶。”


    说道这里，兽主的脸色便严肃起来。


    如果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寒煞天晶，甚至是洗魂虫，兽主并一干修为强横的灵兽，都不太在意。


    因为寒煞天晶是废物，洗魂虫因为其修为低、没有多少神魂吃，所以种族的生育、死亡都很快。


    便是不被带出天灵域，几年到几十年不等，也会死亡。


    至于洗魂虫出现在其他域，会给当地带去什么危害？


    那也是修士带出去的，怎么能怪到灵兽头上？


    要解决自然也是修士自己去。


    但是灵兽们却发现了天灵域也被那些修士做了手脚，好些灵兽并非是闭关，而是出了状况。


    “是你们修士的手段，自然也是要你们修士来解决的。”兽主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不再是此前的不着调或是威胁。


    而是期盼之中带着几分诚恳。


    当然也夹杂着一点恼火，因为纵然不是这些修士动的手，可毕竟想他们修士之间的内斗，却来牵扯他们安稳了许多年的灵兽。


    这不气兽吗？


    旁人怎么想，黎湛不清楚，他是不太歉疚的，毕竟他才当修士几年啊？


    ——最主要的是，他也是受害者啊，这些修士要不是有宋止澜镇着，也不会放过他的。


    宋止澜恍若未觉一般，只给黎湛递灵果和灵酿。


    这些对灵兽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修士，特别是修为低的修士而言，都是进补且没什么副作用的好东西。


    ——哪怕进补的效用比较小，但谁叫这东西是白来的呢？


    那黎湛这个年岁最小、修为最低的弟子，不得可劲儿多吃点？


    宋止澜举止自然地像是在送自家的东西，直让兽主都点他了。


    “小友作为修士中的领头羊，不该表个态吗？”兽主道。


    宋止澜立刻道：“前辈谬赞，莫看我在此是修为最高，实则做不得主的。”


    “这事儿，得看九大宗门的长老们是什么态度。”


    直接将决定权交给九大宗门，宋止澜相信他们不会想跟兽主为敌的。


    因为到现在，他都没看清这位兽主的真实修为。


    而他都看不清，那些长老们修为还不如他，那就更看不清了。


    九大宗门的长老都在心头咒骂，现在不是你要占据名额的时候？


    还你做不了主。


    此前你不是要带几个人来就带几个人来，不是就通知了我一下我们吗？


    但现在这些话说出来也是徒惹笑料。


    他们只能扯一些“为了修真界和平”的大话，来彰显风度。


    只是这话刚起了个头，就听的远处传来此起彼伏地巨响。


    展开神识看去，原本的风朗气清已被浓烟滚滚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