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泽很是疲惫的躺在床上，昨天闹腾不休，今天他也没了出门的兴致。


    真真是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杨氏给赵熙泽端了一杯参茶。“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着说是大哥被母亲打了？”


    赵熙泽就着杨氏的手喝了一口水，深吸一口气。


    “打了，母亲都要上折子废了大哥的国公爵位。”赵熙泽略带一点儿气恼的语气，杨氏听着心下一惊，手中的茶杯差一点儿摔在地上了。


    “废了大哥的爵位？那老爷您是不是就能当国公爷了？”杨氏一想到这个可能，整个人都兴奋的浑身颤抖。激动的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面，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赵熙泽，吓得赵熙泽原本揉着额头的手一顿。


    “你这是想什么呢？你以为国公是好当的？而且就算是大哥的爵位被废了，也没我什么事儿。”赵熙泽向来很有自知之明，“你啊，就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抄你的经书吧，别在这里没事儿做梦了。”


    杨氏觉得赵熙泽没出息，“你是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二老爷，是嫡出。大哥做不了国公爷，你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么？”


    “母亲历来最是疼爱大哥，定然是做了母亲实在无法忍受的事儿。怎么突然就要废了大哥国公爷的爵位？”上次听二爷说，大哥和母亲发生那么大的争执，母亲都没说要废了大哥的爵位。


    杨氏内心又是激动，又是好奇。八卦之心怎么都抑制不住！


    赵熙泽看着杨氏那模样，耻笑一声：“你啊，倒是了解母亲的很。但，就算母亲真的上折子要废了大哥的爵位，你信不信皇上立刻就能有理由收回爵位。”


    “还想着我做国公爷，你想什么呢？”


    “而且，你做了国公夫人，你会经营铺子还是有着大笔嫁妆往咱们国公府里面填？上次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连着过年母亲都让你在院子里抄写经书。你以为做国公夫人那么好做的？”


    杨氏听赵熙泽如此说，哀叹一声。


    “大嫂真是好命，竟然有那么多的嫁妆。我要是也有那么多的嫁妆就好了。”


    两口子正说着，就听到丫头在外面着急忙慌的喊着：“二老爷，二夫人快点儿去老夫人院子看看吧。老夫人要换了衣服立刻进宫呢。”


    “进宫？！”赵熙泽微微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赶紧穿上鞋子就往外跑，杨氏也顾不上自己被禁足的事情，跟着出去。


    刚才二老爷给她说，圣人恨不得把现在这几个爵位都给收回去。若是母亲真的进宫要把大哥的爵位给撸掉，正好给圣人送到手里的好理由。


    杨氏一边跑着，一边心下埋怨老夫人。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为了儿女考虑，谁家不都是关起门来处理家事儿。


    “老夫人，可不行啊。若是真的进宫了，怕是你和大老爷这辈子都有隔阂了。”宫嬷嬷知道老夫人这会儿正在气头儿上，若是不拦着老夫人等到事情真的下来了，怕是老夫人又要后悔的不行。


    “他都不在乎我这个母亲，我又何必在意他这个儿子。现在和仇人有什么区别？”老夫人装若癫狂，大声咆哮着，“你别拦着我，快点儿把衣服给我拿过来，我要进宫。”


    “他都不在乎赵家祖传的爵位，我一个外姓人在乎干什么？”


    宫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吃早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就是闭眼休息一会儿，起来就非要闹着要进宫。


    “母亲，您这是又闹什么？”赵熙泽也烦躁的很，语气很是不耐烦。


    他自小就被父母放养着长大，日子逍遥又自在，现在做一个老纨绔挺好的。可，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府中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了。


    若是大哥的爵位真的没了，自己出门喝酒，怕是连着朋友都要嘲笑他几句。


    “好啊，你也开始嫌弃我了。一个个都狼心狗肺的东西，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养条狗见到我还知道摇摇尾巴呢。你们一个个的都大了，开始嫌弃起我这个做娘的了。”老夫人癫狂的骂着，如此疯狂的模样让杨氏和赵熙泽都状若呆鸡一般。


    “二老爷，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还不快点儿拦着点儿老夫人。”宫嬷嬷哀求道，赵熙泽和杨氏这才反应过来。


    “母亲，我们哪有嫌弃你呢，孝敬您还来不及呢。”赵熙泽嘴上说着，一双手臂却是结实有力的抱着老夫人的大腿。


    老夫人怎么都挣脱不开，只能使劲儿的扇着儿子的脸颊。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杨氏被吓的，根本就不敢动弹。


    赵熙朗这会儿正在闭目养神，就听到外面吵闹起来。说是老夫人院子里又闹起来了，也顾不上自己头晕眼花，就冲了出去。


    “公爷，您现在不能去啊。老夫人正在气头上，看到您说不得更生气。”张妈妈拦着他，国公爷在老夫人院子里被打的满头满脸的血，整个国公府都传遍了。


    “张妈妈，您别拦着我，看来今天不让母亲出气是不行了。”赵熙朗一把推开张妈妈，大步流星的往老夫人院子里走去。


    “哎哟，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张妈妈跺了跺脚，让人安抚好刚才被吓哭的旭姐儿，自己也赶紧跟了上去。


    赵熙泽的脸颊红肿，嘴角流血。整张脸，都肿的不行。


    “母亲，母亲，您别打了，您看看这是二爷啊。二爷的脸都成什么样了？”杨氏跪在地上，大声哭求着，哭的起不了身。


    “老夫人，您就当心疼一下二爷吧，再打下去二爷就毁容了啊。”宫嬷嬷也跪在地上哀求道。


    赵熙朗过来就看到状若癫狂的母亲使劲儿的扇二弟耳光，上前一把拉住了母亲还要打人的手。一双眼睛充满了怒火，继而想到这是亲生母亲。满腔的怒火，却又化作绝望，死寂。


    赵熙朗慢慢的松开了母亲的手，轻轻的把这会儿已经被母亲给打蒙了的二弟扶了起来。让杨氏把赵熙泽给扶起来，赶紧找个大夫看一下。


    “母亲，您要打就打死我吧，是我不忍父亲血脉流落在外，是我不想要国公府断了传承。母亲，您若是觉得我做错了，您就打死我吧。”


    赵熙朗一双平静无波，却又充满了绝望的眼神看着她，如此寂寥却又充满绝望的神色让老夫人高高扬起的手臂，就这么被无形的架在了高空中。


    赵广胜昨天半夜醒来，根本就不知道家里闹了一出了。今天吃了药，正在屋子里看书，就听到外面议论纷纷。


    说是老夫人简直疯魔了一般，把二老爷打成了猪头，这会儿还要打大老爷呢。


    “昨天晚上大老爷都被老夫人给打的满头满脸的血，吓人的很。也不知道大老爷做了什么，竟然惹得老夫人如此气恼。”


    赵广胜一下子就猜到什么原因，急忙穿上衣服就往老夫人院子里跑去。看到父亲跪在地上，老夫人那一双充满怒火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父亲。


    “祖母，父亲有什么不对的，您该教训教训，别气坏了自己身体。”赵广胜也跟着跪在父亲身边，轻声劝着。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老夫人，迎上儿子那双灭迹的眼睛，以及孙子通透的眼神，发热的脑袋一下子就被冰冻起来了。


    赵熙朗的性情她了解，看着温和好说话，但既然决定的事情，就算是被打死。


    还有孙子，莫氏带着几个孩子一路跟着回京，难不成胜哥儿就不知道？不过就是这件事儿，对他们都有利，根本就没人在乎她这个老婆子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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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我就是打死你，你也要莫氏所出的那几个贱种归宗？”老夫人一股无力涌上心头，即便是外人看着赵熙泽没有父亲的英勇，也没有继承父亲强壮的体魄，更没有父亲那一脑袋的兵伐诡道。可，两人骨子里却都是一样的东西。


    就算是自己占着国公府老夫人的位置，就算是儿子对自己晨昏醒定，日日问候，可骨子里却还是他们赵家人的东西多。


    赵熙朗他是赵家人，继承了那个男人的爵位，也继承了那个男人骨子里的倔强。


    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毫无意义，自己活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尤其是现在胜哥儿入了皇上的眼，赵振峰和赵振廷为何会被突然调到宁夏镇？不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是赵无限的儿子么？


    自己霸着族谱，霸着家规，可对这些人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是，还请母亲成全。”赵熙朗直接趴跪在地上，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背上那火辣辣的目光。


    老夫人一下子就觉得头晕，站立不稳。“老夫人。”宫嬷嬷急忙上前，一把抱着摔倒的老夫人。


    “老夫人，您可不能有事儿啊。您若是有事儿，让奴婢怎么办啊？”


    “母亲，母亲，快请太医，快请太医。”赵熙朗也慌了神，高声喊道。院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等到太医来了的之后，看着国公府的几个主子都如此狼狈，很是诧异。


    “老夫人是怒火攻心，老夫给老夫人已经施过针了。你们去药房抓药吧，三碗煎做一碗，等到老夫人醒了给老夫人喝下就行。”老太医其实特别想要问问，可常年累月在宫里磨练出来的素质硬生生让他止住了好奇。


    “老夫人年纪大了，以后万万不能再生这么大的气了。再次晕厥过去，怕是后果不堪设想。”老太医还是叮嘱道，荣国公老夫人的名号他都听说了，彪悍异常。


    赵家的国公爷和二老爷都被老夫人教导的唯唯诺诺，老夫人当众掌掴儿媳妇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可见定然是一个蛮横妇人。


    想到这里，老太医背着自己的医药箱扫了一眼床围。


    人老了，就连着以往唯唯诺诺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开始不听话了。老夫人今年还不到六十呢，都被气晕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就算是两个儿子都被打成猪肉，又能如何？不还是不能阻拦两个儿子要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老太医忍不住摇了摇头。哎，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不过，老太医没有好奇多久，因为荣国公赵熙朗上了一个折子，老国公在聊城有外室在京城以及西北里面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没想到赵熙朗竟然能够违背母亲的意愿，让聊城的赵家归宗。可，这就是一件大事儿了。


    林希之从莫氏那里回来之后，知道老夫人被气晕的事情。拧着眉头，原本要回院子的脚微微停顿下来。


    “国公爷这会儿在哪儿呢？”


    “在老夫人院子里呢。”张妈妈有点儿犹豫，“今天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把二老爷的脸都给打烂了。国公爷去了之后，让二老爷和二夫人回去了。不过老夫人这会儿晕厥过去了，国公爷、世子爷他们都在老夫人跟前守着呢”


    “那我也去看看。”林希之扭身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刚才在客栈里面和莫氏相谈，就知道莫氏是一个豁达爽利却又果敢的女子。


    尤其是莫氏自小就在西北长大，对于西北这片土地很是热爱。加上父亲去世，族人对莫家的家财虎视眈眈。


    她自己又是一身好武艺，自然一般的男子很难入眼。莫氏不求名分，只求一个靠山，老国公爷在边关也可能是考虑到家族传承，也有可能是可怜莫氏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