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珅到西宁的时候，赵广胜等人刚刚被抬回来。林珅一看到昏迷的赵广胜，整个人眼泪都不由自主的留下来了。


    赵广胜的手、脚满是冻疮，尤其是脚都被坏了。


    幸好他们西北的军医处理这样的伤势有经验，但那个断掉的脚指头却是已经无法复原了。


    “大夫，您别心疼药。我们林家有钱，一定不能让孩子留下什么后遗症啊。”林珅财大气粗的喊着，可在场的人都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


    毕竟，赵广胜那个在京城里面神采飞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身上的冻伤厉害，尤其是脚指头冻掉了一个。幸好影响不大，不过以后也要注意，来年若是再冻，怕是一辈子每到冬季都要有冻伤了。”老军医摇着头，虽然军营里面比赵广胜年纪小的也不是没有，比他受伤严重的也有，可就是心疼这个孩子。


    看这位小公子的舅舅，白白胖胖的，穿着一身白狐狸皮做成的大衣。


    头上带着貂皮小帽，十个手指头上面都带着八个戒指，尤其是对这个孩子发自内心的紧张。就知道这孩子定然也是从小就养的极好。


    现在却是脸，手，脚上面都是冻伤，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幸好没什么致命伤，亲舅舅在旁边一遍掉泪，一遍让他用最好的药，要是亲妈看到了还不得心疼死了。


    林珅听着那军医的话布满了，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不满的说道：“脚趾头都冻掉了，还影响不大。那什么影响大啊？”


    李祁钰有点儿好笑，对着那军医摆了摆手。让他该忙其他的就忙起来的，不要和林珅一般见识。


    军医恭敬的行礼，就退出帐子。秦师傅拿着几瓶药和老军医正好撞了头，“这里有一些京城的金疮药，是夫人特意在最好的药店买的。老大夫别介意，他也是关心则乱。”


    那老军医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军营里面受伤的多了，破口大骂的也有。


    尤其是他们还给自己京城带来的金疮药，自己若是能研究出来，不知道多少将士能够受益呢。


    等到老军医收了药，拎着自己的医药箱急切的走了，回来这么多伤员，他忙着呢。


    李祁钰在的时候，林珅不敢多说什么。等到秦师傅进来，李祁钰走了，林珅就把内心的不满发泄出来了。


    “怎么就让他这么走了啊？胜哥儿还没醒呢。”


    秦师傅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冻伤，加上饿的脾胃失调。这一个月怕是要慢慢养着了，林当家的别急。而且这里是军营，受伤的那么多，就只有这几个军营。咱们在这里守着胜哥儿就是。”


    “我怎么能不急，他还那么小。若是身上留下什么残疾，我该如何给我妹妹交代啊。”林珅从秦师傅手里接过药，秦师傅还要帮着太孙殿下做事儿，给外甥熬药的事情，就落在他身上了。


    “现在镇北军到底什么情况？那付家到底有没有出卖消息给瓦剌人？”林珅这会儿不哭了，属于商人的脑子又开始转悠了。扯着秦师傅的衣服，不让秦师傅就这么走了。


    付家就是压在赵家头顶上的一个大山，现在外甥牺牲这么大，不就是为了帮助太孙殿下拿到西北的军权么？


    秦师傅瞪了一眼林珅，“你急什么？胜哥儿年龄太小，殿下回京的时候肯定会把胜哥儿带回去。付家倒台了，便宜的是聊城赵家兄弟和别人，对胜哥儿没多大的好处。”


    尤其是现在聊城赵家和京城荣国公府联宗，在朝廷那面就都是赵无限的子孙后代，自然是谁有本事谁上。


    荣国公自小就是要走文官的路子，性子最是温和不过，根本就没能力掌管镇北军。


    胜哥儿年龄又小，加上虽然骚扰鞑靼有功，却也不足以掌握镇北军。哎，还是无人可用啊。


    付家在镇北军里面都已经臭名昭著，这一次是不处理不行了。但对荣国公府却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珅有点儿不太明白，可看着秦师傅急匆匆要走，也不好意思阻拦。


    李祁钰也在犹豫，付家没有刻意出卖消息，但内里却是纵容。


    韩智旭将军一行人的行军路线是通过付家一个管事泄露出去，这里面若是没有付家的纵容，他一个小小的管事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


    镇北军因为贪墨已经处理了大大小小几十个高级和中级将领，原来的一些被抢夺军功的低阶将士和将领，也趁着这个机会被拨乱反正，按照军功予以补偿。


    付家这些年掌管镇北军，抢夺军功，贪功冒进，贪墨，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光是出卖韩智旭路线这一条，都够付家人满门抄斩了。


    但付家，毕竟掌管镇北军，若是动了付家谁接管镇北军却是一个未知数。


    赵广胜喝着肉粥，就是一点儿瘦肉丝加点儿青菜碎和小米一起熬煮的。感谢母亲，让他在西北这样严寒的地界，还能吃上一点儿青菜碎。


    不过这些青菜碎也不多了，还是林珅特意交代，给他留下的。


    对于李祁钰的想法很是奇怪，“付家做错了，就是要罚，这有什么好迟疑的？三万镇北军啊，付家人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虽然付家没有刻意出卖消息，可若不是付家的纵容，一个小小的管事儿哪敢就把韩将军的行程透漏给别人。”


    李祁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若是现在把付将军一家处置了，镇北军就不知道落入谁的手里了。你现在年龄小，这一次我回京的时候，你肯定要跟着一起回去。等过几年你长大了，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殿下，您是大秦的太孙殿下。以后万千黎民百姓都要靠着您生活，这一次能够跟随殿下到西北来一趟，我都已经很知足了。对于镇北军，我相信哪怕以后没有镇北军，我难道就不能创建一个镇西军或者是镇南军。”赵广胜的脸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出来本来内里的神情。


    可，李祁钰看着赵广胜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笑了。


    这孩子，年龄小，有一颗稚子之心。可，他看重的不就是这颗稚子之心么？


    “好小子，好志向。既然你有如此大的志向，那我就等着。”李祁钰觉得自己也是太过着急了，总想着什么都抓在手里。


    尤其是军权，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是不想错过。可惜的是，自己根本就无人可用。


    但，这会儿他却是不这么想了。


    现在皇爷爷身体还算康健，更有太子在上面虎视眈眈，自己手里的东西越多反而越不安全。


    皇爷爷对权柄看的极为重要，现在皇爷爷看着太子各种不顺眼，不就是因为太子站着大义，名正言顺。皇爷爷都看着太子不顺眼了，若是自己真的拿到了西北的军权呢？


    虽然对太子的威胁很大，但对自己却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还年轻，还来得及，他要慢慢来。


    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李祁钰就赶紧出去办事儿去了。


    既然内心有了决断，那就赶紧让皇爷爷挑选合适的人，来掌管镇北军。


    老皇帝接到太孙殿下的折子，把镇北军的现状讲的明明白白，尤其是现在镇北军缺少掌权人，继续他指派人手过去。


    老皇帝盯着上面的内容，心下十分满意。就把折子交给身后的杨陌离，“你觉得镇北军现在交给谁合适？”


    杨陌离其实内心有人选，但太孙殿下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作为内阁首辅又岂能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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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对现在西北军了解的不多，臣觉得还是选派一位经验丰富，对鞑靼和瓦剌都有所了解的人比较合适。”


    “那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杨陌离摇了摇头，继而说道：“圣上圣心独裁，臣等唯恐考虑不周，耽误了圣上大事。”


    “那你觉得让曹猛去如何？”


    杨陌离心下一惊，曹猛，浙江曹县人。现在在川蜀地区任总督，平定了滇南地区的叛乱。


    曹猛的确是一员猛将，也是一名虎将。贫寒出身，但娶的妻子却是东宫太子廖氏的寡妇姐姐。


    “陛下圣明。”


    杨陌离躬身行礼，不讲是太孙还是太子殿下怕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下怕是要多想了。


    杨陌离猜测的的确不错，曹猛还没回到京城，太子殿下就兴奋的不行。


    频频让廖氏邀请自己的姐姐进宫联络感情，甚至是给自己的儿子李祁延定下了曹猛的幼女做妻子。


    曹猛回到京城，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也晚了，因为急切的太子殿下已经为这门亲事求了圣旨。


    曹猛捏着手中的圣旨，思考着皇帝的用意。


    西北能够如此快速安稳下来，太孙殿下功不可没。可，现在却是把西北军交到自己手里，是和用意？


    他出身贫寒，在军中被频频打压。年轻时，四处碰壁，寻求靠山。可惜的是，别人都瞧不上自己这个屠夫出身。


    朝中总是喜欢把孟良臣和自己相比，但孟良臣耕读世家出身，饱读诗书，虽然没有考中举人进士，却得到了杨陌离的赏识。而他呢？屠夫出身，不讲是京城贵族世家还是那些读书人，都瞧他不起。


    若不是自己攀上廖家，别人多少看在廖氏的面子上面，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胡闹，谁让你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和东宫的亲事。看来你在京城呆的时间长，脑子都坏掉了。”曹猛脾气火爆，对于廖氏这个老妻，也是张嘴就骂。


    廖氏却是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说你就是糊涂，多好的机会啊。若不是我那个自小高傲的妹妹主动提出来，我就是上赶着也没机会啊。”廖氏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觉得曹猛想的就是多。


    “你说是机会，谁不知道你那个妹子和太孙殿下直接龌龊不断。现在太孙和太子之间水火不容，上面有着圣上压着，若是圣上不在了，到时候他们怕是真的要打起来。”尤其是依着曹猛来看，太孙殿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圣上不在了，那也是太子殿下上去啊。难不成还能直接越过太子殿下，把皇位传给太孙不成？”廖氏说完，就注意到曹猛那一双眼睛，咯噔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是寡妇，后来改嫁给曹猛之后，曹猛的官位又低，她根本就没机会进宫。


    但前太子妃常氏死的时候，廖氏差一点儿被皇帝给打死。若不是太子殿下跪了几天求情，怕是廖氏真的没了。


    这里面若说没有廖氏什么事儿，鬼都不信。


    “那怎么办？现在亲事也定下了，尤其是还是圣旨。”廖氏说道这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兴奋的说道：“圣旨都下了，说不定圣上还是看重太子殿下。”


    曹猛却是摇了摇头，圣上到底在思量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


    “你先带着人收拾东西，幸好幺儿年纪小，还未及第。这一次去边关，你带着幺儿给我一起去。”廖氏听曹猛如此说，却是有点儿不乐意。


    她膝下儿孙满堂，根本就不在乎曹猛身边的女人。蜀地她都不愿意去，更何况是边关那种穷苦的地方。可惜的是，一旦曹猛决定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敢拒绝。


    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