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被煽动，那语气愈发的高涨。


    然后，齐琳琅跟张氏肉眼可见的慌了。


    张氏更是在心里怒骂：这个蠢货！


    但没等她说什么呢，就听到外面一道声音响起。


    那是男人的怒喝：“孽障，你做了什么！”


    听到那男人的声音，齐琳琅打了个寒战，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脑子出现幻象了？


    不然怎么听到她爹的声音了？


    齐琳琅下意识地回头，在看到她爹那张愤怒的脸之后，又猛然缩了缩身子。


    而张氏则是在心中叫苦，且还得强行撑出一抹笑容来，讪笑道：“父亲，您怎么会过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尚书。


    齐尚书冷哼一声，表情难看：“我若是不过来，还不知道你们在外面搞出这样大的乱子呢！”


    他是回府的路上被拦下的，且拦下的人一叠声的喊冤，说是他女儿要逼死人，现在在衙门里，等着审案呢。


    一个两个的，都求着他主持公道。


    那哭哭啼啼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要是在家里，就凭着这种货色怎么可能近他的身？


    可这是在外面。


    他们将长长的街道都给堵住了。


    看似是在跟他跪着求饶的，但其实，那些人将他的去路都给阻断了。


    再加上一帮看热闹的，齐尚书但凡还要一点脸面，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一块去衙门。


    来的路上，齐尚书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他的女儿跟儿媳，都是个混账没脑子的，居然闯下了这等弥天大祸。


    偏偏他还不能袒护。


    齐尚书已经想好了对策，儿媳妇不能打，也不该由他来打，所以他只是瞪了一眼，没跟张氏说什么。


    但只是那一眼，就已经足够张氏浑身发毛了。


    她这是，被公爹给记恨上了？


    张氏满心害怕，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体，然后就瞧见了更害怕的齐琳琅。


    说实话，站在这公堂上的时候，齐琳琅并不害怕，哪怕是被这种贱民们都给围着，齐琳琅也只是觉得烦躁跟后悔。


    还有一种被迫的屈辱感。


    可是齐尚书就不一样了。


    那是齐家的天。


    见到齐尚书，齐琳琅的脸色发白，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爹……”


    但是话没说完，就见齐尚书抬脚就踹了过来！


    “你这个混账，我平日里在家都是怎么教你的？平常的那些诗书礼仪都被你学到了狗肚子里了？居然敢在外面仗势欺人！”


    齐尚书这么一打，不但齐琳琅蒙了，就连看热闹的那些人也都懵了。


    这齐尚书是真的动手啊？


    齐琳琅被他踹倒在地上，甚至脑子里还空了一瞬，然后才恍惚意识到，她被亲爹给打了。


    而打她的原因，是她在外面仗势欺人？


    齐琳琅下意识辩驳：“爹，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是冤枉的啊，都是这些贱民，是他们害我！”


    若不是这群人胡言乱语，她怎么会被刺激，又怎么会闹到来了这衙门？


    然而，齐琳琅的解释，齐尚书半个字都不想听，而且觉得她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家里怎么养出了这种孩子？


    他沉声，指着齐琳琅骂：“你这个丢人败兴的东西，齐家诗书传家，决不允许出现仗势欺人的！”


    说着，又看向鲁岳，一脸的义正言辞：“鲁大人，不必看我的面子，这孽女既然触犯了律法，那就一切按着国法为先！”


    这话一出，齐琳琅也顾不得哭喊了。


    怎么会这样？


    她爹来了之后，不但不给她撑腰，反而要让官家按着律法。


    那岂不是要打杀了她？


    齐琳琅害怕得很，当时喊着：“爹，真的不是我的错，都是这些贱民……”


    话没说完，就被齐尚书又重重地给了一巴掌。


    齐琳琅被打得眼冒金星，而一旁的张氏甚至连扶都不敢扶她一下。


    倒是鲁岳多看了几眼，道：“按着律法呢，打人的事情，若是能双方和解赔钱也就罢了，至多受些皮肉苦就可以回家。若是不能和解，那就要坐牢了。”


    齐琳琅当时就瞪大了眼。


    倒是齐尚书，一脸的义正言辞：“我还是那句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一路过来，他听到的糟心话已经够多了，齐家决不能再出一次“齐盛朝”的事情。


    所以，他先一步，堵上了众人的悠悠众口。


    果然，听到齐尚书这话，那些围观的百姓们，则是都开始讨论了起来。


    “这齐尚书看着也是老老实实的，怎么就养出了这种女儿来，简直就是一个家门不幸的祸害！”


    也有人觉得齐尚书是在说大话：“若是他真的家风清正，家里怎么也不能出这等胆大妄为的吧？”


    下面人窃窃私语，齐尚书倒是摆明了态度。


    说着，又看向姚兰枝：“此番家中二位得罪了姚夫人，老夫代他们来给您赔不是，是我管教不周。”


    他可清楚得很，这姚兰枝搭上了秦时阙，母凭子贵，儿子当人家的义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可得利不少。


    齐尚书并不想跟姚兰枝对上，尤其是他们还有旧怨——这位当年差点就成了他的儿媳妇，可惜他夫人跟儿子都看不上对方。


    再加上当时他跟镇国公的政见不合，觉得这亲家不结也行，便默许了这件事。


    而现在想起来，齐尚书只觉得后悔。


    齐尚书说这话的时候，又给姚兰枝施了一礼。


    看着做足了态度，其实也是在用自己的行为给姚兰枝施压。


    毕竟，他都这么给面子了，若是姚兰枝还不肯就此罢休，那就是姚兰枝咄咄逼人了。


    姚兰枝想显然明白他的意思，因道：“尚书大人误会了，我跟令儿媳的事情已经了结，她带人打砸了我的铺子，眼下已经赔偿过银子。至于您的女儿，”


    她说着，格外好心地添油加醋：“她打了今日前去的衙役，如今太医都能作证对方伤势不轻，但您女儿说，贱民打就打了，若是齐尚书真的觉得抱歉，是应该跟他们道歉的。”


    齐尚书当时就觉得脸色涨红。


    他本来想着靠着姚兰枝这一条线，先将这事儿糊弄过去再说。


    等到私下里，还不是他想怎么谈就怎么谈的？


    但是，现在姚兰枝直接将这事儿摆在了明面上。


    这还怎么暗地里威胁？


    齐尚书气得不行，但还得回头看向那衙役。


    结果就见叫赵丹的衙役，猛地瑟缩了下身体，比齐琳琅还会演呢。


    “我再也不敢得罪齐小姐了，请齐尚书扰民啊！”


    他嘴里喊着别杀我，甚至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


    看着又脏又可怜。


    齐琳琅气得指着他逼着骂：“你下贱卑鄙，竟敢给我泼脏水！”


    这混账哪有什么害怕，明明就是在装呢！


    然而她这般叫嚣，也更显得赵丹更加可怜。


    齐尚书气的当时就要继续打女儿，齐琳琅瞬间吓了一跳，往大嫂身后躲。


    张氏又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求饶：“父亲，小妹年幼……”


    她是当儿媳妇的，公爹要打小姑子，若是她不拦着，回头也是要被家里嫌恶的。


    但是她就算拦着，也要被公爹骂。


    “你这般惯着，才让她更混账！”


    但有了张氏劝说，齐尚书到底没再打。


    那赵丹也还算有眼色，说了愿意和解。


    于是，除了赔偿对方五千两银子之外，齐琳琅还要再被责打十杖。


    好消息就是，打完就可以回家了。


    齐琳琅却是不愿意的，十杖下去，她还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然而她不同意也不行，毕竟现在若是她不同意，她爹回去就能打断她的腿！


    最后，不甘不愿的齐琳琅被摁到了外面的行刑凳上。


    然后……


    三杖下去，她就被打晕了。


    十杖下去，齐琳琅早已晕了个彻底。


    齐尚书再次跟人道歉，末了还要发誓：“今日回去，我必然会好好管教孩子，再不会出现如此荒唐事！”


    姚兰枝只道：“无妨，下次若是有什么事情，只要她们肯问清楚再做事就行。别上来就打砸的，毁了旁人的生意，又丢了自己的面子，还得让人说是家风的问题，齐尚书您多冤枉啊。”


    她得了便宜，还嘴里不饶人。


    齐尚书心里气得不行，今日赔钱又丢人，齐尚书简直没脸待下去了。


    但是嘴里还是得应声：“姚夫人说的是。”


    他说完，一挥手，就让人将昏迷的齐琳琅给抬上了马车。


    张氏见状，也急匆匆地跟上去了。


    只是路过姚兰枝的面前时，到底没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姚兰枝，今日的仇恨，她记住了！


    姚兰枝见状，啧了一声，今日她还冤枉呢，谁家好人无缘无故被砸了店铺不倒霉啊。


    她这个苦主都宽宏大量了，这人还计较上了？


    不过姚兰枝也懒得搭理她，跟鲁岳道谢之后，又给了今日忙活的衙役们茶水钱。


    等到都打点完了，她这才带着丫鬟离开。


    当然，又吩咐了宋云他们：“去订做牌匾，就写‘青天大老爷’，送去给鲁大人。哦，记得，务必要宣扬一下今日的事情。”


    只给钱怎么算完呢，齐家的确丢了人，但是这不是没有被人完全知晓么。


    这多不好。


    得让人都知道，齐家的光辉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