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庆

作品:《阴鸷**他人很好呀!

    阿柠疼爱这个妹妹,又想着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皇都,自然可着劲儿对她好。


    她这几日没顾上穆清公主,其实也有些愧疚,想着回头好好哄哄她,谁知道这一日,穆清公主突然来了,且带着人马,捧了许多大雕漆彩盒,说是要送给阿檬。


    阿柠惊讶:“这是什么?”


    穆清公主一挥手,众宫娥打开捧盒,却见里面是珍贵头面,宝珠玉石,最时兴的绒花簪花,以及其它奇巧小玩意儿,显然都是穆清公主的心爱之物。


    阿柠万没想到:“这是做什么?”


    穆清公主睁着懵懂清澈的大眼睛:“这既是母后的妹妹,便是我的姨娘,姨娘和我差不多年纪,如同姐妹一般,我自然要对姨娘好。”


    说着,她亲昵地拉着阿檬的手:“小姨娘,这些我都送给你,你看你喜欢吗?或者你干脆去我那里挑,想要什么都可以,我的便是你的!”


    这可把阿檬吓到了,连忙摇头摆手:“民女不敢,民女不敢。”


    虽说只是乡野女子,可也知道规矩,这是金枝玉叶,是千尊万贵的公主,她和自己这般亲昵,又要送自己那么多珠宝玉器,自己怎么可能敢收!


    穆清公主见她一脸羞怯,仿佛不知所措的样子,便越发亲热起来,姨娘长姨娘短的,又说要让御膳房给她做好吃的,要送她好衣裙,还要带她去御花园看各样珍禽异兽。


    阿柠其实原本多少有些担心,她素来知道穆清公主性子,唯恐她不喜的,如今看她非但没什么排斥,反而对自己妹妹格外亲和,心里感动又欣慰,又觉有些愧疚。


    她的小女儿,原本是骄纵任性的,如今却这么乖巧体贴,这实在是太懂事了,让她怎么能不心疼?


    她便笑着道:“穆清,你姨娘初来乍到的,并不懂宫中规矩,你仔细吓到她,至于这些金银头面,你父皇很是赏赐了一些,我也挑了我的给她,她一时倒是不缺,你这些自己留着便是,不必非要送这么多。”


    说着,她命人将那些捧盒收起来,笑着道:“难为你小小年纪,竟想得周全。”


    穆清公主自然感觉到此时阿柠对自己的些许愧疚和喜欢,甚至有些心疼的样子?


    她心中窃喜,想着叶宣怀果然没错!


    若她欺负那阿檬,阿娘必是恼了自己,如今自己对她好,阿娘反而愧疚了。


    她这么一想,突而灵光一闪


    ,或许自己应该主动陪着阿檬,要阿檬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如此一来,阿檬就不会缠着阿娘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聪颖,这个法子简直妙计!


    她甚至由此突然领悟到,对父皇,对李君劢,她也应该这么办,要对父皇和李君劢更好一些,要任劳任怨,到时候阿娘必心疼她,她便能越过父皇,超过李君劢,永远排在头一个!


    她打定主意,便越发对阿檬亲和起来,反正倾尽所有。


    阿柠自然不知道穆清公主心里那些盘算,她还感动于穆清公主的体贴,便把阿檬交给穆清公主陪着,自己又特意关注爹娘的身子,过问起爹娘回程所需的各样物件等。


    如此一直到了过年前两日,阿柠爹娘一家子才启程回去。


    其实以阿柠的意思,想留他们在这里过年,可阿柠爹却觉得,过年时候会有皇亲国戚,会有文武百官,自己在这里也不自在,他们觉得他们就是平头百姓,和这些达官显贵格格不入,其实在这里过年并不自在,反而是盼着回去和乡亲一起过。


    阿柠见此也不勉强了,她知道自己爹娘性子,反正如今得到封诰,又有各样赏赐,以后日子自然和往常不同了,如今回去也有龙御卫护送,算是衣锦还乡了。


    到了阿柠爹娘离开这一日,宫中早为他们准备了宽敞讲究的马车,车厢内铺了貂绒毛皮,稳当又暖和,又命龙御卫护送,大张旗鼓地回去。


    这次随行的箱笼足足三大车,有皇帝赏的,太子公主送的,也有阿柠送的,熟绢绵布,珠宝玉器,日常用具,也有黄蜡,银炭等,应有尽有。


    不过任凭这样,阿柠依然不放心,自己爹娘弟妹,怎么都觉得亲近,不舍得他们离开。


    一家子依依惜别,阿柠娘和弟妹上了车,阿柠爹催着阿柠回去:“天冷,你快回,小心冻着了。


    阿柠却还是不舍得,好一番叮嘱。


    “我娘手都皴了,在宫中这一段倒是养好了,回去仔细着,可别碰到什么冷水。


    一时又道:“如今咱们身份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家中也会置办奴仆婢女,有什么活让他们干就是了,你和我娘多歇歇,这个年纪也该享清福了。


    阿柠爹自然那一叠声应着,又反过来好一番叮嘱阿柠,要她注意身子,要好好当贵妃。


    他语重心长:“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福气,咱得抓住。


    阿柠抿唇笑:“爹,我


    知道!”


    阿柠爹看她这么娇憨一笑依然是昔日小女儿模样忍不住抬起手疼爱地摸了摸她的鬓发。


    他红着眼圈殷殷嘱咐道:“若是想我们了我们就再来看你逢年过节的都来如今咱家不缺银子了又有车马怎么都好说爹娘没事就来看你。”


    阿柠:“嗯嗯我派人去接你们!”


    就在父女两个说着话时安国公恰好经过突然间这轿子便停下来他蹙眉:“怎么了?”


    一旁早有侍卫去打探了消息很快过来禀报是贵妃娘娘送父母出京如今正在话别所以耽误了。


    安国公听说这个面上便浮现出异样。


    他撩起帷幔翘头看过去却见前面车马华丽行列威严看来这次为了送贵妃娘娘的父母皇帝竟然动用了自己的亲卫。


    这是何等荣宠。


    想到这里安国公不免心中怅然。


    最近皇帝对安国公府的冷淡和疏远但凡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众人难免猜想甚至避嫌以至于最近安国公府门前冷落昔日往来相熟的都突然不见了。


    这几日本想做下女儿亲事的却似乎也难以做成大家支支吾吾很有些推脱的意思。


    至于贵妃娘娘这父母来京的消息他当然早知道了听说是穷苦人家出身没什么见识不过任凭这样元熙帝依然格外礼遇并要太子和穆清公主尊称他们为外祖父母。


    对此他完全不敢深想甚至也存着逃避的心思没想到猝不及防间今日就这么不期而遇。


    他怔怔地坐在那里说不上心里的滋味分明自己是阿凝的父亲她也记得自己可她不认自己了。


    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平静无波是真的没半分孺慕之情了。


    这让他难免揣测起来他突然有种冲动想看看她今生的父母是何模样。


    他犹豫了好一会到底吩咐落轿他自己下了轿子仿佛不经意地上前。


    他心里想着过去看看吧见到阿凝也可以状若无事地打个招呼毕竟能见到她的机会不多趁机多说几句话再看她一眼。


    待到走近了却见林立的校尉前方


    她着金丝飞凤纹大毛斗篷正和一老人家说着什么。


    那老人家虽着讲究的锦袍不过却满面沧桑神情中透着


    质朴和笨拙,一看便是乡下来的。


    这样的老人家自然和阿凝是格格不入的,不过此时那老人家却抬起手,慈爱亲昵地抚摸着阿凝的鬓,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而阿凝却是含着笑,柔顺乖巧,眼中都是孺慕之情。


    安国公看着这一幕,怔了下。


    此时风在吹,吹得厚重的帷幔微动,马车前的锦旗也在随风而动,阿柠一身大氅,金贵华丽,却含着浅淡亲昵的笑意,和那么一个出生市井的老人家说着话。


    他们本应是截然不同的身份和际遇,可此时动作言语间的亲昵,却是毫无隔阂,是自然而然的。


    也是上一世自己和阿凝从来没有过的。


    不……也许有过,应该是女儿很小的时候吧,那时候阿凝娘还活着,他们父女间也曾这样亲昵,那时候的阿凝会甜甜地唤自己爹爹。


    可是后来就没了。


    如今的阿凝,宁愿认一市井老人为父,也不会和他再叙天伦之乐。


    仿佛有一把刀狠狠地插在心口,安国公只觉心痛难忍,万念俱灰,浑身的力气都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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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散,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他的原配发妻早已不在人世,那个含着明亮甜蜜笑意仰望着自己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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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的最后一日为月尾岁尽之日,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市井百姓都要洒扫门庭,清除尘秽,皇宫中自然也不例外。


    函德殿往日总是冷清沉寂的,李秉璋也不喜这些节庆,甚至会厌恶,可如今他却颇有兴致,早早命人换上门神钟馗,钉上桃符,并贴了春牌,更有各司局早早备办迎神的香花供物。


    李秉璋还命人重办废除多年的大傩之仪,这大傩之仪由皇城龙禁卫并诸班直军士来筹办,一个个身穿五彩锦绣大衣,手执金枪银画木刀剑,并挥舞着五色龙凤旗帜,更有伶工装扮成的判官钟馗并六丁六甲神兵等。


    紧接着便是飨南郊祀,按照惯例,李秉璋致斋三日于乾庆殿,并佩通天冠,前往景灵宫奏告,之后回太庙,奏请三祖出室,待到一切事毕,才偕同皇族宗室子弟,一起告祭先祖。


    这其间诸般礼仪琐事,李秉璋自然能省则省,甚至以他的任性,自己不出面由太子代劳也是有的,不过今年他倒是规规矩矩的,让人意外,只道皇帝转了性子。


    而就在这日告祭先祖过后,在场三十六名高僧尽皆被留下,无显大师被宣


    召入殿。


    对此,众高僧忐忑,全都望向无显大师。


    无显大师略沉吟间,步入大殿,拜见了皇帝。


    此时的李秉璋,站在烟雾缭绕中,神情晦暗难测。


    无显大师双手合十,沉默地等待着。


    过了好久,在那无边的空寂中,李秉璋终于开口:“无显大师,朕一直都记得你说过的话。”


    无显大师神情微顿,缓慢地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帝王。


    他和往日很不一样了,以前的他仿佛一棵寒风萧瑟中的枯树,所有的枝叶都已经萧条,唯因了那一念,硬生生地支撑着他的筋骨,那是他的渴望,他的贪念。


    可现在,他变得茂盛,生机勃□□来,挺拔的身形好像蕴含着笃定的力量。


    他活过来了。


    自己念了十年的经,都不能超度这个已经心死的帝王,可现在,有人救活了他。


    李秉璋:“你说缘起性空,自有因果,此生缘分既已尽,若要再续,千难万难,总要精进修行,消业积福。”


    他抬起修长的眼睑,道:“你还说,若要再相遇,犹如盲龟浮孔,须弥穿针。”


    无显大师:“是,贫僧曾说过。”


    李秉璋:“可是朕为帝王,受命于天,朕就是要为常人所不能,要长河改道,要天地逆转——”


    说到这里,他声音略顿了下,才缓慢而不容置疑地道:“要夫妻团聚。”


    无显大师深深地打量着李秉璋,困惑:“所以,陛下达成所愿了?”


    李秉璋:“大师可记得那一日,烟雨之中,朕曾经赠宫娥一把伞?”


    无显大师:“自然记得。”


    李秉璋:“盲龟百年一举首,须弥山五百年落一纤缕,此事自然万万难,可是朕偶发善心,便已得偿所愿。”


    无显大师闻此震惊,不敢置信,他小心试探道:“陛下何出此言?”


    李秉璋垂眸,轻笑:“朕既已得偿所愿,自会还了当日许下的愿,朕拘束尔等在此十年,如今朕放你们离去。”


    无显大师再是修得平静心性,此时也已经震撼到无言以对。


    那是死去的人,是枯了的树,自己日日诵念经书,不过是要他就此醒悟,彻底绝了念头罢了。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他竟能夙愿成真!


    他还未及细想,李秉璋已经撩起袍摆,大步离开。


    无显大师怔怔地看着,待要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而就在李秉璋行至殿门前时,突然停下脚步,开口道:“依大师往日所言,人间有因果,善恶可应天,既如此,朕今日一偿宿愿,愿与天下共之,朕将大赦天下,福泽万民。”


    他淡淡地道:“也算是朕向天下人还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