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李君劢挨打

作品:《阴鸷**他人很好呀!

    穆清公主连忙摇头,拨浪鼓一般摇头:“没。”


    然而她越是这样,阿柠越觉得不对劲,她当即先请孙姑姑和玉卿等人下去,之后招手:“过来。”


    穆清公主神情很有些忐忑地走上前,微咬着唇。


    阿柠拉住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穆清公主无辜地睁大眼睛:“阿娘,我怎么会瞒着你什么呢……”


    可阿柠看着她扑簌簌的睫毛,就觉得她在心虚。


    所以是什么事呢?


    她突然发现不对,自己脚踝受伤,可李秉璋却离开了,他去办什么事?什么要紧的事让他这时候离开?


    她试探着问道:“你父皇知道了?”


    穆清公主愣了下,之后一脸茫然地道:“啊?知道什么?阿娘你在说什么?”


    阿柠却越发肯定了,穆清公主故作懵懂,装傻,可是不会说谎的孩子眼睛藏不住事。


    她不敢耽误,顾不得自己脚上的伤,起身就往外走。


    她走得快,还一瘸一拐的,倒是吓得穆清公主赶紧追上:“阿娘,阿娘——”


    阿柠根本不理,一股脑往外冲,要踏出殿门时,几位姑姑匆忙出来拦住她。


    众姑姑慌忙一拜:“娘娘,陛下适才吩咐了,说他——”


    阿柠直接打断几位姑姑的话:“住口!”


    众姑姑顿时吓了一跳,往日阿柠都是软糯温和的,从来都是好言语,可没见过这样。


    她这一声,声量虽不大,却让人心生畏惧。


    阿柠看着那几位姑姑的神情,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李秉璋知道李君劢的所作所为,可他不和自己说,他竟然单独去见李君劢,特意瞒着自己,此事必然不能善了。


    她一狠心,咬牙道:“你们若敢拦我,我定饶不了你们,不要说什么陛下吩咐,回头我一句话,陛下必会要了你们的命!”


    几位姑姑愣了下,之后明白过来,吓得一个个脸色煞白。


    她们自然知道如今元熙帝对这位娘娘有多宠爱,若是这位娘娘对自己不满,吹什么枕头风,那——


    阿柠:“还不让开!”


    几位姑姑慌忙跪下,再不敢说什么。


    穆清公主急得团团转,她生怕拦不住阿柠,也生怕阿柠脚上的伤更加严重,忙抱住阿柠胳膊道:“阿娘你坐下,慢慢说!”


    然而阿柠一心惦记着李君劢那里,也是急,哪里理会


    ,这时恰孙姑姑回来,她虽不知就里,但见阿柠急,便提议阿柠乘坐软轿。


    其他姑姑听这话,不敢大意,赶紧让人准备了软轿。


    阿柠乘坐软轿,一路直奔外厅,才到了阶前,便已经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这里校尉林立,肃穆静谧得可怕,而厅内隐隐传来闷响,像是什么棍棒敲打在身体上的声音。


    她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一瘸一拐地下了软轿,孙姑姑见此慌忙扶着。


    门前校尉见她突然闯来,还想拦,她当然不理会,一股脑往里走,孙姑姑几乎都跟不上!


    校尉们见她横冲直撞的,神情大变,反而赶紧躲闪——谁都知道这是正得帝宠的娘娘,哪个敢得罪她!


    便是稍微捧到她一点衣角,都怕惹了帝怒呢!


    阿柠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待进入厅中,却见李秉璋负手而立,神情凉淡,而就在一旁,两个校尉按住一个少年,正拿了什么棍棒来打!


    那少年正是李君劢!


    她的心瞬间紧缩起来,急得心都在狂跳!


    此时恰好那校尉高高举起棍来,正要打下!


    阿柠大声道:“住手!不许打了!”


    她喊出这一声,李秉璋顿时看过来。


    一看是她,他神情微变,连忙疾步过来,扼住她的手腕,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了阿柠的视线。


    阿柠惊讶地看着他:“你——”


    还想瞒着她吗?!


    李秉璋在最初的掩盖后,自然也明白,一切都是徒劳。


    他抿唇,缱绻又担忧地道:“怎么这会儿来了?你脚上有伤,御医不是不让你随便走动?”


    说着,径自扶着她的腰:“来,快坐下歇歇,让我看看,脚怎么样了,疼吗?”


    阿柠几乎想跳脚:“你放开他,你竟然打他!”


    她自是恼火的,怎么可以这样,事到如今还想瞒着她,想敷衍过去!


    李秉璋神情收敛,他沉默地看着她,不作声。


    阿柠:“你放开他,快放开,不许打了。”


    李秉璋不置可否,只抬手作了一个手势。


    场中校尉、侍卫以及宫人等,尽皆鱼贯而出,很快殿门也关上,房中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


    李秉璋眼底依然是温柔的,不过动作却不容拒绝,他打横抱起她,将她安置在一旁的花梨木圈椅上。


    阿柠并没反抗,她知道李秉璋的脾性,他听自己的,但未必一直听,事关李君劢,她


    犯不着和他拧着来。


    李秉璋蹲下修长的身形,温柔地抬起手,帮阿柠正了正有些歪的金钗。


    大厅中过于安静,只有衣料的窸窣声,阿柠咬着唇,一声不吭地等着。


    李秉璋声音很轻:“阿柠,那一日的事,我确实知道了,我不允许我的儿子做出这种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罚的必须罚。你若是心疼——


    他顿了顿,声音温柔而不容置疑:“那就闭上眼睛。


    阿柠有些祈求地看着他:“不能不打?


    李秉璋笑了笑,眼底都是冷。


    阿柠便明白了,他不听自己的,坚决不听,就是要打李君劢。


    她吐出口气,无奈地望向依然跪在那里的李君劢。


    十二三岁的少年,玉冠卸下,乌发散落肩头,往日总是挺拔的身形此时紧紧绷着,两只手轻按在玉石板上。


    她便心疼起来,心疼得要命:“他还这么小,打坏了怎么办?


    李秉璋凉凉地瞥了李君劢:“只是打几下罢了,这你都承受不住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你了。


    此时的李君劢身体前倾,双手撑地,泼墨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前方一点。


    听到这话,他开口道:“我不需要别人求情,敢作敢当,父皇既要教诲儿臣,那尽管打便是了。


    阿柠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这种倔种,这会儿了他还要倔!


    李秉璋显然早就预料到了,他望向阿柠:“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要讨打。


    阿柠哼了声,恨恨地别过脸去,不想搭理他了。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她什么事,敢情就是她在这里多此一举了!


    李秉璋见她这样,不悦地看向李君劢,责备道:“你看,为了你,把你阿娘气成这样了。


    李君劢咬着唇,死不吭声。


    阿柠见此,越发不想搭理了,极好,这儿子一辈子就这样吧,不用认了,反正她还有一个乖女儿,比这种又臭又硬的儿子好一百倍!


    她不认了,不要了!


    李秉璋看她气哼哼的,便哄着道:“我先命人送你回去,让穆清陪着你,我自然会好生教诲这孩子,等教诲过,便回去和你说。


    他声音放得很轻,仿佛什么都是好商量的样子。


    不过阿柠当然知道,他只是看起来好说话而已。


    她睨他,没好气地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李秉璋看她使性子的样子轻笑眼底柔光璀璨:“阿柠乖乖的这小子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而被称作“这小子”的李君劢听到这话神情微窒。


    他怔怔地看着前方之后突然有些颓然紧绷的力气全都懈了劲儿。


    谁能想到昔日父皇那么牵挂母后对他和穆清公主诸般疼爱。


    如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父皇竟拿惩戒自己来讨好那女子!


    他木然地看过去却见有两位体格健壮的女侍卫搬来一张软椅父皇亲自抱着那女子疼爱备至地将那女子放在软椅上还体贴地帮她捋了耳边的一缕碎发。


    李君劢面无表情就这么冷冷地看着看着那两个人的缠绵甜蜜。


    此时的李秉璋甚至还柔声哄着:“今日有山间的鲜货或许对你胃口你尝尝。”


    阿柠心里不太舒坦性子也就大了听这话干脆得寸进尺:“等会你陪我一起吃。”


    李秉璋唇角挑起愉悦的弧度:“好。”


    说完他一抬手便有四位身形强壮的女侍卫抬起软椅往大厅外走去。


    阿柠坐在软椅上待要走出大厅时不知道怎么心里一动转首望向李君劢。


    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他垂着修长的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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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怔了下有些心疼。


    到底是一个孩子心底依然有些不舍。


    李秉璋察觉到她的异样挑眉征询地看着她。


    阿柠没吭声只眼巴巴看着李秉璋。


    李秉璋愣了愣之后便露出很没办法的表情。


    她一句话不说只用那种无助的眼神看着他便足以让他土崩瓦解。


    再有千般手段在她面前都可以溃不成军。


    李秉璋颔首示意。


    那几个女侍卫得令抬着阿柠来到李君劢面前。


    这次李秉璋没有过来扶着阿柠他伫立在旁无声地看着。


    女侍卫扶持着阿柠下了软椅阿柠小心翼翼地以别扭的姿势蹲在李君劢身边。


    她如今脚踝是绑缚着的这个动作于她来说自然有些艰难。


    李君劢却看都不看阿柠一眼他抿着唇眉眼锋利冷漠。


    阿柠蹲在那里端详着眼前的李君劢不知道是不是朦胧光线带来的错觉他抿着唇腮帮子略有些鼓起这让他看上去添了几分孩子气就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是如


    此熟悉,甚至隐约中,自他身上感觉到一些昔日的气息,那个曾经在她怀里娇憨笑着的小娃儿,而她曾经那么温柔地抚摸过他的发。


    她轻叹了一声:“说起来,你我也是有缘无份,你自然不记得我,其实我也不记得你。


    李君劢略拧眉。


    阿柠的视线温柔地描摹着李君劢的侧脸,低声道:“我记得的,是两岁小儿,娇憨敦厚,稚气乖顺,他会趴在我腿上和我说话,笑起来甜甜的,他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是阿娘。


    李君劢愣了下。


    这些话传入他耳中,落在他心里,如同石子投入清池,池水不可能无半分波澜。


    可他咬了咬牙,绷紧了,硬是不看阿柠。


    阿柠垂下眼,笑了下:“那时候他软糯乖巧,我喂他喝一口米汤,他都会冲我笑,露出他白白的小牙,他的小牙尖尖的,像是小狗儿。


    李君劢的心动了下,他略侧首,不着痕迹地看过去。


    逆着光的她,眉眼间仿佛笼罩了一层薄纱,她的柳眉,她的眼眸,她温婉细腻的弧度,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这一刻他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一个人不可能假装出这么真切的模样,所以她确实是在回忆一段过去,至少在她的记忆中,是有一段那样甜蜜往事的。


    可是她也才十六七岁,怎会有这样的经历,她在回忆谁?


    这时,柔软而惆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熟稔的,是十年前的你,而你却已经忘记十年前的你自己。


    所以她和他之间这段母子之情,只怕是注定无缘了。


    李君劢听得这话,一怔,一种酸涩而悲恸的情绪如同鹰爪一般狠狠攫住他的心。


    他突然痛得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竟反应不得。


    就在这时,便觉眼前女子抬起手来,很轻地抚摸过自己的发。


    馨香,柔软,像天上飘着的云,像一个甜蜜的梦,他脑中浮现出一个微弱的念头,这种感觉很熟悉,是他记忆中曾经有过的。


    他迫不及待地想抓住,可就在这时,那双手撤离了。


    于是云飘走了,梦散了,他茫然地看着她。


    她却已经起身,一瘸一拐地便要上去软椅。


    旁边的女侍卫连忙上前搀扶,父皇也大步快来,挺拔的身形笼罩住她,似乎对她安抚着什么。


    她抿唇笑了笑,似乎要父皇放心,似乎说她不在意,之后软椅被抬起来,她走了。


    李君劢怔怔地看着,看着她终于消失在大厅前,之后他仿佛浑身骨头被抽走一般,无力地坐在那里。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怎么,后悔了?


    这声音很凉,有些嘲讽的意味。


    李君劢缓慢地抬起头,迎上自己父皇的视线,于是看到了父皇的讥诮以及不屑。


    他的心便一点点地往下沉。


    李秉璋折下腰,用一种同情却冰冷的目光看着李君劢:“你看看你,我早和你说了,那是你的亲生母亲,你非要让她失望。


    他慢条斯理地直起颀长的身形,背着手,淡漠地道:“她现在觉得你无可救药,失望透顶,她以后不会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