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母女

作品:《阴鸷**他人很好呀!

    用过膳后,阿柠便催着李秉璋,她想和李穆清说说话,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她。


    其实也不着急,她很享受现在和李穆清的“姐妹”相处,不过现在李君劢已经知道了,他对自己有意见,她下意识觉得李君劢会“挑拨”自己和李穆清之间的关系。


    如果李穆清信了李君劢的挑拨,先入为主有了偏见生自己的气怎么办,她可不舍得这么可人的小女儿。


    李秉璋却搂着她不舍得放开,时不时低头亲她一口,不厌其烦地亲,亲了一下又一下。


    阿柠便推他的手:“你去,让她过来,要不我去找她,我得和她说说。”


    李秉璋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吻:“你往日和她要好,她必会信你,不必担心君劢。”


    他觉得这个儿子傻,没教好,需要一个教训了。


    阿柠坚持:“可是我想尽快和她说清楚!”


    李秉璋听着这话,停下动作,端详着她,看她是认真的。


    她心里惦记着女儿,而不是满心只想着自己。


    他有些酸涩,不过还是咽下,不显露出来,之后用有些刻意的温柔语气道:“好,这就命人宣她过来。”


    谁知这话刚落,便听到外面脚步声,紧接着便有宫人匆忙来报,说是穆清公主来了。


    阿柠一听,连忙推开李秉璋。


    李秉璋:“……”


    被推开的李秉璋挑眉:“阿柠?”


    阿柠已经对那宫人道:“快宣公主。”


    宫人在御前伺候了这个晨间,已经知道了,皇上对这位女医宠得像什么一样,凡事无一不听,此时见阿柠这么说,连忙出去请了。


    阿柠待那宫人出去,才对李秉璋道:“你不要总亲了,穆清还小,若是看到了总归不好,你正经些。”


    李秉璋怔了下,他被推开,他还被命令不许亲了,阿柠不让他亲了。


    可他就想亲,什么都不能阻止他抱住他一直亲。


    阿柠看他那样,无奈地挑眉:“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李秉璋收敛了心神,闷闷地道:“没有。”


    阿柠澄澈的瞳仁就这么瞧着他:“生气了?”


    她当医女这么久,也知道,他这性子阴晴不定的。


    李秉璋默了下,转首望向阿柠,之后,很认真地一勾唇,对着阿柠露出一个笑。


    阿柠:“……”


    这么勾了一会,他才道:“


    你看,我不是在笑吗?”


    阿柠:“!”


    一个有些阴恻恻的笑!晚间小孩子走夜路看到,只怕会被吓到吧!


    她软软地瞪他:“你故意的吧!”


    李秉璋抿唇,这次倒是真笑了,他垂眉,温声道:“我是听你的话罢了,你让我笑,我就笑。”


    这么说着,已经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半大的孩子跑起来特别急,不像大人那么稳重,一听就听出来了。


    阿柠连忙起身,就要迎过去,恰此时李穆清闯入殿中,她跑得脸上透粉,气喘吁吁的。


    阿柠心顿时漏跳一拍,看过去。


    视线触碰的那一刻,阿柠脚步一下子顿住。


    她有些急切地看着李穆清,胸口自是千万情绪,忐忑担忧以及期待。


    她想走上前去,但是身体却仿佛被什么定住,迈不动一步,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时候,会想起上一世,才刚出生时那个羸弱粉嫩的啼哭小儿,她是如此孱弱无助,那么丁点儿大一个,犹如幼枝一般的身体完全无法支撑拳头大的小脑袋,可是却拼尽全力张着小嘴,向着上方哭嚎。


    她是经历了千辛万苦的落胎才挣脱出来的,她握着几乎透明的小拳头用哭泣来诉说她的委屈,这是她最初来到人世间的挣扎。


    她太羸弱,太稚嫩,几乎透明一般!


    阿柠总是会忍不住心疼她,想抱住她,想用她所有的力量来呵护她,给她更多。


    可她无能为力啊。


    当她病入膏肓时,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舍,她茫然地看着外面的日头,想着若自己不在了,当她委屈哭泣时,可以对着谁流泪,又有谁来抱住她抚慰她?


    人活这一辈子不可能永远都是坦途,哪怕皇家的郡主也有诸多烦恼,她没有办法看到她的一生,她陪着她的光阴只有那么短短两年。


    她撒手人寰时,拼尽最后一口气,握着李秉璋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李秉璋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女儿。


    李秉璋是答应了的。


    可她依然不放心,不甘心。


    死不瞑目啊!


    如今,她得了天大的机缘才能再世为人,才能站在这里,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李穆清,看到十二岁的她。


    而此时的穆清公主只觉自己被笼罩在熟悉而温柔的目光中,这种目光过于温暖,比泡在汩汩流淌的温泉中还要舒服。


    可是细细品味,那目光深处,似乎又有着无法言说的


    悲痛,如同露珠一般滚在她的心上。


    那不是一日两日的凝结,也不是一年两年,是一世又一世轮回后的无奈。


    穆清公主然很想哭,她蠕动着唇,想问一问,直接问,可是怎么都说不出话。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可是却依然拼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想看清楚她。


    这时,阿柠对着穆清公主伸出手来,她尽量压制住无法控制的颤抖,用温和的声音道:“你小时候,病了总是不吃药,总要我抱着哄着才肯吃,女医冷不丁喂进去,你又委屈了,气得扑打小手,踢腾小腿,哭得甚至能背过气儿去。


    她自小便是一个性子很大的小姑娘,后来长大了,果然吃药依然要人哄的。


    穆清公主听着这话,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她拖着哭腔道:“你,你真是母后吗,你快告诉我,你不要骗我!


    最后一个字,她已经哭出声来。


    阿柠泪如雨下,唇畔都是咸涩。


    她伸出颤抖的手,望着穆清公主:“我是,我就是,穆清,你不记得我了,是不是?


    穆清公主听到这一声“穆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再也无法克制,扑到阿柠怀中,嚎啕大哭:“母后,母后!


    阿柠紧紧抱住穆清公主,此时的穆清公主自然比上一世记忆中长大了许多,可是恍惚中她仿佛抱住那个哇哇啼哭的小女儿。


    她有些急切地拍哄着她,用自己的手抚着她窄瘦稚嫩的脊背,拼命地想安抚她。


    穆清公主自然感觉到了,此时这个怀抱的温软太过熟悉,熟悉到她可以不顾一切,可以肆无忌惮地哭!


    她拼命汲取着她的气息,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脸在她怀中蹭。


    就在一个吸气间,仿佛福至心灵般,她口中竟然发出一个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声调。


    阿柠听到这声音,不敢置信,她慌忙捧着她布满泪水的脸,急切地问道:“穆清,你刚刚说什么?你刚才喊我什么?


    穆清公主睁着雾濛濛的眼睛,懵懵懂懂的,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阿柠:“你,你再喊一遍,你刚才喊我什么了!


    穆清公主愣了下,蠕动着唇,凭着直觉再次发出那个声调。


    阿娘,似乎是这么一个音。


    阿柠顿时哭出声:“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唤我的,你知道吗?这是陇地的乡音啊!你还记得,你竟然还记得!


    她哭着望向李秉璋:“你看,她记得我!”


    她和李秉璋赶赴千里之外,前往陇地,奶娘侍女有一部分便是在当地挑选的,时候长了,李穆清难免学了一些陇地的音调,当时李穆清还小,她和李秉璋也没有太在意,反正他们这一生都回不去皇都了,会老死在陇地,这么小的孩子,她会喊阿娘已经极好,不需要特意纠正什么。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穆清公主竟重新发出了这个音调。


    李秉璋从旁看着,眼圈也有些红了,他哑声道:“是,她记得。”


    他又对穆清公主道:“你小时候便是这么唤你阿娘的。”


    阿柠已经激动得又哭又笑,她抱着穆清公主,急切地亲她的脸颊,亲她的发,又恨不得将她柔软纤弱的身体揉到自己的身体内。


    十年的光阴,她身量比昔日修长了许多,也即将长大成人,但是好在一切都来得及,她还来得及陪着她,呵护她,看着她长大成人,婚嫁,看着她拥有平顺的一生。


    最痛苦的就是未知,她很害怕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会受什么委屈,所以她一定要拼命活得更久,希望自己这一生能覆盖住她的,哪怕她有什么伤悲痛苦,自己能看得到,能像现在这样抱住她,安抚她。


    穆清公主自是哭得泣不成声,她自己也突然明白了,阿娘,阿娘,原来她竟是这么喊阿娘的,她险些忘记了,她埋在阿柠的怀中,尽情地哭。


    此时殿内外一片寂静,光阴很长,外面日头透过窗棂投射在地衣上,偌大的殿中只有母女两个人的哭泣声,遗憾痛苦,却喜悦激动。


    李秉璋安静地伫立在旁边,视线紧紧锁着他们母女,温柔地端详着,墨黑的眼底都是湿润的流光。


    他想,阿柠可以放心了,穆清很好,她不像李君劢一样不认阿柠。


    这时候,他是欣慰的,但是欣慰之余又有些酸涩,阿柠太过疼爱穆清,这么长久地抱着穆清,而不是自己。


    光影在不着痕迹地移动,时间一点点流逝,母女二人的哭泣已经逐渐停止。


    两个人红着眼对视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穆清公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睁着有些泛红的眼睛,低声喃喃道:“阿柠,阿娘,其实有些像呢……”


    她说这话时,娇憨,又有些故意的调皮。


    阿柠忍不住抿唇笑。


    这时候李秉璋便吩咐侍女上前,侍奉她们盥洗,母女两


    个都洗过了,又重新梳妆了。


    李秉璋便走上前道:“穆清——”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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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这话还没说完,穆清公主已经迫不及待地道:“阿娘,你快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柠给了李秉璋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之后便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


    她温柔地望着穆清公主,解释道:“我一开始并不是骗你,最初见到你的时候只觉得熟悉亲近,但我不记得上一世的种种,只记得一些片段,我倒是画了那幅画,找你看,当时就是想找你确认,还有夜光杯,我看到你的父皇那里有夜光杯,心里才生了疑虑,才想问你,想着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穆清公主眼巴巴地看着阿柠:“那阿娘又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她歪头想着,突然道:“是不是那一日你突然来找我,抱住我,你当时看上去很奇怪。”


    阿柠:“是,那时候我想起你来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认。”


    李秉璋突然插口:“那幅画,我已经查过了,是君劢藏起来了!”


    阿柠:“君劢?”


    穆清公主一听,气得要命:“竟然是他!他藏起来了,父皇,你得管管他了!”


    李秉璋蹙眉,吩咐道:“宣太子。”


    穆清公主故意重重地强调:“他处处阻扰,要不是他,我和阿娘早相认了!”


    李秉璋凉凉地道:“这个逆子。”


    语气很淡,但阿柠却感觉到了他隐隐的怒意。


    她便有些担心起来。


    她明白李君劢对自己成见很深,如果这幅画是他拿走的,从他的角度,必是误以为自己城府很深刻意接近,倒也能理解。


    若是以前,她自然对李君劢不喜,下意识觉得这个少年太过清冷孤傲,她根本无法想象这就是自己昔日的幼子。


    但就在昨晚,看着他离去的落寞背影,她开始心疼了。


    毕竟也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一个半大少年,往日身为医女,她只觉他孤高冷漠,但如今,她却看到他双肩上沉甸甸的负担,以及满腹的心事。


    她开始心疼这个孩子,当然不愿意李秉璋对他过于冷漠,更不想因为自己导致他们父子失和。


    所以她轻轻扯了扯李秉璋的袖子。


    李秉璋感觉到了,下意识看过去,在视线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原本的冷淡瞬间化为温柔。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心里总是充满阴暗,脑子里也总


    有一些暴戾甚至血腥的念头,可当被阿柠注视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被净化了一般。


    阿柠望着李秉璋眼睛,劝道:“我看他往日踏实稳重,虽说这件事做得不好,但必然有他的道理,有什么事你好好和他讲,也可以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免得起了争执。


    李秉璋虽不恼了,但还是不太甘愿地道:“若不是他,你我早已相认,都是他在从中作梗。


    阿柠却道:“我们是否相认,其实和别人无关,只和你我有关,我觉得我们相认的时机就是最好的,你愿意,我也愿意。


    李秉璋听这话,怔了下,细细品味,只觉绝妙。


    他深深地看着她:“嗯,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阿柠:“他还小,你非强逼他,他反而越和你倔着来,不如顺其自然,随他,至于他之前做了什么,既往不咎就是了。


    李秉璋:“你对他倒是包容得很。


    之前还仿佛很是疏远,转眼便开始心疼了。


    阿柠感觉到了他语气中些许的不甘心,便歪头看着他:“其实君劢有些像你以前,你不觉得吗?


    李秉璋略抿着唇:“他像我吗?


    一点不像。


    阿柠:“像,都挺倔的。


    李秉璋轻哼:“我哪有那么倔。


    旁边的穆清公主目睹这一幕,惊讶得不行。


    她对自己父皇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父皇向来神威难测,令人敬畏,也只有在自己面前父皇才会包容一些。


    可现在她觉得父皇在母后面前仿佛变了一个人,说不上具体哪里不一样,就是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所有的棱角全都收敛了,属于帝王的神威消失了,温顺得要命,甚至仿佛在对着阿柠撒娇。


    她又看了看阿柠,又觉得阿柠对父皇笑得好生温婉,就好像父皇是她最最重要的人。


    她突然心里泛起酸,以前没见这样啊!


    鬼使神差的,她走上前,拉住阿柠的衣角,故意软声软气地道:“阿娘,往日皇兄对你不假辞色,只有我对你最好了,结果如今,你倒是这么惦记他,夸他。


    阿柠听着,忙搂着她的肩,笑道:“还不是他惹恼了你父皇,我才这么说,他既有错,该说自然是说。


    她赶紧保证:“我当然觉得你最好了!


    穆清公主这才满意,然后大声宣布道:“皇兄往日对母后不孝,如今就应该让他知道他的错处!


    李秉璋:“言之有理。


    穆清公主心里得意:“快快快,宣皇兄!


    往日皇兄总是四平八稳的样子,今天她可倒要看看他还得意的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