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潭中鱼可百许头》 苏丰熙心下了然,原来能看透自己,而是是足够了解他家小侯爷啊!
苏丰熙朝裴承钰讨好一笑。
裴承钰眼神一躲,也咳了咳。
觉得尴尬,裴承钰又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要开始讲了。”
苏丰熙敛起笑意,切换工作状态,朝裴承钰点了点头:“嗯。”
裴承钰与苏丰熙错开眼神:“那就开始了。”
“好,你开始吧!”
“……”
裴承钰期间将桌上的茶水喝完了,李公公立马反应过来,出门招呼人添茶水。
就在李公公撤开身子,苏丰熙瞧见了刚才被李公公挡住的台子,台上上放着一个包袱大咧咧地敞开,里面的东西明显被拿出来了。
苏丰熙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被挡了视线。
但是这依旧无法毁灭李公公在苏丰熙心里树立起的形象。
“我讲完了。”
“好。”
苏丰熙正准备卷起桌上写满笔记的宣纸,一旁的裴承钰毫不掩饰皱着眉说道:“你这字需要练练了,写得和小鸡啄米似的。”
不要问为什么裴承钰不注意言辞了,因为裴承钰只是不想要被别人误解自己的意思,现在他表达的意思不可能被误解。
没错,他要传达的就是他很嫌弃苏丰熙写的字。
苏丰熙满口答应:“好。”
听着苏丰熙毫无半点羞愧的语气,裴承钰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难道语气太和善了。
她是不是又误会了,自己不是在夸她。
苏丰熙将宣纸工工整整地叠好,出门时同刚进门的李公公点头说再见。
李公公眼神追随着苏丰熙:“这就走了。”
“嗯。”
“这苏小姐性格倒是直白。”
苏丰熙的背影早就不见了踪影,裴承钰蹙眉盯着眉头。
李公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满改口。
裴承钰却反驳说道:“你改什么口,她的性格确实明媚。”
第一明媚不言而喻,当然非裴卓远莫属。
苏丰熙没有听到后面的对话。
现在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苏丰熙去后院找小蝶。
苏丰熙还未靠近,便远远看见有一人在招手。
“小姐。”
不过小蝶很快反应过来,她环顾了一下周围满满当当的人,脸瞬间通红,羞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苏丰熙倒是不觉尴尬,笑意盈盈地朝小蝶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蝶又环顾了一下周围,放下碗筷,朝苏丰熙那边跑过去。
苏丰熙将小蝶拉到墙脚跟,开始询问她的情况。
这还是小蝶第一次在没有她的情况下,一个人去李良才那里带着。
跟李良才靠不靠谱没关系,苏丰熙就是单纯地担心小蝶。
“小姐,我没受欺负。”
听到这话,苏丰熙原本不自觉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缓缓图出一口气。
如果小蝶在这边受了欺负,苏丰熙会反思自己:“自己虽然要走,就算不放心她们,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但是现在苏丰熙心里依旧有一根弦紧绷着,她还在考量小蝶是否真的适合接替她的工作。
又或者说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
“那就好。”
苏丰熙摸了摸小蝶的头,柔声问道:“我还有事情可能要先回去了,今天可能就不能陪你回去了。”
小蝶嘀咕:“又不是几岁孩童了。”
苏丰熙有些尴尬地笑:“关心则乱嘛。”
走前苏丰熙还嘱咐了一句:“回家注意安全。”
小蝶因着这句话,站在后院门口,一直等到苏丰熙的马车不见了踪影,才依依不舍地向李良才去赔罪。
苏丰熙刚推开院子的门,就看见半黄的老槐树干上垂着的秋千晃荡着,越过秋千,小陶正徐步路过。
似有所感,小陶偏头,苏丰熙站在原地眼底含笑。
小陶如同小兔子一般窜过来。
“小姐!”
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半个苏宅都能听见。
纵是兴奋至极,小陶依旧在苏丰熙跟前刹住了脚。
小陶兴致盎然,苏丰熙却收了嘴角。
苏丰熙在心里发了愁:“若是不出意外,即使自己突然离开,小蝶自是不愁吃穿,但小陶该怎么办,总不能全靠小蝶接济。”
小陶性格直率,说话一不注意便容易得罪人,遇到看不顺眼的,更是不可能上赶着讨好。
苏丰熙在书案前发愁,一直到笔尖的墨水滴下,在纸上晕开,才猛然回过神来。
苏丰熙急忙伸手去擦,墨水趁机满开。
“嗨!”
在一旁磨墨的小陶立刻换了张新纸。
苏丰熙看着小陶忙碌的样子,喉间好似堵了团棉絮。
“小姐,下次小心点。”
苏丰熙重新提起笔,道了声好,强行将思绪拉回。
待到夕阳垂暮,苏丰熙写下了故事的开头。
听着小陶收拢纸张发出的窸窣声,苏丰熙睫毛微微颤动,温声询问:“小陶,若是小姐哪天突然离开,你会怎么办?”
小陶手上忙着将纸张收好,嘴上答着苏丰熙的话:“小姐不可能会抛弃我的。”
说这话时,小蝶的语气不同于平常的跳脱,而是带着笃信的俏皮。
苏丰熙不死心,继续追问:“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呢。”
若是其他人这样问,小陶就反驳了,但这是她家小姐,小陶便顺着苏丰熙的思路往下想。
“那我一定收敛脾气,安安分分寻个差事,不会让小姐担心的。”
苏丰熙鼻子一酸,心里有些羞赧。
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傲慢,竟会认为小陶离了自己便寸步难行。
可即使小陶有这个能力,苏丰熙依旧会竭尽全力为她留一个后路,即使最后她可能用不上。
苏丰熙心里藏着事,睡不着,便点亮了烛火。
她枯坐了一夜,烛芯结了好几次灯花,苏丰熙依旧没能想出办法来。
机会不是等来的。
一大早,天气微凉。
苏丰熙用过早饭后,也没等收拾房屋的小陶,便裹紧厚厚的披风到处去问。
可苏丰熙又在心里考量,若是自己到处去问,小陶定是能察觉出不对来。
苏丰熙便将家里的管家喊来。
管家提议:“听说小陶姑娘写的一手好字,看她愿不愿意去账房帮着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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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丰熙眼睛一亮:“这个可以。”
苏丰熙又嘱咐管家不要告诉小陶,后便去了书房。
苏丰熙卧房旁边的书房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只是很多东西都还没搬过去,因而苏丰熙依旧在用旧书房。
裴承钰的讲述的故事后续大致是这样的,考取功名的秀才虽说得到了那位官家小姐的芳心,但是事总不遂人愿,小姐的父亲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祸不单行,秀才被派到南方偏远地区做了个小小县令,可是没过几年,这位秀才就从蛮荒之地杀进了京城的官场。
秀才靠着一张巧嘴,成功获得未来岳父的青眼。
后来,在未来岳父的托举下,秀才官场一片坦途,成功娶了官家小姐过门,可谓是双喜临门。
只是好景不长,秀才加官进爵后便开始冷落孕中的妻子,她嫌妻子的性情冷淡。
然而秀才的表面功夫却做得相当完美,连小姐的父亲都没看出破绽来,小姐也难挑出一点错来。
小姐的心里却总是不开心,甚至开始质疑起了自己。
恰在这时,早产的孩子挽回了丈夫日渐冷淡的态度,夫妻两又过了两三年和睦日子。
孩子的感知总最为敏锐。
三四岁的孩子开始抗拒父亲的亲近,甚至父亲抱他就哭。
秀才在孩子这栽了好几次跟头,又开始冷落妻子。
小姐的父亲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劝小姐和离。
小姐起先为了孩子不肯,但是在父亲的多次劝导下松了口。
厄运来得及其突然,小姐的孩子在那年冬天得了不知名的病症,将京城所有的郎中都请到了府上,最后实在是束手无策,将宫里的太医都给请来了。
还是没能治好。
太医说小孩活不过那个冬天,小姐便说服父亲,让她陪孩子度过那个冬天。
只是谁也没想到,死在那个冬天的不是孩子,而是那位小姐。
小姐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弯起毫无血色的嘴唇,庆幸着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苏丰熙听到一半,便知道这个故事里的小孩是裴承钰。
裴承钰故事讲得很不好,最后面苏丰熙是在他连续的忏悔中抽离出故事情节。
以裴承钰的洞察能力,他不可能不明白他母亲的死根本怪不到他身上。
只要稍微一细想,便能猜到裴承钰的父亲身上。
可是他的母亲死了,为了照顾他染了病症,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他怎么可能不怪自己呢!
他怎么可能毫无愧疚!
明白是一回事,真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苏丰熙花费两三天时间将故事写好,又认认真真地修改一遍,最后让小陶再重新誊写一遍。
小陶最近总是被管家拉去账房帮忙,一天要来苏丰熙这告个两三遍状。
苏丰熙装作愤懑,行为上却放任不管。
一切都按着苏丰熙的想法顺利进行着。
意外却发生在裴承钰身上,他嫌苏丰熙故事写得太差了。
将稿子退回的理由也没个准话,只让带了一句话——不太满意。
这理由太过笼统,苏丰熙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改。
晚上偏逢大雨,苏丰熙心情更加郁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