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犹幸

作品:《歇鸦岛记事

    “找到了,现在可以离开了。”


    时醉归道:“石头像离开了吗。”


    石头像手握成拳锤锤木门,“哪个说我走了!我站在这呢!!”


    陶犹幸抽抽嘴角,一手干尸一手狐狸,就往门口冲。手臂原本没什么感觉,一用力起来,皮肉像是被撕裂一般,他的眸子好像也变深了颜色。


    陶犹幸出了博物馆门,手指仍然在用力地颤抖,一时半会儿竟是死死拽住干尸和时醉归的青衣袖。


    “啊,嘶……”


    陶犹幸皱眉,往时醉归头顶看去,看那毛茸茸小三角,逼自己转移注意力。


    那耳朵能吃吗?街上好像有那种狐狸耳饰。


    他蹙眉:“醉归,手给为师,为师先帮你拔剑剔毒。”


    他按住时醉归的手:“你别哭。”


    时醉归:“……呜。”


    “你别哭,”陶犹幸握着脱手镖,手臂还一抽一抽,微微颤抖。注意力还全在时醉归身上。


    他的手背插根毒箭,毒箭周围的肉已经发紫,跟自己当年一样。陶犹幸抬头,一张止痛符拍在时醉归肩上。


    “师尊,我不要,给你。”


    “给我做什么?帮你拔箭呢,贴回去。”


    “你的手臂……”


    “没事,一点皮外伤,你贴着。”陶犹幸看了眼自己的伤口,衣服黏在皮肉上,也不知能不能扯掉。陶犹幸道:“什么困难为师都能解决,你技术不娴熟,不必勉强出手。”


    “日后,为师教你。”


    陶犹幸低头,刮累了,感觉脑子里一团糊浆。一只火蚂蚁闯入他的视线,陶犹幸猛地起身:“我去。”


    “换个地方。为师之前被这东西啃过,有点心里阴影。”


    过了一阵,陶犹幸安置好时醉归的手,石头像“哒哒哒”踏步而来:“两只鸟呢?我怎么没看到?”


    “我去找!!”陶犹幸往前奔,却忘记自己左手右手还扯着时醉归。


    陶犹幸撒开手的一瞬间,手掌瞬间涌入一股风,很清凉,他的心倒是越来越热。


    感觉自己好负责任,父母都帮忙找。


    明明一开始,自己只把时醉归归为,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如今,他突然想到,时醉归留在自己身边,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得让他离开自己,待在自己身边,等着他的只会是苦是累。


    时醉归本来就命短,好在有个有爱的家庭,自己不过想利用他给自己充当指路向导,就把他这只鸟儿锁在自己身边?


    就像歇鸦岛困住自己一样?


    保护还是束缚?


    他还得想想。


    不过自己找到了地图,那不就认得路了吗?何苦需要这位想留在歇鸦岛画地图的孩子?


    他一边想,一边莽着劲在博物馆里狂奔,口中喊着“鸟”。时醉归一跟上来。陶犹幸马上闭嘴。


    他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着,心一着急,脱手镖狠狠摔去,把墙桶破,局部坍塌出一块不规则洞。一连砸了好几个洞,地上轻飘飘躺着一根羽毛。


    白色的羽毛上沾红色的东西!


    会不会是血迹?


    他脑瓜子像是被人崩了,“啊”一声就崩出来,像是要刺穿他自己的脑袋。


    “醉归别怕啊。”


    陶犹幸汗涔涔的手心又抓起地上羽毛,弯腰捡羽毛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向前扑。时醉归一个人,背井离乡,就算有自己,自己也不能保证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时醉归。


    陶犹幸已经在寻思着劝时醉归离开的事情,拐弯时被红色地毯挂一脚,话一骨碌吐出来:“醉归,找到父母后,你离开我。”


    “为师想明白了,为师周遭很多事情,跟着为师你一定会受伤。”


    “……可是,师尊。“


    时醉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点撒娇的意味,但仔细听,根本不是撒娇,有点焦急,但还是保留着平缓。


    “弟子也走不开。弟子说好要给歇鸦岛画地图的,这里的人总不可能再苦五百年吧。”


    陶犹幸呼出一口气:“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离开我,拜别人为师,也是一样的。”


    毕竟我有点不靠谱。而且,我有了地图,不需要你当导航了。


    我不需要你,同时也不希望你受伤。


    “师尊说过的,有信心护我周全,看我功成名就。”


    陶犹幸:“……”


    他知道自己打自己脸,边跑边道:“我知道,你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一定会出现护你,但是,首先你要保护自己。”


    “师尊,可我更想功成名就,我真的想给歇鸦岛画地图。眼下好似只有师尊能帮我。”


    陶犹幸步子放慢,突然回过头向后大步走。时醉归没想到他突然停下,一下子脚刹不住向前倾。


    陶犹幸扶住时醉归,用手指捏捏他的耳朵:“我,你,我们……”


    他语无伦次,一时间想不出什么东西。


    歇鸦岛确实需要地图,这里的人不该这么苦,不该被局限着。


    ——而时醉归从陆地来,博览群书又行万里路,的确是很好的人选。


    那还是有点价值的,用一用吧。


    嗯,这是一场等价交易,谁也没亏。


    “那你留下,崽崽。”陶犹幸说完,马上转身,听到墙体开裂的声音。


    “咯咯。”


    如果两只鸟已经不在了……


    那自己还需要找吗?


    找!染血的羽毛只有白色,还有一只黑的!陶犹幸乱冲,终于在决定放弃的时候,两只鸟冲出来。


    陶犹幸一手一只抓:“醉归跟上!!”


    他不由分说往外冲。周围的墙壁也突然开裂,咚咚咚的声音把陶犹幸给刺激到了。最后他用力一跨,直接个跳到外面。但是手用力过猛,肌肉一点一点地在抽搐。


    他猛一抬头,天已经黑了。日暮就像黑压压的乌云,堵住天空压住风,让人感觉“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孤独。


    陶犹幸看向黑夜时都这么觉得。


    小时候需要上山砍柴,有时候不知不觉地走到很深的山林,黑夜路很难走,看不清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背着柴火在走。没有星星和月亮,只有他和柴火树木,和远处群山黑漆漆的轮廓,孤独地挤在他心里。


    “只有这块小地方没有星星。那我要离开。”


    现在他倒是知道,歇鸦岛很少有星星,人们和棺材,都孤孤独独挤在这块地方。五百多年的变迁,也不过从地上到了地下。


    他不甘愿当秩序里面的一环。


    *


    陶犹幸把两只鸟一甩,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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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的喷泉旁,双手撑住石头,低头喘气。泉水映住他沾满灰尘的面庞和那双眼睛,他鞠了捧冰凉的水洗。


    好在这灵泉被应家夫人用灵力养着,在冬天落雪的情况下没有结冰。


    他搓了两把脸,脸上滴水,落在池子里头,泛起涟漪。顺着涟漪扩散处,发现泉水映的自己脑袋旁,有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陶犹幸笑出来。


    有星星诶。


    这是不是庆祝他成功拿出地图,或者是某种上天的旨意!


    预示着他终将成功!


    这么想着,手臂上一条一条面条似的伤口已经让他感觉不到疼了。陶犹幸扭头看几人,顺便坐在石头上。


    干尸靠在一颗枣树下,时醉归面对两只鸟儿,两只鸟儿扇翅膀叽叽啾啾,“你猜我们找到了什么?一大盒红色丹丸!我本想着去拿一颗,却被想到那个丹丸很重,金子做似的,还会掉色!我的羽毛都被染红了!”


    陶犹幸:“……”


    不好玩啊鸟鸟母亲QAQ!


    他不计较,看向最后一位老兄,那座石头像。他坐在门口,盯着博物馆。


    这个神态,真的好似他的一位故人。


    他的父亲——陶莫宁。


    陶犹幸从左鬓取下一只银蝶,注视着,想起曾经。他的母亲,翁雨霏,一位居住在山区的种地农民。


    这两只银蝶,母亲设计的,父亲找手工艺人制作,花了三个月。


    最后翁雨霏把两只很大翅膀的蝴蝶别在陶犹幸鬓间,上面还有饱满的白色珠珠。


    她说:“我们家星星戴上真漂亮。就这样了!以后都戴着!”


    陶犹幸一直带着。两只蝴蝶,见证他与邻居崔续雪一步、一步地走出大山,见到万里平原。那时候正下雪,又是晚上,蝴蝶翅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起光,跟挂在枝头上一点一点地雪一般皎洁,父母好似从未离开过他。


    走神好一阵子,他才把银蝶重新别上头发。父亲无故失踪,也有许多年了,不能是干尸吧。


    手抬起来的时候抽搐,陶犹幸一口呼吸不上来,捂着心脏,他无法动弹,一群火蚂蚁朝他来,爬上他抽搐的手臂。


    陶犹幸呼吸急促,眼前一黑又一黑,来不及想那么多,整个人向后一仰,很多泡泡从他脸上滑过。


    水涌进鼻腔口腔,呼吸不上来了……


    陶犹幸头一阵又一阵痛,他躺在泉水里缓。缓过来后,自己挣扎着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水。


    冷风呼过来,带着细雪。


    “陶犹幸!你赶紧给我恢复体力!”石头像朝他奔来。


    陶犹幸看去,露出一个微笑。:“恢复什么体力,我没事。不是说博物馆会被烧吗?”


    “刚才那具干尸和那只狐狸不是出来了!狐狸吹出一堆鸟,在博物馆后面捉。你自己去看!”


    “噢,那我就不去看了吧。”


    陶犹幸笑笑,望向博物馆,看向草坪——


    那片被自己放在草坪上的地图。


    很老,很破,但是蕴含着希望。


    陶犹幸湿着手在空中甩甩,拿起那张地图。看了一眼又一眼,感觉心跳在加速!


    就能离开了……


    就能离开……


    能离开……


    “陶犹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