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午十一点钟，家中才有了翻身起床的动静。


    陆槐半睁着眼掀开被子坐着，一时间脑子里是空白一片的，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昨夜又做了什么。等缓过劲以后，他想起来了，今天还得给大叔还金铃铛呢。


    于是摸过来手机看看，只见大叔已发来几条语音消息，陆槐把它们转成文字，只见上面说的是酒吧收拾得差不多了，至于那两堵蔷薇花网红墙，如今已成再普通不过的打卡点。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要和你说说。我在酒吧里确实看到两具尸体，其中一个......呃，他穿着一双女人的鞋子，脸还被捣得稀烂。


    怎么，是你们干的？”


    那这可和陆槐他们无关，大家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目光缓缓移去，陆槐注意到大叔提到的鞋子。


    不对吧，查理穿着皮鞋，彼特光着脚，他俩谁穿着女人的鞋子来着？


    正在思索间，耳边传来长长的哈欠声。陆槐扭头，看到沈无用正侧过身看他，眼是睁开了，人却是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早，小槐槐。”


    沈无用哼唧一声，翻过身去，还要接着睡。


    这时陆槐想到什么，跳下床跑到沈无用的床边，戳戳他，低声问：“你这次没把那家店里的牌带回来吧？”


    天爷的，昨天下午队长把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计划的时候，沈无用啪唧一声端上来一个铁盒子，里面赫然躺着先前那张鲁迅鬼牌，那一刻，陆槐吓得魂都要飞了。


    今天他一定要问个清楚，省得再被吓到一次。


    而被戳了戳的沈无用翻身回来看他，语气很自然地道：“带了啊，我不是说过嘛，要把那些牌拿到你跟前，由着你处置......”


    话没有说完，因为陆槐顺手掀起沈无用的被子的一角，捂他的嘴：“你真带了？啊，丢掉丢掉！”


    因着周寻安和队长还在睡，陆槐压着声音不敢尖叫，但还是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这下沈无用就笑起来，把被子拿下去，说骗你的，那么脏的东西，还是不要往家里拿了。


    说罢，沈无用再无困意，自己从床上下来了，还要拽着陆槐的手腕，把他往楼梯口带。


    “做什么？”陆槐跟着下楼。


    沈无用便说：“做早饭。”


    ——“啊，都十一点了，吃哪门子早饭？”


    *


    周寻安和梁江睡醒的时候，桌上放了刚刚做好的四碗荷包蛋，据说这叫外卖餐前预备饭，拿来先垫垫肚子。


    尝一口，味道竟然没想象中那么难吃，煮得刚刚好，汤汁微甜，蛋黄软嫩。


    这样的饭很适合梁江那本就脆弱的肠胃。他慢慢喝完这温热的汤，正要夸奖几句，忽然听到陆槐说：


    “队长，锅里还有个煮鸡蛋呢。”


    嗯？合着这顿早餐还没结束？这不叫外卖餐前预备饭，这叫鸡蛋开会饭吧。


    而沈无用则是站起来，扔下一句话就去了厨房。


    他说：“大哥你等一等，我去拿鸡蛋。”


    这下梁江愣了愣，他看看跟前的周寻安，问他：“你听到沈无用叫我什么了没有？”


    “哦，大哥啊。”


    ——周寻安拿起勺子舀一口汤，再看一眼陆槐：“你也听到了，对吧？”


    陆槐点头：“我俩商量好的，煮个鸡蛋再给队长擦一擦淤青。”


    而至于为什么沈无用会叫大哥。


    陆槐也不知道原因。


    *


    凌源大厦。中午。


    一个无窗无灯，还安装了一整面镜子的房间。


    玲玲依旧穿着服务员的制服，散着一头黑发。她冲着镜子趴在地上，呈现出一种朝圣的虔诚姿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镜子里的另一个她站起身，神情桀骜，张嘴发出属于男性的低沉嗓音：


    “照你的意思，这次没能弄死那个队长，都是因为查理没按你的要求做？”


    听语气就知道了，那位并不相信。所以玲玲不敢回答，聪明地选择表明自己的忠心与能力：


    “倘若您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攻击他们最薄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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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后玲玲特意停顿一下，直到镜子里的人轻点下巴，她这才敢继续说下去：


    “攻心。”


    这个在副本世界里并不罕见，也是许多故事里写烂了的俗套设定。


    他们都说，再面目可憎的恶鬼，也没有人的心魔杀伤力大。


    玲玲急忙把自己看家的本事拿出来，好让那人记起她是有用的：“我能在梦中杀人，您是知道的！”


    说完这些，把头低低地埋下去，并乖乖收拢好所有的目光，根本不敢看那镜子一眼。


    终于，镜子里的人发了话，却是在问另一件事：


    “你之前说，有人拿金铃铛驱鬼......


    你见过那东西的样子吗？”


    这是玲玲所不知道的。听到声音时她在楼上，被层层叠叠的幻象所困。而见过金铃铛的那两位，已经死了。


    这一刻玲玲很惶恐，她怕那人因为这件事苛责于她，但又是漫长的沉默之后，镜中人叹息一声：


    “我刚才去查过，拿铃铛的人叫陆槐。


    这样吧，别人暂且不论，一定要......杀掉那个用铃铛驱鬼的。”


    玲玲心中狂喜，那人给了她任务，那就说明她还有用！


    半晌过后，镜子里传来叩击的声响，她知道，这是那人离开了。


    玲玲早就跪得膝盖酸痛，可她不急着站起来，而是就这么保持着膝盖着地的姿势，一点点挪到镜前。


    从裤子口袋里摸索着拿出一根皮筋套在手腕上，双手将脑后的头发拢住在一起，一圈又一圈地扎头发。


    嘴里还断断续续唱着含糊不清的歌，听口音，像是粤语。


    她要是再穿一身蓝衣，那就很像楚人美了。


    唱够了，玲玲就伸手拉扯自己两边的嘴角，直到快裂开流血才停下。


    她和镜子里的自己笑。


    ——什么牌面和驭鬼，那是她被迫去配合查理兄弟。


    梦中杀人，才是她的统治区。


    对了，那人说必须要杀掉谁？


    好像叫......陆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