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熔化的金子，空气里浮动着暖烘烘的气息，混杂着刚出炉的烤红薯的甜香、路边忍具店金属的微凉气味，还有不知何处飘来的、淡淡的樱花残瓣的清芬。正是万物慵懒的时刻，街上行人却不少，三三两两，步履悠闲。


    雏田微微落后半步，目光小心翼翼地追随着前面那个不久前约好和自己一起逛街的身影。


    汐今天穿了一件浅葱色的和服便装，柔软的布料衬得她身形愈发修长。雾蓝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随着她轻盈的步履微微晃动，像一道流淌在阳光里的静谧溪流。


    她偶尔侧过头，对雏田温婉地一笑，紫银色的眼瞳在明媚的光线下流转着难以言喻的光彩，清澈又深邃，仿佛盛着一整个宁谧的星夜。


    那光芒每次落在雏田身上，都让她感到一阵细微的眩晕，仿佛被温暖的水流温柔包裹，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一拍，随即又更加急促地敲打起来。


    “雏田？”汐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她停下了脚步，微微歪头看着落后几步、几乎要同手同脚的少女，“怎么了？是累了吗？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啊！没、没有！”雏田猛地抬起头，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廓。


    她慌忙摆手，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只是在看……看那边的云，很漂亮……”


    她胡乱地指向天空，那里确实飘着几朵棉花糖似的白云，慵懒地舒展着。


    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唇角勾起一个理解的、温柔的弧度，并没有戳穿少女显而易见的慌乱。


    “是很漂亮呢。”她轻声附和，目光重新落回雏田身上，“前面新开了一家忍具店，听说款式很新颖，要不要去看看？我记得你的苦无套好像用了很久了。”


    “嗯！好、好的！”雏田用力点头，内心涌起一股小小的雀跃。


    只要是和汐一起，去哪里都好。


    她小步快走，重新跟上了汐的步伐，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目光却依然不受控制地流连在汐雾蓝色的发梢和她线条柔和的侧脸上。


    新开的忍具店门脸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原木色的货架光洁锃亮，上面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忍具：打磨得寒光闪闪的苦无和手里剑被整齐地码放在丝绒垫上，造型各异、功能不同的忍刀悬挂在墙面上，还有各种精巧的卷轴匣、暗器袋、护具和辅助工具，甚至还有专门展示女性忍者偏好忍具的区域。


    店里人不少，大多是些年轻的下忍和中忍，兴致勃勃地挑选着，空气中弥漫着新木料和金属特有的气息，以及低低的交谈声。


    汐一进门，目光就被一个展示架吸引了过去。上面陈列着几套全新的苦无套装，深蓝色的皮革基座，边缘镶嵌着银色的金属包边，做工极为精细，苦无的握柄也采用了符合人体工学的流线型设计。


    “雏田，你看这套怎么样？”汐拿起其中一套，指尖拂过皮革光滑的表面，眼中带着专业的审视，“深蓝色很沉稳，皮革的韧性和防护性看起来都不错，这个银色的包边设计既美观又能加固边缘，握柄的弧度也贴合掌心发力点……”


    她说着，很自然地将那套苦无递向雏田，“你试试手感？”


    雏田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伸出手，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触碰到了汐递过来的手指。那一瞬间微凉的触感像细小的电流，倏地窜过她的手臂，直抵心尖。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接过那套沉甸甸的苦无，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汐刚才碰过的地方，皮革的质感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


    “很、很好……”雏田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笨拙地比划了一下握持的动作，心思却完全不在冰冷的金属上，只觉得脸上热得快要烧起来。


    她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身旁这个人身上——汐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了药草清苦和阳光暖意的独特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着她。


    汐并未察觉少女内心的波澜，她专注地低头看着雏田握持的姿势，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握这里试试？拇指可以再往前推一点点，这样投掷时手腕的发力会更顺畅。”


    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调整了一下雏田的拇指位置。


    那带着薄茧的、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雏田的手背皮肤。雏田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她不敢抬眼去看汐近在咫尺的脸庞，只能死死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是……是这样吗？”她努力想发出声音，却只挤出一点气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嗯，这样就对多了。”汐满意地点点头，似乎终于确认了雏田掌握了正确握法，这才收回手，目光转向货架上另一个精致的忍具袋，“这个收纳袋的隔层设计也很实用……”


    汐的注意力转向了新的目标，雏田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下来。


    她悄悄用袖子擦了擦汗湿的手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追随着汐的身影。汐正微微踮起脚尖，伸手去够货架上层一个挂着流苏装饰的卷轴匣，浅葱色的和服袖子滑落了一小截，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手腕，在店内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雏田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汐取下了那个卷轴匣，转过身对她笑了笑：“这个样式是不是很别致？”


    雏田慌忙点头，慌乱地移开目光，假装对旁边一排手里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凉的刃锋。


    店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几个嗓门洪亮的下忍大声讨论着哪种苦无的投掷手感更好，推推搡搡地挤过狭窄的过道；另一边，几个女孩子围在展示女性护额装饰的柜台前叽叽喳喳，兴奋地比划着。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顿时显得有些拥挤和嘈杂。


    雏田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小包，小心翼翼地避让着人流。她紧跟在汐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条生怕跟丢主人的小鱼。汐似乎对一套新式的医疗忍具包产生了兴趣，正弯着腰仔细查看上面的缝合针夹层设计。雏田停下脚步，安静地守在一旁，目光温柔地落在汐专注的侧脸上。


    就在这时，一股不小的力量猛地从侧后方撞了过来。


    雏田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倒。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住旁边的货架，指尖却只擦过冰冷的金属边缘。混乱中，她似乎听到自己后脑勺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搭扣弹开的“咔哒”声。


    等她踉跄两步勉强站稳，惊魂未定地扶住旁边的柱子时，撞她的那个冒失鬼——一个抱着大卷轴、满脸歉意的年轻中忍——已经连声道着歉，匆匆挤进了另一堆人群里。


    雏田的心脏还在咚咚狂跳，她赶紧快走了几步，稍微远离了混乱的人流。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整理可能被撞乱的头发，手指却摸了个空。


    空了？


    一股冰冷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那个象征着忍者身份、她自成为下忍以来就从未离身的木叶护额，不见了。


    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她猛地转身，焦急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脚下光洁的木地板、旁边的货架底部缝隙，甚至看向那个撞她的中忍消失的方向。


    没有！哪里都没有！光滑的地板上只有几道被鞋底带进来的浅浅灰尘痕迹，货架底下空空荡荡。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护额……象征着她作为木叶忍者的证明，承载着她日向一族的骄傲和父亲严厉目光下那份小心翼翼的坚持……丢了！


    要是被父亲大人知道……


    雏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张了张嘴，想呼喊汐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破碎的气音。


    “雏田？”汐关切的声音终于穿透雏田混乱的思绪传来。她显然察觉到了雏田瞬间惨白的脸色和不同寻常的僵硬，立刻放下手中的医疗包，快步走了过来，紫银色的眼眸里满是担忧，“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刚才撞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要查看雏田的肩膀或手臂。


    “护……护额……”雏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蕴着怯懦水光的白眼此刻盛满了无助和巨大的恐慌，直直地望向汐，“汐姐姐！我、我的护额……不见了！刚刚……刚刚被撞了一下……它就不见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绝望的呜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汐的眉头瞬间蹙紧了，眼中的担忧被一丝凝重取代。她没有再追问，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起来，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扫过雏田周身的地面、附近的货架底部、甚至旁边顾客的脚下。


    “别急，雏田，”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仿佛能驱散雏田心头的寒冰，“仔细想想，你有没有什么时候感觉到头顶变轻了？或者听到什么声音？”她一边低声询问，一边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完全不顾及自己浅葱色和服的下摆垂落在地板上，手指利落地拨开货架底部的金属支架，一寸一寸地仔细搜索着那些容易积存小物件的阴影角落。


    雏田看着汐，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努力回忆着：“我……我好像听到……‘咔哒’一声……很轻……像是搭扣弹开的声音……”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就在后脑勺那里……”


    “搭扣弹开？”汐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她立刻站起身，目光越过人群，迅速投向她们刚才停留的位置——汐查看医疗包的地方，以及雏田被撞倒时可能靠近的区域。她几步跨过去，锐利的目光在地板和低矮的货架边缘快速移动。


    突然，她脚步一顿，目光锁定了不远处一个靠墙放置的、展示新型起爆符的矮柜。那矮柜有着向外微微倾斜的玻璃柜面，柜面与下方木质柜体之间，有一道狭窄的、不足一指宽的缝隙。在缝隙靠外侧的阴影里，似乎卡着一点极不起眼的、反射着微弱金属光泽的东西。


    汐立刻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单膝点地，俯下身体，几乎将脸颊贴到了冰凉的地板上，侧着头，眯起一只眼睛，顺着那道缝隙往里仔细看去。


    “找到了！”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肯定。


    雏田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在汐身边蹲下，顺着汐的视线方向，屏息凝神地望向那道黑暗的缝隙。果然，在幽暗的深处，静静地躺着一个熟悉的深蓝色金属片，正是她丢失的木叶护额。那象征木叶的标志，在阴影中反射着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光芒。


    “真、真的！”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雏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嗯，卡在里面了，缝隙太窄，手伸不进去。”汐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她迅速观察了一下环境，“得找个细长的工具。”


    她站起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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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在略显拥挤的店内快速搜寻。不远处，一个店员正在整理挂满各式忍具配饰的旋转架。


    汐快步走过去，礼貌而简短地说明了情况。店员理解地点点头，立刻从工具腰包里翻找出一把细长的、用来调整忍具挂绳的金属镊子，递给了汐。


    “谢谢。”汐接过镊子，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回到矮柜旁，重新单膝跪地。她微微侧着头，紫银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那道狭窄的缝隙，调整着角度。她握着镊子的手稳定得不可思议，手指修长有力，指关节微微凸起。


    雏田屏住呼吸，蹲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只见汐的手腕极其轻微而精准地动作着，细长的金属镊子尖端如同拥有生命般，灵巧地探入那道幽暗的缝隙，轻轻探到护额边缘，然后稳稳地夹住。她手腕极其稳定地、缓慢而坚定地向外移动，镊子夹着那片承载着雏田所有心安的金属护额，一点一点地从狭窄的禁锢中被解救出来。


    当那熟悉的、带着微微凉意的金属片终于完全脱离缝隙，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汐的指尖时，雏田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给。”汐站起身，将护额递到雏田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紫银色的眼瞳在店内明亮的灯光下，清晰地映出雏田狼狈又激动的脸，“下次可要系紧一点了，雏田。”


    “谢……谢谢汐姐姐！”雏田哽咽着，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失而复得的护额。冰冷的金属贴在掌心，却传递出一种滚烫的安心感。


    “好了，没事了。”汐的声音放得更柔，看着雏田哭得通红的眼睛和小兔子般委屈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关怀。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腹轻轻揩去雏田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那微凉的指尖带着薄茧，触碰到雏田滚烫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雏田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哭泣都忘记了，只觉得被碰触的地方像被点燃了一小簇火焰，热度迅速蔓延开来。


    “看，都哭成小花猫了。”汐的语调带着一丝温和的调侃，动作却无比轻柔，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护额找到了就好。来，我帮你重新戴上吧，这次系紧一点。”


    她说着，很自然地伸手，从雏田微微颤抖的掌心中取回了那枚护额。雏田还没从刚才那指尖触碰的震撼中回神，就感觉汐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


    “转过来一点，雏田。”汐的声音在耳后很近的地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雏田敏感的耳廓。


    雏田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僵硬地、顺从地转过身，背对着汐，面朝着那面展示着手里剑的玻璃墙。冰冷的玻璃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脸颊红得不像话，眼眶和鼻尖也都是红的，头发因为刚才的慌乱和哭泣显得有些毛躁。而更让她心跳几乎停摆的，是玻璃映出的身后景象——


    汐就站在她身后，发丝有几缕垂落下来，几乎要扫到雏田的肩头。她手里拿着那枚深蓝色的护额，神情专注而温柔。


    夕阳的光线透过忍具店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射进来，恰好笼罩在她们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光线穿过货架的缝隙，形成一道道光束，细小的尘埃在金色的光柱中无声地飞舞、旋转。


    就在这片静谧而温暖的光晕里，汐抬起手，轻轻地将护额重新放回雏田光洁的额头上。接着，她感觉到汐的手指灵巧地探到她脑后，开始整理那两条深蓝色的系带。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雏田后颈细腻的皮肤。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叠叠、无法抑制的涟漪。雏田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汐微凉的指尖在她颈后细腻的皮肤上轻柔地移动，灵巧地穿梭、调整着系带的位置，偶尔指腹的薄茧会带来一丝极其微妙的、带着电流般的摩擦感。


    那感觉太清晰了，清晰到盖过了店里所有的嘈杂人声。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如同密集的战鼓，沉重而迅疾地撞击着她的胸腔，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甚至荒谬地觉得，这剧烈的心跳声如此响亮，会不会震落窗外树梢上那些仅存的、在夕阳里燃烧的晚樱？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细沙上赤足行走。


    终于，汐的手指停了下来，轻轻地将系带的末端整理好，最后在雏田的后颈处打了一个小巧而牢固的结。


    “好了。”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同时，她的双手轻轻扶住了雏田的肩膀，将她微微僵硬的身体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夕阳的金辉为汐精致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几缕墨蓝色的发丝被光线染成了近乎透明的深金。


    “看看，这次系得够紧了吧？”汐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仔细端详着雏田额上的护额，像是在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一件满意的作品。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雏田肌肤的温度，很自然地抬起，轻轻拂开雏田额前因为紧张和泪水而有些汗湿、凌乱的几缕柔顺白发，将它们仔细地别到护额的后面。


    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亲昵。


    “嗯，这样清爽多了。”汐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整理，看着雏田重新变得整齐的额发和端正的护额，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了些，紫银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纯粹而温暖的笑意，像春日里融化的溪流，“以后可要小心点，总是这么冒失可不行哦，雏田。”


    雏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