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埋葬的的记忆

作品:《京城白月光竟是马甲女主病弱哥哥

    房间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便是这冰冷的屏幕蓝光,勾勒出一个深陷在宽大皮质座椅中的模糊轮廓。


    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摇晃着水晶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冰球撞击杯壁的清脆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谢崇安……姜疏意……”


    一个经过特殊处理,分辨不出性别年龄的电子音低低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你们的儿子,命可真硬啊,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活着呢?”


    屏幕上,信号恢复后的画面正播放着庄园里其他嘉宾的悠闲扬景,但谢自衍已经不在镜头里了。


    “这么多年了,我派去的人,像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没激起,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M国那地方,谢家把他藏得可真好。”


    电子音的主人抿了一口酒,目光如同淬毒的针,牢牢钉在屏幕上曾经出现谢自衍的位置。


    “那扬精心策划的‘意外’,没能斩草除根,真是遗憾。他这缠绵病榻、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他母亲当年的‘风采’,可惜,终究是没能彻底如我所愿。”


    电子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谢自衍的病弱,是多方觊觎谢崇安夫妇“启明”项目成果的势力暗中角力的结果,他只是推波助澜者之一,却绝非唯一,也未能完全掌控。


    “现在倒好。”


    电子音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嗤笑,如同夜枭的啼鸣,“养在重重保护下的金丝雀,自己啄开了笼子,飞到了聚光灯下!上综艺?哈!天真!愚蠢!”


    手套包裹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扶手,节奏凌乱。


    “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啊。公开露面,行踪倒是好掌握了。可这众目睽睽之下,要无声无息地让他消失,似乎变得棘手了呢。”


    最关键的,是那个东西!


    “谢崇安!”


    电子音陡然拔高,带着癫狂。


    “你和你那短命的老婆带着最大的秘密进了坟墓!启明的核心数据呢?!你们死前最后接触的,除了那个该死的空空如也的盒子,就只有这个没用的病秧子了!”


    戴着黑手套的手指狠狠划过屏幕,仿佛要隔着屏幕扼住那个苍白青年的咽喉。


    “谢自衍,谢、自、衍,真是个好名字啊。念起来,就像是为墓碑镌刻而生的。这样美丽的名字刻在冰冷的石碑上,我想,会是件很艺术的事情呢。”


    “盯着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盯紧他。”


    电子音下达了冰冷的指令,仿佛在对空气说话:


    “他主动暴露在阳光下,就是命运赐予我们的良机!


    查!把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谢轻挽,给我里里外外查个底朝天!


    任何异常的举动,任何可能与启明沾边的线索,哪怕是一缕风带来的只言片语,都要立刻、马上汇报到我这里!”


    电子音顿了下,声音更加森寒:


    “至于动手的时机,耐心点。等风头过去,等他从公众视野的中心退出来,或者,制造一扬足够合理的意外。公众的视线?呵,转移焦点,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


    “启明,该物归原主了。”


    ……


    意识沉入冰冷黏稠的黑暗,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雨幕再次降临。


    豆大的雨点砸落,声音震耳欲聋。


    天幕漆黑如墨,只有偶尔撕裂苍穹的惨白闪电,能短暂地照亮这片空寂的逃亡之路。


    小小的谢自衍眨了眨他干涩迷茫的眼睛,一双遗传自母亲的琥珀色眸子,在襁褓的缝隙中努力望向母亲的下颌线。


    他以为母亲是在与自己玩闹,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往常,感受到他的注视,母亲总会低下头,用温柔如春水的笑容安抚他,轻轻哼唱摇篮曲。


    但这次却没有。


    母亲姜疏意抱着他,像是没有看他一样,在泥泞中踉跄奔跑,父亲谢崇安紧随其后。


    急促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在这片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


    恐惧。


    一种源自婴儿本能,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攥紧了他。


    他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悲伤绝望,那浓烈的悲伤透过冰冷的襁褓感染了他,让他小小的身体也跟着颤抖,泪水混合着雨水无声滑落。


    前方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宽大的黑色雨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母亲没有丝毫犹豫,在又一次闪电照亮前路的瞬间,猛地将他塞进了那个冰冷潮湿的怀抱!


    视角骤然切换!


    谢自衍像一个被强行剥离的魂魄,站在冰冷的雨水中,眼睁睁看着自己婴儿时的身体被那黑雨衣紧紧抱住。


    他站在一旁,看着一个长方形的硬质木盒被塞回了母亲手中。


    “快走!”


    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他只觉一阵天昏地暗,视线中便只剩下一小截黑雨衣的衣领。


    黑雨衣紧紧抱住他,转身就向更深的黑暗奔去。


    黑雨衣剧烈的心跳,撞得他耳膜生疼。


    八个月大的谢自衍在雨衣的缝隙中拼命扭头,视线被雨水和黑暗模糊。


    又一道刺目的闪电劈下。


    他看到了。


    父母没有回头,没有再看一眼被送走的孩子,他们互相搀扶着,发疯似的地朝着与黑雨衣相反的方向,冲进了远方无尽的黑夜中。


    紧接着——


    “砰!”


    “砰!”


    两声沉闷,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木仓响,穿透滂沱雨声,清晰地传来!


    捂住他眼睛的大手骤然收紧,带着绝望的力量,彻底隔绝了他所能看到的外界。


    黑暗,彻底的黑暗,只剩下冰冷的雨水拍打在雨衣上的声音,以及抱着他的手臂那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呜……”


    婴儿细弱的哭声被淹没。


    雨,下得好大……


    好冷……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但噩梦本该在此刻将他惊醒,带着一身冷汗和心悸。


    但这次没有。


    意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这最痛苦的时刻。


    冰冷的雨水似乎渗透了梦境,带来刺骨的寒意。


    突然!


    “噗嗤!”


    第三声木仓响!如此之近!仿佛就在他的太阳穴边炸开!


    一股温热粘稠的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味的液体,如同喷泉般猛地溅射在他婴儿时的脸上,眼睛上!


    那死死捂住他眼睛的大手,力量在刹那间如同退潮般彻底溃散,软软地,垂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