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是一天过去。


    太阳熄灭的第五天，世界似乎被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黑布蒙住，密不透风。


    官方，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希望，正随着食物储备和手机电量一起，飞速流逝。


    业主群里，沉寂了许久之后，终于被断断续续亮起的消息提示打破。


    “谁家还有吃的？给口吃的就行！我拿东西换！”


    “我这儿有半包没开封的卫生巾，牌子货！换两个馒头！谁有？”


    “@物业张主任@社区王莽，你们人呢？！说话啊！官方到底什么情况？！”


    “别@了，没用的，电和水都停了，谁能告诉我，外面到底怎么了？”


    “我孩子发烧了，谁家有退烧药？求求了！我给你们跪下！”


    “药？呵，别想了，药店早被搬空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充满了绝望、乞求、愤怒和茫然。


    曾经用来分享小区八卦、团购砍价的群聊，此刻成了黑暗中的呼救板，字字泣血。


    ……


    萧雪裹紧了身上最后一条羊绒毯，还是觉得冷。


    自从太阳熄灭后，外面的温度就在不断下降。


    她缩在沙发角落，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憔悴的脸。


    曾经精心保养的皮肤因为没空打理，已经失去了光泽，甚至有些起皮。


    看着群里那些卑微的乞求，萧雪的嘴角习惯性地撇了撇，露出一丝不屑。


    “一群废物。”


    她低声咕哝，带着一种优越感，仿佛自已和这些为了一口吃食就摇尾乞怜的人不同。


    但胃里传来的强烈灼烧感和空虚感，却无情地提醒着她残酷的现实。


    她的食物，也快见底了。


    前几天她还嘲笑宋杨是个囤积癖的神经病，今天，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和零食柜，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那是一种冰冷的、顺着脊椎往上爬的恐惧。


    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


    “宋杨！我知道你在看！你家那么多物资，分我们点怎么了？！”


    “对！宋杨！做人不能太自私！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应该把东西拿出来共享！”


    “@宋杨，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看到宋杨的名字，萧雪的眼神复杂起来。


    现在，他成了决定某些人生死的关键？


    萧雪咬着下唇，指尖在屏幕上犹豫着。


    她去求那个家伙？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肚子越来越饿，理智告诉她，再这样下去，她引以为傲的脸蛋和身材，都将毫无意义。


    此时的宋杨，正坐在餐桌前。


    窗外是死寂的黑暗，屋内却亮着温暖的灯光。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盒装牛奶，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两个金黄酥脆的馅饼。


    这些是他早上用储备的面粉和肉馅亲手烙的，香气四溢。


    与外面那些挣扎在饥饿与绝望边缘的人相比，他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是萧雪。


    宋杨挑了挑眉，点开。


    一张照片跳了出来。


    照片里，萧雪穿着一套布料极少的比基尼泳衣，大概是以前在海边度假时拍的。


    她刻意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性感的姿势，胸前那点本钱被泳衣挤压得呼之欲出，眼神努力地想透过屏幕勾人。


    照片


    “宋杨，你看我好看吗？身材还可以吧？能不能借我点吃的？什么都行。”


    宋杨拿起馅饼咬了一大口，慢慢咀嚼着。


    猪肉大葱的香味在口腔里弥漫。


    好看？身材？


    在能填饱肚子活下去面前，这些东西的价值，还不如他手里的半个饼。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回复道：


    “衣服穿得太多了，没意思。”


    点击，发送。


    然后，他把手机屏幕朝下往桌上一扣，继续对付他的早餐。


    牛奶很醇厚，馅饼很香。


    另一边，萧雪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宋杨那句冷冰冰的回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没意思？


    衣服穿得太多了？！


    胃里空得发慌，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她引以为傲的脸蛋，她精心保持的身材，在这个男人眼里，竟然如此廉价？


    甚至需要脱掉更多才能换取一点残羹剩饭？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行忍住了。


    哭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厨房，又摸了摸自已干瘪的肚子。


    活下去。


    她要活下去！


    萧雪咬紧牙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爬上床，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脱掉了上身的衣服，一丝不挂。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半跪在床上，用双手勉强捂住胸前。


    下半身是昨天就换上的黑色丝袜和配套的内裤。


    她努力挤出一个她认为最诱惑、最楚楚可怜的眼神，对准手机摄像头。


    “咔嚓。”


    手指颤抖着，她将这张照片，连同一句更加卑微的文字，一起发了过去。


    “这样够有意思了吗？求你了，宋杨，给我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宋杨那边依旧没有回复。


    胃部的绞痛越来越清晰，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攥紧、揉搓。


    萧雪甚至能听到自已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


    她能利用的那些“舔狗”，这些天几乎被她榨干了最后一丝价值。


    能换来的零食、罐头，早已消耗殆尽。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饿死了。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萧雪心脏狂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凑近猫眼。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瘦高的个子，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正是之前给她刷过不少礼物的榜三。


    更重要的是，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两包红烧方便面！


    食物！


    是食物！


    萧雪的眼睛瞬间亮了，几乎要放出光来。


    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拧开了门锁。


    不过她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将外面的防盗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