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乌木旦便去了哥哥家汇报情况。


    他感觉再这么下去，城门明日不破，后天也得破。


    城中物资也没有提前储备，也封不了太久。


    还没进门，就听到乌木侯和三个儿子杀猪般的嚎叫，声音此起彼伏。


    “快去把那个庸医找过来。”


    “族长，那个乌大郎的医馆是锁着的，他们家也没人，婆娘孩子不知所踪。”


    “这是跑了啊。”


    乌老大高烧不退，已经开始犯迷糊了。


    “爹，我们被坑了，乌大郎肯定是个庸医，再不换大夫我们家就要团灭了。”


    乌木侯捂着剧痛的胸口坐起来。


    “把全城所有大夫都请过来，再告诉乌木旦，带兵全城搜捕乌大郎，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族长，我们只有一百多名亲兵可用，其他散兵均不应召，城内有谣传，说族长的银子都送给尝家庄买盐了，没钱发去年的当兵补贴。”


    “告诉他们，我还有良田千亩，屋舍数十处。”


    “是。”


    乌木旦不想进去挨骂，便带兵去搜查乌大郎的踪迹。


    很快就有几名声誉较好的大夫被带来了。


    掀开包扎的伤口，一股难闻腥臭扑鼻而来。


    众人会诊之后，一致认为需要刮骨疗毒，然后用盐水清洗。


    乌家父子听着都痛，当场就打了退堂鼓。


    “刮骨疗毒？你们这些庸医，是想痛死我们吗？”乌木侯骂道。


    他的伤在胸口，能随便刮吗，而且刮完不得躺个一年半载，还怎么带兵去报复国公府。


    “族长，你这伤口已经腐烂了，再不清理干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问你们，人中黄是不是可以清热解邪毒？”


    “中原倒是有这种说法，但我们没用过，也不知道如何制作。”


    “那就说明你们的医术不及乌大郎，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以前什么药都不用也没事，这次怎么越来越严重。”


    听到乌大郎的威名，几名同行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直打退堂鼓。


    谁知道人中黄是什么玩意儿，一股屎味，伤口恶化搞不好就是那东西导致的。


    “我们的办法就是刮毒清创，痛肯定是很痛的。”


    “有多痛？”乌老大问。


    “比刀砍还痛那么一点点。”


    “卧槽，那刮完多久能好？”乌老二问。


    “这个不好说。”


    “一定能好吗？”乌老三问。


    “这个也不好说。”


    “你们这帮庸医，个个都是大混子，治病全靠蒙，蒙对了是你医术高明，蒙错了是病人命不好，滚！”


    几个大夫跑得比兔子还快。


    父子三人只能将刚拆开的人中黄再次盖回到伤口处，有药敷总比没药要踏实些。


    “爹，咱们再熬一晚，若是明天还没好转，就砍死乌大郎，让其他大夫给我们刮骨疗毒吧。”


    “只能这样了，咱家生活好，身体壮，不会有事的。”


    乌木侯安慰三个儿子。


    “我要活下去，砍死曹沛，把国公府的少夫人全部占为己有。”


    “老大，你给二弟留两个啊。”


    “老大，你给三弟也留两个吧。”


    三个大孝子同时看向乌木侯：“爹，你要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女人，小心你们娘听到。”


    搜捕乌大郎的族兵把医馆和他家砸个稀巴烂，又跑去敲邻居乌鸣的门。


    “我今早就出门了，一整天都没见过他。”


    “乌先生若看到他，立即去禀报族长，重重有赏。”


    “一定一定。”


    乌鸣小有名气，族兵随便搜了搜，没有为难他。


    等族兵离开后，乌鸣才打开院中地窖的木板，将乌大郎一家放出来。


    “他们刚来搜过，暂时不会再来了。”


    “乌鸣，你有办法送我们出城吗？”乌大郎问。


    “今日肯定不行，明日看看有没有人敢冲城门。”


    “族长伤势越来越重，明日再逃不掉，我恐怕没有活路了。”


    “你把他们的伤势说给我听听。”


    等乌大郎讲完，乌鸣立即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他将三人藏在床底下，自己则去找二房族兵的百夫长，也就是他的堂弟乌槌。


    “你消息准确吗，族长真的不行了？”


    “真的啊，乌大郎不是我邻居吗，现在族长病危，全城都在搜捕他。”


    “银子没了，族长若也没了，我们二房族兵补贴一千二百两白银岂不是泡汤了？”


    “族长还有些田屋，但很快就会被瓜分，尤其是一房的亲兵。”


    “没错。”


    乌槌猛地站起来，穿好衣服拿上刀出门了，他要召集二房的所有族兵做好准备，天亮去族长家要族兵补贴，实在不行先占些位置好的宅子再说。


    三更半夜的时候，刚眯了不到一刻钟的乌木侯再次被痛醒。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怎么样，我实在忍不住了，要不还是刮毒吧？”


    他没听到任何回应，还以为三个儿子睡着了，侧身一看，吓得他直接掉下床。


    只见三个儿子以头和脚尖为支点，身体挺成弓形，全身僵硬。


    “你们……你们是在练功吗？身体刚好要多多休息啊。”


    “这也太勤奋了。”


    乌木侯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直到他凑近一看，才发现三个儿子一脸苦笑。


    “你们说句话啊，笑什么？”


    他们牙关紧咬，嘴角都是歪的，口水在冒泡，浑身都在抽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人啊，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来。”


    ……


    次日天未亮，乌槌就带着两百名族兵聚集在族长门外讨要说法。


    里面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还以为乌木侯死了。


    “昨夜府中出了大事，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滚！”管家骂道。


    “让族长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总可以吧。”


    就在此时，乌木侯杵着刀，晃晃悠悠走出来。


    他满头白发，身体虚弱却杀气腾腾。


    “你想要什么说法？”


    “族长，你没事啊？”


    “想要银子是吗，随我出城，攻打国公府，杀了曹沛，银子和女人都有。”乌木侯说道。


    “不给银子我们是不会去打国公府的。”


    “那我就先砍死你。”


    乌木侯实在太虚弱了，根本砍不到乌槌。


    但乌槌也不敢久留，带着族人们一溜烟跑了。


    乌木侯则对管家说：“把我马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