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古颠的时候，曹沛对她还是很恭敬的，现在他不装了。


    不装的男人确实讨厌，但也确实很强，婆婆都莫名其妙变乖了。


    庄豪年纪大，爬不动山，毕恭毕敬跟在秦婉儿身后，协助她去村里收制皂材料。


    “庄老，你既是族长，又有四五个孩子，你是怎么看待忠孝的？”


    庄豪不知道秦婉儿是何意，只能笑道：“小时候儿子不听话，我可以揍他们，现在我得客客气气的，若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我就得挨揍了。”


    “这不可能吧，古颠人不讲究孝道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任何规矩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嘛，我一把年纪了还在奔波，也是为了多赚银子，手头有钱，儿子媳妇孙子才会尊重我。”


    他没说的是，有些偏僻的穷山村，会把没有劳动能力的父母送到深山喂猛兽。


    庄豪说兴奋了，还反问道：“我们南夷人粗鄙实在，郡主莫见怪，但听说中原权贵人家，也经常父慈子孝挂嘴边，杀兄弑父如吃盐？”


    秦婉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曾祖父的皇位，据说就是跟大哥也就是太祖皇帝对掏得来的。


    掏死大哥后，他说皇位将来要传给最孝顺的儿子。


    “难怪曹沛这么看重你。”


    “真的吗？沛公有这么说过吗？”


    庄豪心里乐开了花。


    “我老庄一把年纪了，南夷人，百越人，先零人，中原人，都打过交道，沛公的强者气质非常浓郁，所以我服气。”


    在现代社会，秦婉儿的年龄不过是一个女高中生。


    但从京城到南夷后，她的郡主认知在逐渐破灭。


    教条都是虚的，拳头硬才是真的。


    或许，她应该找曹沛服个软，先保住性命和身子再说。


    ……


    临苍山。


    方晴这小身板昨晚被曹沛折腾了一夜，不仅没觉得累，还精神抖擞，爬起山来健步如飞，比高她半个头的沐珂还要强。


    要知道沐珂从小练骑射，体力已经很强了。


    “天生的耐造圣体。”


    “沛公，你在说什么啊？”方晴回头笑问。


    她笑面如花，性格也变得更加活泼热情了。


    “没事，我们差不多到了，休息会儿喝口水，我给你讲讲磷矿区的环境特点。”


    庄文接过村民递来的水壶，想给曹沛倒水拍个马屁，方晴却伸手接过去。


    “我来吧。”


    她从包里掏出专属小碗，放上一颗冰糖，倒完水后用勺子搅化后才递给曹沛。


    这么细心，这么精致，把现扬的十几个村民惊呆了。


    不愧是京城来的富贵人家啊。


    庄文也是疑惑不解，曹沛不是当兵的吗，三夫人不是南国公儿媳吗？


    大宁朝的士兵这么爽吗？


    其实他爹已经猜到一点苗头，但并未跟两个儿子说，只是让他们跟着曹沛混。


    “沛公，你说南夷还会不会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矿。”方晴问。


    “多得很，煤矿，金矿、银矿，铜矿，铁矿，这些都是比较常见也比较实用的，到时候咱们培养一支勘测队，疯狂挖掘，人类无法创造物质，靠自己不如靠大地。”


    早在来南夷的路上，曹沛就确定好了他的种田路线。


    第一步是抢，杀土豪夺家产，获得启动资金。


    第二步是挖，也就是矿产开发，卖矿永远是来钱最快的模式，有银子才能动员当地百姓。


    有了经济基础才能大规模建设军队，再安心发展周期较长的工农业。


    若像许多种田小说里那样卖香皂卖酒，搞堆肥种经济作物，赚点碎银子，熬到大宁朝灭亡也建不起军队。


    比如挖到铜矿后，曹沛会把工部任职的方家大舅子接过来，造假铜钱去大宁朝换白银。


    挖矿也是“今为古用”论坛比较认同的快速暴富模式，仅次于抢，所以各种肉眼探矿知识也比较多。


    接着曹沛便开始向方晴传授磷矿区的一些基本特点。


    “我上次之所以上山瞎逛，就是因为硫磺温泉与火山密切相关，而火山喷发会将埋藏在地下深处的矿产带到地面。”


    “义夫稍等。”


    方晴连忙拿出笔纸，墨都是她磨好带来的。


    虽然她经常似懂非懂，但都会快速记下来，再慢慢消化。


    这就是曹沛最喜欢她的一点，勤奋好学，只是以前在王家当儿媳，天赋被压制了。


    方晴也问过曹沛从哪里学的这些知识，但他连续三次沉默后，她便不再追问，因为不重要了。


    庄文和村民们也在边上听着，曹沛也没有藏着掖着，但他们听了几句便觉得头痛，纷纷离开，各搞各的。


    “万物相生相克，矿石也有伴生元素，磷矿常伴生氟化物、硫化物或铅、镉等重金属，这些物质随雨水渗入土壤后，会导致植被出现特定损伤。”


    曹沛指了指周围的植被。


    “你看这一带的树木特别明显，植株矮小、生长缓慢。”


    “你再看看那下面的大水潭，水藻如此茂密，水里绝对一条活物都没有。”


    “原因呢？”


    “高磷水体易引发富营养化，氧气都被藻类消耗掉了，水下的所有活物都得死。”


    “等等！”


    正在奋笔疾书的方晴似乎想起什么。


    “义夫，我问你啊，这磷不仅是肥料，也会损害植物生长？”


    “没错，过犹不及，量极必反。”


    接着村民们便在曹沛的指挥下，捡了几百斤石头下山。


    他始终是纸上谈兵，无法一眼认出真正的磷石和伴生石，所以要带回去做灼烧测试，进行终极验证。


    别尼玛搞得满城风雨的，最后把老百姓的庄稼都给药死了。


    秦婉儿正在院子里架着铁锅熬动物油，因为害怕被油溅，躲得老远。


    见曹沛回来，她又是端茶，又是递毛巾，格外殷勤。


    曹沛擦了一把脸，没有将毛巾放回秦婉儿手里，而是直接扔到凳子上，冷漠地问：“今天的活儿干完了吗？”


    过去，这种高傲与冷漠，是秦婉儿的专利。


    秦婉儿有些紧张地回道：“今儿去河里捡蚌壳，把脚划伤了，没干完。”


    庄豪很害怕，连忙解释道：“沛公，我当时提醒五夫人了，她金枝玉叶不能下水，让村妇们去捞就行了。”


    曹沛看着他，“为何她就不能下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