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沛岂是这么容易被投靠的，现在他羽翼渐丰，没那么缺人手。


    他干这种杀头的买卖，仅靠拍马屁可不行。


    但他一直在找乌蒙城的突破口，所以依然保持着耐心。


    “你在乌蒙城是个守门小将，这次还帮着乌木侯来国公府购盐，已经混得很好了，国公府有你什么出路？”


    “可我的工钱还是每月三两白银啊。”


    “才三两？”曹沛心不在焉地回着，“确实少了点。”


    “可勉强糊口，但日子过得紧巴，还没有国公府一个小兵的收入高呢。”


    “那确实没有，门口的家兵，每月五两白银，子女免费读国公塾，他们的父母也会得到九科司的医药救助。”


    见曹沛一直在打太极，乌铁蛋只能坦诚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扑通跪下，匍匐在地。


    “自我昨日去尝家庄提货后，脑子里一直是精盐和天车的画面，铁蛋深深感受到，沛公将会为南夷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旧貌换新颜之际，铁蛋若是错过机会，只怕会悔恨终生，也对不起跟着受穷的贤妻子女，还望沛公看在我聪明机警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吧。”


    这句话倒是颇具份量，让曹沛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作为审视了数千年历史的穿越者，曹沛当然明白，每个变革的时代，都会有一些聪明勇敢的人发现机遇。


    只有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变革才可能获得成功。


    曹沛搞定古颠后，没有选择继续武力收回封地，而是先发展技术，搞农业搞精盐，就是想让变革春风吹遍南夷大地。


    让那些底层聪明人看到机会，勇敢站出来搏击世族。


    不管是宗族治理，还是百年王朝，看似威严神武，但也逃不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八个字。


    “铁蛋，你不要拍马屁，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是。”


    “乌蒙城是谁的？”


    “乌蒙城是乌蒙族人的，乌蒙族人是国公府的子民，所以归根结底，乌蒙城还是国公府的。”


    “乌木侯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铁蛋摇头，“族长认为乌蒙城是他们家族的，从未打算归顺国公府。”


    “何以见得？”


    “因为他让我花银子打点，混入尝家庄偷制盐配方，然后跟白蛮族合作。”


    曹沛听完就明白了，要想得到乌蒙城，还是得先斩首，豪绅们永远不会将利益拱手相让的。


    见他不吱声，乌铁蛋心里直打鼓。


    “沛公，我若不照办，恐怕婆娘孩子都有危险啊，所以我绝非不忠不义的小人。”


    曹沛只是略微沉思，便有了收服乌蒙城的主意。


    “忠义是用来骗笨蛋的，咱们都是聪明人，我不骗你，我也不需要你忠义，你按照利己原则行事即可。”


    乌铁蛋傻眼，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么自信的主子。


    “还望沛公指条明路。”


    “你爱的是权还是银子？”


    “铁蛋的梦想是当一名商人，我对权力没兴趣。”


    “你怕死吗？”曹沛又问。


    乌铁蛋鼻尖贴着冰凉的石板，但还是冷汗直冒，骑墙派可不好当啊。


    “铁蛋不懂沛公的意思。”


    “怕死就去尝家庄学制盐，或者去药铺学当掌柜，月入三两到五两不等。”


    曹沛顿了顿，“若不怕死嘛，就帮我把乌木侯拉下来，之后你改名换姓，去中原当最大的走私盐商，每年视情况分你一两千两白银，也不是不可以。”


    “两千两？”


    “少了？”


    “不，不，太多了，多了。”


    “做得好的话，三五千两也可能，中原的白银按亿两算的，考虑好了答复我。”


    曹沛刚要起身离开，乌铁蛋连忙喊道：“铁蛋考虑好了，铁蛋要搏一搏，只是我的夫人和孩子，可否留在国公府，既可以当人质，又能受到保护。”


    把老婆孩子都送过来了，就算这货是个天生坏种，曹沛也得试试啊。


    “好，接下来听清楚我的话，不要插嘴。”


    “请沛公吩咐。”


    “四日后的所有产量，不管是庄家的还是你岳父的，包括低价分配给古颠城百姓的一千多斤，全部交给乌木侯。”


    “你带回去告诉他，国公府大夫人周芷溪见钱眼开，承诺再交一万两预付款，就把接下来三个月的所有产量，给他独家经营，还允许你进尝家庄监工。”


    乌铁蛋确实机灵，很快就听懂曹沛要干嘛。


    “监工的时候，尝家庄会以你偷盗制盐技术为由，将你抓获，你咬死是乌木侯指示的，他的一万五千两预付款会被罚没。”


    “之后不管是他们派族兵攻打，还是玩其他手段，都由我来解决。事成之后，你改名乌雪岩，去中原摸索走私门道。”


    风险很大，但乌铁蛋没有退路可言。


    “铁蛋，哦，雪岩谨遵沛公之命。”


    “去和你岳父商量下，怎么顺理成章把你婆娘和孩子接来古颠而不被怀疑。”


    “是。”


    曹沛去到后院库房，将半袋装修用的铁钉，还有备用箭头，全部倒进茅坑里。


    正在晒草药的孙若兰很是不解。


    “沛公，你这是干嘛？”


    “培养一下破伤风梭菌。”


    “啥？”


    孙若兰一脸懵逼。


    曹沛蹲在茅坑旁发呆，看着蛆群玩屎。


    他的思路就是通过诈骗打断乌木侯的资金链，适当的时机再让他暴毙。


    雕家的仓库也就三万两白银，实力更弱人口更少的乌蒙族长，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马上就是农忙季节，传染病肆虐，抢水械斗，一团乱麻，没有财力支付军费，群龙无首的时候，乌蒙族百姓必然会想到国公府。


    总之，他不会用巨大伤亡去攻城，强取只会让乌蒙族人憎恨，治安战根本没法打，斩首方案最好。


    曹沛突然缓过神，“二夫人刚才叫我什么？”


    孙若兰微微一笑，“大嫂说了，以后出门在外，我们都要尊称你为沛公。”


    “老夫人还不得跳起来？”


    “婆婆这次被大嫂压制，跳不高了。”


    “大夫人一旦发力，老夫人确实不是对手。”


    “不止大嫂，妯娌都发力了。”


    孙若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前王家六个儿子六个少夫人，她地位虽低，也还有男人在。


    现在六个少夫人只有一个男人。


    她若再不主动，先给曹沛生个儿子，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萱儿永远跟着受委屈。


    “义夫，郡主刚问我硫磺皂能不能治虱子，我才是九科司丞啊，能跟着你一起去临苍温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