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粗麻布衣，腰间别着一串蓝宝石和铜钱编织的挂饰，看上去随性且彪悍。


    因为至今未嫁人，且家大业大，行内人当面都叫她段小姐，背后却戏称她为南夷老斑鸠。


    “我说段小姐啊，你们白蛮的盐都卖不完，干嘛大老远跑到国公府跟我们抢盐。”


    “白蛮是白蛮，跟我们乌蛮有什么关系。”


    “你们三百年前是一家啊，好货都是优先给你的。”


    “你家祖宗三百年前搞不好还是乌蒙城的首领呢，怎么现在成了木侯族长的狗腿子，他挣了钱给你分吗，跟我这地主家的大小姐较什么劲儿。”


    “……”


    这句话直接让乌铁蛋哽咽，太欺负人了。


    “尝家庄没那么大产量，你带三千两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交货。”


    曹沛这时候带着周芷溪走出来。


    “乌铁蛋，你在放什么狗屁？”


    吓得乌铁蛋连忙跪在地上，“铁蛋多嘴，请沛公见谅！”


    沛公两个字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段小姐都已抱拳准备参见了，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只好回头瞪了一眼拉她来收货的几个小盐商，希望得到一点点小提示。


    小盐商们也是一脸懵逼啊。


    不都是叫曹都头吗，怎么变成沛公了，南国公不是姓王吗？


    这两个称呼可是天差地别，弄错了还做什么狗屁生意。


    虽然没得到任何有用信息，但作为商人，段小姐反应极快，往大了吹风险较低。


    “乌蛮城段素素拜见沛公。”


    后面的小盐商也跟着她一起叫沛公，搞得曹沛自己都有点尴尬了。


    乌铁蛋如此称呼曹沛，也是从尝家庄村民那听来的，他也拥有商人的最高觉悟。


    凡事 ，往大了吹。


    曹沛虽觉意外，但他稳住了，既未张扬，也不打算否认。


    你们都要这么叫，我能怎么办。


    周芷溪更是给面子，笑问：“段小姐是吧，你光拜见沛公，不拜见我这国公府大夫人吗？”


    她这相当于强化了曹沛的地位。


    慢慢的普通百姓就不会追究南国公什么时候来南夷，也不会在乎到底谁才是南国公，更不会在乎这些漂亮少夫人是谁的。


    反正跟他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日子越过越好才是正经事。


    几个大家族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曹沛已经坐大，还能带着大家一起挣银子，傻子才会去究根问底。


    段素素这才注意到周芷溪，她也不认识啊，刚才被沛公这个称呼打乱了思绪。


    但还是被这大夫人的气质和美貌所震撼，皮肤咋能这么白这么润呢？


    不愧为京城来的大小姐啊！


    这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吧，怎么当上大夫人的？


    过去她觉得自己是南夷第一美人，现在啥也不是。


    “段素素拜见大夫人，民女没见过什么世面，目光短浅，还望大夫人恕罪。”


    “初次见面，不知者不怪，起来吧。”


    周芷溪的注意力在她身后箱子里的白银，哪会计较这些。


    曹沛看得更远，他需要在这些精明的商人中，挑选一些将来能帮国公府走私到中原的心腹。


    所以主要是考察的心态。


    “乌铁蛋刚才说尝家庄产量不够，这句话并不准确。”


    乌铁蛋本就想投靠曹沛，此刻心里慌得一批，想要继续辩解，又被曹沛举手打断。


    “产量不够是暂时的，尝家庄正在开凿新的盐井，技术更先进，可打百米深孔，所以一定能找到出卤量最大的盐层。”


    “百米深孔？”段小姐惊呼。


    她昨晚也去尝家庄探了探，虽然进不去，但看着里面巨大的天车，确实被震撼到了。


    “没错，所以产量根本不是问题，就看你们的银子够不够，销路够不够宽广。”


    “那敢问沛公，多久才能交货？”


    曹沛故作沉思状，开始编胡话。


    “这个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因为我们是按照预付款先后排单的，但新盐井可能一个月后就能出卤。”


    刚才被曹沛呵斥过的乌铁蛋，再次开窍。


    “既然段小姐担心货期，那请沛公先收下我们的银子吧，昨晚新盐一到，今早就被大小盐商抢光了，根本不够卖，木侯族长连夜调集三千两白银，全部送来当预付款。”


    他带来的三千两又不是自己的，根本不担心，只要能巴结上曹沛，就不用怕乌木侯威胁家人。


    乌铁蛋的银子是稳的，曹沛倒不着急，他要把段素素和她身后的小盐商一网打尽，这不仅仅是五千两白银的问题。


    接下来这帮人会为了利益，站在白蛮族的对立面，比出兵打仗要好多了嘛。


    “铁蛋啊，我曹沛的风格是有钱一起赚，不要总是想着独吞嘛。再说新井产盐后，搞不好要开拓南夷外面的市扬，乌木侯根本吃不掉。”


    “我家族长在中原……”


    段小姐急眼了， 她一把将乌铁蛋推翻在地。


    “你家族长，你家族长，乌木侯有那么多儿子，轮得到你当孙子吗？”


    因为她听出来曹沛要卖到中原的意图，这可是大肥肉。


    “段小姐怎么骂人啊？”


    “就骂你了咋的，你以后别跟着乌木侯干了，来我家当伙计，给你翻倍工钱，来不来？”


    乌铁蛋可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不来！我铁蛋是几个碎银子就能收买的吗？”


    “够了！”周芷溪呵斥道。


    “不要在国公府大吵大闹，我们的交货原则很简单，按照预付款的顺序分货，既不想等，又想占得先机赚取丰厚利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段素素抱拳道：“大夫人说得对，我们五千两白银都带来了，还望收下。”


    周芷溪依然端着架子，强行控制漂亮脸蛋别挤出笑容。


    “好，先把银子入库，这个月的货要交给庄族长，蓝族长，以及乌木侯族长，一个月后你们派人每四日上门询问，可以交货后我们会开介绍信。”


    “什么是介绍信？”段素素问。


    “凭此信去尝家庄提货即可，到时候看到就明白了，国公府的信誉你们还用怀疑吗？”


    乌铁蛋继续助攻，“国公府的声誉谁敢怀疑，我们昨日拿着介绍信提货，非常顺畅，请大夫人盘点银两吧。”


    若不是段素素这帮人跟乌木侯是同行，彼此都很熟悉，她都怀疑乌铁蛋是国公府的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