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的肺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呼吸都撕裂般疼痛，视线模糊，眩晕冲击大脑。


    小萤！背包里的小萤！这个念头刺穿中毒的麻木。


    方启发出低吼，扯下破烂袖子死死捂住口鼻！他无视测试舱内肆虐的重力乱流和碎片，凭着最后清醒和守护本能，爆发出惊人力量！


    他像炮弹，狠狠撞向测试舱厚重的观察窗！


    砰！！！


    观察窗蛛网裂纹蔓延，方启右肩皮肤下濒临崩溃的暗金纹路强行亮起！


    他无视骨头剧痛，再次猛撞！


    哗啦——！


    观察窗破碎！


    方启抱着头，裹着碎片和毒雾，重重摔在大厅地面！碎片划破手臂脸颊，鲜血混着墨绿毒液淌下。


    大厅瞬间死寂，所有新生、考官、工作人员，目瞪口呆看着这个破窗而出、浑身浴血的身影。


    方启挣扎爬起，眼前发黑，毒气侵蚀神经。


    他踉跄扑向寄存区，一把抓起装妹妹的旧背包，死死抱在怀里。


    背包表面被毒气腐蚀出焦痕，里面传来小萤微弱痛苦的呻吟。


    医疗站！必须去！


    他像受伤的野兽，撞开挡路人群，冲向侧面标着红十字的通道口，留下身后尖叫和混乱。


    “拦住他！他破坏了测试舱！”监控室里，陈墨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带着恼怒。


    几名保安试图上前。


    “滚开！”方启双目赤红，嘶哑咆哮，右拳紧握，皮肤下黯淡金纹浮现，凶煞之气扑面！保安被震慑，退开几步。


    方启抱着背包，冲进医疗通道，白色长廊，消毒水味盖不住血腥和毒素气息。


    通道尽头，是巨大的自动感应门，亮着【医疗急救中心】蓝光。


    “救命！我妹妹中毒了！快救人！”方启冲到门前嘶喊。


    感应门滑开，门内是空旷洁白的接待区，中央悬浮着没有五官的蓝色虚拟影像。


    “身份识别”电子合成音响起。扫描光束笼罩方启和背包。


    【扫描中…】


    【目标一：方启，身份：特招新生（临时权限），基因状态：异常波动（检测到未知能量残留）】


    【目标二：方小萤，身份：未登记，基因状态：高度异常（非法基因编辑特征 - 星尘症候群）】


    【判定结果：】


    电子音毫无波澜：


    【根据穹顶集团医疗安全条例第7条，禁止为携带非法基因编辑特征、或基因状态异常的不明身份个体提供医疗服务】


    【目标二：方小萤，禁止进入医疗中心】


    【请立即离开，否则将启动强制清除程序】


    “非法基因？！放屁！她是我妹妹！她快死了！快救人！”方启目眦欲裂，拳头砸在合金门框上，绝望像冰水浇头。


    【重复：目标二携带非法基因特征，禁止进入，请立即离开。倒计时：10…9…8…】AI冷漠倒计时，墙壁盖板滑开，露出黑洞洞枪口。


    倒计时如同丧钟，方启看着怀里背包微弱的起伏，心沉到底。


    学院？希望？全是狗屁！陈墨要他们死！


    不能死在这里！


    方启猛地转身，抱着背包冲出医疗通道，撞入混乱大厅。他必须离开学院！去找老鬼？黑市！


    他冲出测试大厅，凭着模糊记忆和求生本能，在学院迷宫般的建筑群中奔逃。


    左肩旧伤、新撞伤、体内毒素、透支，伤痛一起爆发，视线模糊，双腿灌铅，但他死死抱着背包。


    不知跑了多久，他冲出学院侧门，扎进学院外围下城区废墟。


    肮脏、混乱、刺鼻的街道。


    “老鬼…黑市…”方启意识涣散，跌跌撞撞钻进一条堆满垃圾的窄巷，靠着墙滑坐在地，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背包里小萤气息微弱。


    “啧啧，这不是方启兄弟吗？几天不见，这么狼狈？”一个沙哑声音响起。


    方启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去。


    巷子阴影里，靠着锈蚀管道的，是赵小刀。他穿着沾油污的工装背心，左臂机械义肢反射冷光，银色刀刃从手肘弹出，刮着墙上铁锈，他叼着劣质电子烟。


    “你妹妹？”赵小刀吐口烟圈，机械眼红光扫过背包，“中毒了？绿腐毒？啧啧，穹顶那帮孙子。”他语气轻松，眼神锐利扫过方启身上墨绿痕迹和伤口。


    方启没说话，死死盯着他，右手握紧。


    “别紧张。”赵小刀咧嘴笑，露出烟熏黄的牙齿，“我对五十万没兴趣。那点钱，不够我改个肘子。”他晃晃机械银刀，“我对你，和你妹妹身上那些‘异常’…比较感兴趣。”


    他掐灭烟头，直身。“绿腐毒的解药，下城区黑市只有‘蝰蛇’手里有现货，那老东西心黑。”他活动机械关节，咔咔轻响，“等着。”


    不等方启反应，赵小刀身影融入阴影，消失。


    时间煎熬。


    方启抱着越来越冷的背包，毒素和疲惫侵蚀意识。就在他几乎撑不住时——


    砰！哗啦！


    打斗和碎裂声从不远处深巷传来，伴随短促惨叫怒骂，很快平息。


    几秒后，赵小刀身影重现巷口。左臂银刀沾着暗红，另一只手抓着巴掌大、冒寒气的金属小瓶，他抛给方启。


    “给，速效中和剂，注射，越快越好。”赵小刀甩甩刀上血迹，“‘蝰蛇’太啰嗦，我帮他安静了。”


    方启手忙脚乱接住，顾不上道谢，颤抖拧开瓶盖，里面是封装好的注射器，装着淡蓝液体。他撕开背包一角，露出小萤苍白手臂，找到静脉，刺入针头，推入药液！


    药液推入瞬间，小萤滚烫身体猛地抽搐！急促微弱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平稳了一些！灰败脸色似乎恢复一丝微弱血色！


    有效！


    方启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丝，巨大疲惫感几乎将他淹没，他靠着墙喘气。


    几分钟后。


    “嗯…”一声微弱清晰的呻吟从背包传出。


    方启猛地低头。


    小萤睫毛颤动，缓缓睁眼，眼神虚弱迷茫，带着高烧后的混沌，但不再是死寂。


    她看到方启布满血污焦痕的脸，看到他眼中狂喜和疲惫。


    “哥…”声音细若蚊呐，沙哑。


    “小萤！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方启声音发抖，小心把她抱出来一点，靠在自己怀里。


    小萤虚弱靠着哥哥，感受他剧烈心跳。她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突然皱紧眉头，身体微弓。


    “咳…咳咳…”剧烈咳嗽袭来！身体因用力颤抖，苍白脸颊泛起不正常红晕。


    “小萤！”方启心又提起。


    咳嗽平息，小萤无力喘息。她慢慢抬头看方启，眼神带着奇异的恍惚。


    “哥…”她喘息，声音微弱清晰，“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方启紧张看她。


    “梦见…好大一片…粉白色的…樱花…”小萤眼神迷离，“像海一样…风一吹…花瓣飞起来…好香…好暖和…”


    声音渐低，眉头又因痛苦蹙起。


    方启以为她只是呓语时，小萤喉咙发出压抑闷咳。


    “咳咳…噗！”


    伴随剧烈咳嗽，一小口暗红液体咳出，溅在方启衣襟上。


    那血迹，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见的…点点蓝绿色荧光！


    方启瞳孔骤然收缩！


    啪嗒。


    那个空金属小瓶，从方启松开的手中滚落，掉在油污水地上，发出脆响，朝巷子深处阴影滚去。


    一只包裹在厚重黑色合金装甲里、底部镶防滑齿的机械战靴，无声踏出阴影，精准踩在滚动的金属瓶上。


    咔嚓！


    金属瓶瞬间被踩扁碎裂！


    方启和赵小刀猛地抬头！


    巷子两头，已被一个个沉默身影堵死！他们全身覆盖哑光黑色重型外骨骼装甲，造型狰狞，关节探出粗壮液压杆，头部被全覆式头盔包裹，猩红电子眼在黑暗中亮起。每人左臂装备着两条由无数节暗银色金属环咬合构成、顶端闪烁幽蓝能量刃光的——机械触手！赫然是实验室那东西的放大升级版！


    灭绝生机的气息，如同寒潮，笼罩窄巷。


    为首清道夫战士头盔下，传出电子变调、毫无感情的金属音：


    “目标确认。执行清除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