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瑱左手缠着一整圈绑带，他盘腿坐在地上，整个人耷拉着脑袋，头快要埋进胸口。


    听见裴翊的声音，沈瑱抬起头，一张满是泪水的脸映入在裴翊的瞳孔，像条走丢的小狗终于等到主人，令他微微失神。


    而沈瑱在接到裴翊电话的一瞬间，几乎这一天所有的愤怒，嫉妒，担心的情绪全都转化为委屈。


    醒来第一时间看不到裴翊，沈瑱很生气，他不知道裴翊去了哪里，不是说好要等他出来吗？不是他乖一点就会有糖吃吗？可是病房外空无一人，那一瞬间沈瑱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抛弃。


    无论他怎么打裴翊的电话都没有人接，他问了医生问了护士，甚至问了公司的秘书，都说没人见过他，他只知道当时愤怒被占据心头的恐惧所替代，沈瑱当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到裴翊，他不敢想象如果裴翊出了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办，一想到就会难以呼吸。


    可所有的担心和紧张在看见监控里的画面时都不及他想杀人的心。


    沈瑱逼迫着自己去看监控里的画面，哪怕后槽牙被咬碎，血腥味浸满口腔，他依旧死死地盯着监控，直到裴翊被打晕带走，沈瑱再也等待不了，他疯了一般冲出医院，到处找人，动用一切关系查顾安槿带着人去了哪里，直到裴翊给他打电话。


    那一瞬间，所有的愤怒，担心，紧张，嫉妒和扭曲的情绪全都变得委屈，他要见裴翊，要听他亲口解释，要知道他安然无恙，直到心脏已经酸胀地几乎痉挛，沈瑱都没感觉到脸上早已布满酸涩的泪水。


    裴翊感觉自己的脚被负上千斤重，他的喉咙酸涩，是他的错，他不该图刺激答应顾安槿，不该在沈瑱出事后离开他。


    他走至沈瑱面前，想看看沈瑱缠着绑带的手。“对不起”


    沈瑱垂下眼睛定定地盯着裴翊的手，因为他的动作，衣袖遮挡不住，手腕处密密麻麻的红梅像一把把尖刀刺向他的眼睛和心脏。


    沈瑱的右手几乎瞬间握紧裴翊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把裴翊的手给扳折。


    裴翊因为手腕的疼痛深吸一口气。他看向沈瑱，呼吸一窒。


    只见沈瑱赤红着双眸，眼尾还有刚溢出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看着他的眼神像看什么负心汉一般，委屈的不行。


    沈瑱哽咽：“你...你去哪了？”


    他猜到了，可他想听裴翊亲口说，哪怕骗骗他都无所谓，只要骗骗他。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裴翊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不想再骗沈瑱，哪怕他会生气，倘若他早点坦白，或许这些事也不会发生，可沈瑱的手废掉这件事完不了，这是一辈子的事，他的鼻头微微发酸，张张嘴“我......我和顾安槿在一起”


    裴翊感受到沈瑱的呼吸变得焦躁，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沈瑱，我之前和顾安槿在交往，我骗了你，那晚撞你的人是他，我不知道，对不起，他...”


    话音未落，一道怒吼声打断了他：“闭嘴”


    裴翊低垂着眼，他都快没有脸面抬起头，可沈瑱突然伸手扯开他的衣襟，裴翊尚未反应过来，只是被沈瑱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双被惊吓住的眼波微微动荡，犹如被惊扰的潭水。“你...”


    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们‖做了?”


    沈瑱不知道自己怎么开的口，在看见裴翊领口的痕迹时，他的心脏和喉咙被巨大酸涩感包裹住，没有一丝缝隙，无法呼吸，他感觉自己痛的快要死去。


    “什...什么？”


    裴翊被沈瑱恐怖的模样吓住，以至于他没有反应过来沈瑱问了什么，因为沈瑱很不对劲，他的呼吸重了许多，一口一口，每一次都像喘不过来气，眼泪不断地顺着眼睛流出，严重的呼吸性碱中毒。


    他反应过来，想拉住沈瑱去医院。


    “你怎么了？沈瑱你别吓我”他不知道自己和顾安槿交往的事会把他气成这样“我马上叫救护车”


    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面前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机狠狠地砸了出去。


    而后裴翊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你做什么!”


    浴室门被粗暴地踢开，重重地砸在墙上，发出的声音震撼着裴翊的耳膜。


    下一瞬他的双手被别在身后，脊背上贴上沈瑱的胸膛，头上的浴霸打开，热水顺着头顶浇下。


    裴翊不知道沈瑱突然发什么疯，他挣扎出一只手握住沈瑱的左手，上面的绑带被热水全部打湿：“你的手...”可下一瞬，裴翊的衣服不翼而飞，他吼道：“沈瑱，你发什么疯!”


    “洗干净”沈瑱在他身后哽咽着，声音都带着哭腔和颤抖。


    裴翊顿住，沈瑱的手重重地按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好似他的身上真的有什么脏东西，洗不掉就一直洗，短短4秒，他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快被搓的自燃，裴翊忍无可忍地挣扎起来。


    裴翊吼道：“沈瑱，你在做什么，放开我!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知道!”沈瑱发出比裴翊还大两倍的吼声，他双目赤红，水流过脸颊，分不清其中掺杂着多少眼泪。“我只是想把你洗干净”


    说完裴翊便被猛地抵在墙上，他感觉自己的双腿一凉，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双目便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脖颈处的人，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住，而沈瑱的两根手指胡乱地动着。


    他哽咽着“洗干净就好了...”沈瑱越哭越大声，泪珠大颗大颗掉落，手上动作一下比一下狠，仿佛被冒犯的人是他一般。


    他一抽一抽的，连话都说不连续“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你怎么敢和别人上床，你是我的啊，你这样我真的很讨厌你...”表白突如其来，不敢说的话，不敢表露的情感和爱如潮水般无法阻挡，只有说出来他的心里才会有一丝好受。


    裴翊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发木了，他耳朵响起耳鸣声，鼻尖酸胀的像要掉下眼泪，身体的感官被放大，耳畔是沈瑱肆无忌惮的哽咽。


    眼泪从眼眶滑落，裴翊不再顾忌着沈瑱受伤的手，他挣扎开来，转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在沈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