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杰先生！”


    “别紧张，坐，都坐吧！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找你们聊聊，了解一下你们的个人情况，有什么困难反应，以及未来的打算，做一下登记，方便之后的安排。”


    一刻不得清闲，夏杰忙碌的进行人口普查。


    夏杰不仅自己对玛丽乔亚被解放的人们进行人口普查，还电话虫指示泽法他们对神之谷被解救的人们进行人口普查，愿意留下的登记种族、民族，性别、年龄，相貌、原籍，文化程度、工作履历，不愿意留下的登记家乡地址，尽量遣返。


    认真、缜密、详细，不是解放、解救人们就了结。


    人们也不抗拒交代个人隐私，恰恰相反，他们愈发安心，更加信赖夏杰。


    “还有人管我们这群卑微如尘土的家伙，真是……呜呜呜呜~”


    “逃脱了地狱，迎接了光明！努力恢复身体吧！大家！”


    “我想追随夏杰大人。”


    礼送夏杰离开，人们充满感激和希望的低语。


    天色渐晚；


    夏杰返回临时旗舰，沉默的啃干饼，借助斜阳暖光翻阅登记的繁杂信息。


    “你们没帮大哥吗？”


    勤修武艺的凯多擦拭汗水，瞟了眼纸张撰写的笔迹，都是夏杰的，就顺口一问夏杰的跟屁虫们——


    以伊万科夫、烬为首，一大伙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也无家可归的三无少年、儿童。


    “我们……不识字嘻布鲁~”


    伊万科夫尴尬的挠头。


    “二老大！读书是贵族、富人的特权，我们是穷人的娃娃，是牛马。”


    “我在玛丽乔亚天天干活，好累的。”


    “您教我们，我们就可以帮夏杰先生嘛！”


    孩子们心直口快，听的凯多辛酸。


    恍惚间凯多才醒悟，大哥逼自己和萨卡斯基认字、读书，还苦口婆心的教诲，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奢侈。


    “凯多。”


    夏杰突兀抬头，道：“进船舱，教他们认字。”


    顺着夏杰的视线，凯多远眺，乌云滚滚袭来。


    “暴风雨？”


    凯多不疑有他，带孩子们转移。


    “噼啪~啪啦~”


    一道霸王色霸气延伸数十里之遥，探入滚滚乌云，传达夏杰的意志。


    “滚开！”


    “我并无恶意，我是专程拜访你的。”


    “威胁二十几万人的航行安全，你并无恶意？我不欢迎你的拜访。”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呼~~~呼~~~”


    大风呼啸，乌云飘散。


    天边降落一道人影，欠身道：“失礼了，阁下。”


    “蒙奇·D·多拉格。”


    夏杰道：“蒙奇家的人，天生的冒失鬼。”


    多拉格自知理亏，低头挨训。


    夏杰道：“你父亲现在是世界政府的‘海军英雄’，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拜访我，小心给他惹麻烦，你清楚我干了什么吧？”


    “清楚！他是他，我是我，我也不是海军了……‘海军英雄’？丢死人了。”


    “你怎么认识我？”


    短短的片刻，十七岁的多拉格就暴露了自己的底色。


    夏杰道：“卡普曾托我调你去千羽岛基地磨砺，最终被空否决。”


    “这他也干涉！”多拉格不爽的嘀咕。


    夏杰道：“你的目的？”


    “我想请教一些问题。”


    多拉格盘坐露天甲板，面容严肃，一副坐而论道的姿态。


    夏杰落座：“嗯。”


    多拉格早有腹稿：“世界政府毋庸置疑是世界性的庞大组织，以玛丽乔亚为中枢，以加盟国的大国、强国为骨干，小国、弱国为羽翼，共同构筑一个覆盖全世界的世界性秩序框架。”


    “这个存在七八百年之久的世界性秩序框架很稳固，人们也很习惯它，如果它被贸然摧毁，势必引发世界性的巨大混乱和灾难！”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不采用暴力手段摧毁这个秩序框架，使用温和手段潜移默化的替换这个秩序框架？”


    “毕竟重塑一个覆盖全世界的世界性秩序框架，注定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经历无数流血、牺牲，还不一定成功！谁也无法保证可以迅速平息世界性的巨大混乱和灾难，不是么？”


    经典算术题。


    夏杰对多拉格稍显失望：“这不是开宴会，没有宾主尽欢的可能！它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


    “我站在代表世界绝大多数人的奴隶阶级一方，我也有实际调查，掌握支持我的行动的事实依据。”


    “你呢？多拉格？”


    夏杰反问：“你有实际调查，掌握支持你的理念的事实依据吗？还是说，你与你父亲、空、战国、鹤他们是一类人？”


    “什么一类人？”


    多拉格无眉的眼眶紧蹙。


    夏杰道：“认为世界政府外的人不是人的人！认为没房没地没吃没穿的奴隶、庶民不是人的人！端坐干岸漠视溺水者的人！居高临下的指点江山，不脚踏实地的人！自诩大局为重，只是因为自己在大局里的人！”


    “我不是那类人！”


    年轻气盛的多拉格顿时脸涨得通红。


    夏杰道：“但你的理念与他们没什么不同！你们认知下的平民百姓和我认知下的平民百姓，仿佛不是同一种生物。”


    多拉格抿抿倔强的嘴角，哑巴了。


    “你所谓的覆盖全世界的世界性秩序框架，真的覆盖全世界了？世界政府加盟国是什么？非世界政府加盟国是什么？它们之外的是什么？”


    “这个秩序框架很稳固？存在七八百年之久就意味它稳固？谁告诉你的结论？”


    “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最明显的就是人口在暴涨，奴隶阶级一方是，奴隶主阶级一方亦是！”


    “土地、资源是恒定的，奴隶主阶级一方越来越多，为满足奢靡的生活，强势的越占越多，弱势的奴隶阶级一方越来越多，反而越分越少了。”


    “你见过奴隶主阶级一方的天潢贵胄们，主动分奴隶阶级一方的平民百姓们一丝一毫吗？今天不炮制你个屁民，是贵族老爷我今天心善！”


    “在这个秩序框架，奴隶主阶级是舒服了，舒服七八百年之久还不够！奴隶阶级怎么办？”


    “饿死！为贼！反抗！被屠！”


    “天龙人的‘人类狩猎’，在玛丽乔亚、‘红港’、‘四港’、跨海大桥等地把人类当耗材，就是通过奴隶阶级的‘被屠’去维系这个秩序框架的稳固，你以为海军在内的既得利益的奴隶主阶级不知道吗？他们知道，且是帮凶！”


    “‘饿死’的遍地，‘反抗’的是我。”


    “‘为贼’的是海贼，没我的‘反抗’，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的海贼恐怕迟早也可以撼动这个秩序框架！”


    “很稳固？”


    夏杰口吻严厉：“使用温和手段潜移默化的替换这个秩序框架？什么手段温和？游行示威、静坐抗议吗？你不游行示威、静坐抗议，他们都找借口‘人类狩猎’，玩杀人游戏！”


    “他们又凭什么听你的，放弃搜刮几百年的民脂民膏、舍弃享受几百年的崇高地位？”


    “他们已经习惯了为所欲为，习惯了吃人，你让他们乖乖的退出历史舞台？”


    “是你疯了，还是他们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