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断电话虫信号，夏杰支使凯多前往各舰召集全部尉官至英雄号准备开会，自己则先跟太平号剩余的将校交涉。


    这便是在无风带发动兵变的意义，纵使游击队兵寡人少，无力迅速约束上万海军、接管五十艘船舰，但没有夏杰驱逐海王类，谁也不可能安全离开。


    “抱歉了，普罗迪老兄。”


    夏杰鞠躬致歉。


    “你可害煞我也！夏杰，你了解我，我这辈子就没啥野心，只想安安稳稳的混混日子，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些人，不图大福大报，事到如今……”


    紧忙侧身闪避，普罗迪笑容酸楚：“我姑且斗胆叫你一声老弟，夏杰老弟！你就把老兄我当个屁放了吧，行吗？”


    夏杰伸手做请：“行。”


    “真的？”


    普罗迪迫不及待的迈步，刚一抬腿，立刻触电般收回，欲哭无泪道：“你不会让我像那些混蛋一样游出无风带吧？老兄我是没干过多少好事，可也没干过坏事啊！夏杰老弟？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狠毒哇！给条活路吧！老兄、老兄跪下求你……”


    搀住普罗迪，夏杰道：“别闹了，普罗迪老兄！你是聪明人，你心知肚明，已经无法回头了。”


    “唉~~~”


    普罗迪颓丧跌坐，拧开酒瓶吨吨猛灌。


    夏杰也坐下，与普罗迪促膝：“在世界政府的腐败体制内，作为一名海军少将没干过坏事，可谓大仁大义，还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些人，可谓大智大勇，普罗迪老兄何必妄自菲薄？”


    “你还年轻，才二十五岁，犹如上午的骄阳，烈日横空，我呢？我都四十岁了，人生过半，再有十几年……”


    普罗迪遥望天际夕阳：“就是它啦！坦白讲，你现在让我追随你造反，未免晚了点，我的心气早就消磨殆尽，我的实力稀松平庸，委实难堪大任。”


    夏杰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我也没家没业、没儿没女，造反？我图什么。”普罗迪摇头不已，道：“夏杰，天龙人和世界政府是一体的，你造天龙人的反等于造世界政府的反，而世界政府是庞大无匹的国家联盟啊！”


    夏杰颔首：“我知道！我知道天龙人和加盟国乃至非加盟国的贵族，共同构成了既得利益的统治阶级，一旦发觉我这类人诞生，他们就默契的团结一致，不遗余力的予以剿灭。”


    “我知道他们兵力强盛，一百七十一个加盟国随时可以再扩张，王国军、海军、CIPHER POL、神之骑士团、五老星，不胜枚举。”


    “政治、军事外，我也知道他们具备货币、航运、经济、商贸、舆论、粮食、能源、冶炼、船舶等等等等，各行业、全领域的碾压性霸权优势！”


    “我还知道这个世界一直是贵族的世界，通过血液、性、母婴传播的权力框架从未更迭，贵族生来就是贵族、贱民奴隶生来就是贱民奴隶，奴隶制延续迄今深入基因，不断的强化人们的奴性，驯化人们习惯践踏他人或习惯被他人践踏，甚至兼而有之，早已形成根深蒂固的统治惯性！人们但凡活的下去，就会默默承受，活不下去也会冒险出海碰运气，极少有人敢举旗造反。”


    “我知道，我都知道！那又如何？”


    夏杰罕见的情绪失控，霸王色霸气霹雳炸响：“老子来到这个狗愺的世界不是他媽为了当他媽的奴隶！”


    吓的普罗迪颤音：“easy~easy~”


    “倘若这个世界的权贵干人事，哪怕不一心为民，哪怕仅限表面功夫！我也不想提着脑袋造反，我也想安安稳稳的混混日子！”


    “可你看看，庙堂之上，禽兽当道，殿陛之间，鹰犬猖獗，狼心狗行之辈祸乱天下，奴颜婢膝之徒荼毒四海，亿万苍生无不饱受涂炭之苦！”


    夏杰真挚相邀：“普罗迪老兄，你海军生涯二十载不同流合污，不正是因为你内心始终保留一份最纯粹的善良吗？跟我一起站出来吧！总该有人站出来，冲那些畜生大喊一声：去你媽的！”


    普罗迪犹疑再犹疑，艰难的、纠结的与夏杰握手。


    一把拽起普罗迪，夏杰顺势拥抱，拍拍普罗迪的背部，附耳道：“别担心，冲锋陷阵轮不上你，你负责后勤工作。”


    “那就好。”普罗迪长吐浊气，道：“为什么不忍耐几年？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海军占据高位，招揽更多帮手、更多兵力，没准儿有机会直接威胁玛丽乔亚。”


    夏杰松开普罗迪，将普罗迪转向面对其他人：“远征大舰队近百位将校，剩余三成，尉官那边也跳海不少，这还是G-5支部、G-14支部、红岩岛基地、青岩岛基地、五连环哨所的前线海军，前线海军尚且糜烂的触目惊心，指望后方的？”


    “也是。”普罗迪唏嘘：“在海军占据高位，成为大将，也就成为天龙人的帮凶了。”


    夏杰道：“天龙人对海军的控制十分严密，海军犯罪搜查局明察、CIPHER POL暗访，军费、后勤、武器、思想、官阶，套路繁多。”


    略一顿。


    “我与普罗迪的谈话你们听的见，你们怎么说？”夏杰询问剩余的二十八名将校。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


    硕果仅存的两位准将之一，隶属普罗迪部下的G-14支部海军准将维森，勉强鼓足勇气张嘴：“夏杰先生，普罗迪先生，我们、我们有家人的……知道‘人类狩猎’，我们也许会被政府判死刑，但如果我们造反，天龙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恳请您高抬贵手！拜托了！”


    维森一跪地乞求，另二十七名将校麻利的跟进。


    不待夏杰开口，普罗迪道：“你们怎么还不明白？已经无法回头了！天龙人的蛮横世人皆知，历来是‘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不论你们是否忠诚！甭说你们，就是跳海的那些混蛋，你们以为他们自杀就一了百了了？天龙人就不追究他们的家人了？做梦去吧！”


    颇有拉良家下水那味儿。


    “呜呜~吩吩~我的女儿，三个月大呀~”


    “真倒霉。”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众人满眼绝望。


    夏杰道：“必须在神之谷打疼、打懵天龙人，打的他们无暇他顾，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才有活路！救出神之谷的百姓们后，我会替你们再争取一段时间，并奉送一笔遣散费，你们可以接家人去托特兰海域，也可以去天涯海角躲藏，不仅你们，所有远征大舰队的海军都是。”


    “托特兰海域？那不是‘BIGMOM’看中的地盘？”普罗迪诧异。


    夏杰道：“我之前有联络洛克斯海贼集团，协议一道冲击神之谷，眼下双方仍是盟友，我准备跟夏洛特·玲玲谈谈。”


    “难怪我们追不上海贼。”普罗迪嘟囔一句，清清嗓子，道：“夏杰老弟，大舰队兵力上万，你有那么多遣散费嘛！”


    夏杰道：“天龙人有钱、有船，抢他们的。”


    二人一唱一和，好歹劝慰了将校们。


    晕厥的泽法醒了，身体蜷缩一团，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无助：“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正义……也不存在英雄……”


    “泽法哟！”普罗迪叹息。


    夏杰一把拎起泽法，啪啪两记大耳光。


    普罗迪捂额：“诶！诶！诶！夏杰老弟！”


    “泽法！”死死的盯凝泽法泪水模糊的双眸，夏杰棒喝道：“这个世界是存在正义，存在英雄的！”


    普罗迪是老油条，统战比较麻烦，泽法反而简单。


    “救出神之谷那十几万百姓，你就是他们的英雄！你就是他们的正义！”


    “讨伐世界政府的暴政，诛杀邪恶的天龙人，你就是世界的正义！你就是世人的英雄！”


    “像个男人一样！跟我一起去粉碎奴隶制吧！”


    短短的一瞬，泽法失焦的瞳孔凝聚，缓慢焕发神采。


    夏杰为泽法整理仪容，道：“要守护正义，我们就守护最值得守护的正义，要做英雄，我们就做大大的英雄！为苍生争活路，为万世开太平！”


    …………


    “海圆历1484年，7月16日。”


    “我叫伊昂·简，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特工日记》。


    “这是一具从无风带打捞上来的尸骸，历经两千余年海水浸泡而不朽，确认为一名中年男性，历史事件‘无风带聚义’的亲历者，也有网友戏称其‘无风带潜泳大赛’的冠军获得者。”


    “他的骨骼成分十分特殊，还书写密密麻麻不褪色的文字，推测为某种恶魔果实能力所致，那些文字内容，尤其是他的日记，为我们了解古代生活、历史变革提供了大量珍贵的参考资料。”


    ——新历2025年，5月19日，阶段性考古成果展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