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最初只是一句不加任何修饰的事实——“天龙人在西海”。


    貌似不经意间，游击队的厨师将它泄露给了G-14支部的厨师。


    热衷闲侃的厨师们传三过四，马上，旁边的帮厨们就知道了。


    厨师是技术岗，需要技艺支撑，职位基本固定。


    帮厨则不然，做的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杂务，处理食材、洗碗刷盘、卫生清洁，包括送餐、分餐、收餐，相对轻松愉快，还能贪点油腥儿，总比憋在船舱踩外轮踏板舒服，因此他们是工作流动、人员也流动。


    通过帮厨们的轮流散播，远征大舰队五十艘大小船舰的士兵们也都知道了。


    “天龙人在西海？”


    “天龙人在西海干什么？”


    “反正不会干好事！”


    这是不敢明言的共识。


    作为世界政府体制内的一员，海军远比常人清楚所谓“创世神的后裔”、“贵族叫我贵族”的天龙人，究竟是一副何等恶劣的德行。


    “海贼是不是冲着天龙人去的？他们敢吗？”


    “都是海贼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带领海贼的洛克斯海贼团以肆无忌惮著称。”


    基层军官不瞎不聋，注意到了士兵们的窃窃私语；


    但哪个大聪明耍聪明，诈唬道：“如果我们不尽快阻止海贼的阴谋，导致海贼冒犯世界贵族，我们就是失职的罪人啦！”


    他本想督促士兵们别懈怠偷懒，可在士兵们的耳朵里却是惊悚的威胁！


    “我们从G-14要塞开始追击，一路昼夜不歇，整整十天了！连大股海贼的鬼影子也没看见！海贼跑的那么快，还有‘金狮子’的恶魔果实能力帮他们作弊，追不上怪我们吗？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沦为罪人的话，我们的下场是什么？战争的炮灰？海底大监狱的囚徒？特奇拉沃尔夫大桥的劳工？玛丽乔亚的奴隶？”


    追不上海贼的沮丧，对沦为罪人的恐慌。


    人力驱动外轮船的劳累，无风带炎热气候的折磨。


    食材腐坏，伙食水平急剧下滑，疾病不断滋生。


    淡水变质，酒精摄入迅速提升，理智逐步丧失。


    种种负面元素交融杂汇，士兵们的情绪越发焦躁。


    而高层将校，无一人了解底层状况！


    七月十六日。


    下午三点。


    “轰隆隆！！！”


    “哗啦~~~哗啦啦~~~”


    巨响声后，船舰随波摇晃。


    “怎么回事儿？”


    午睡的布鲁格拉斯惊起，捣腾小短腿儿登临甲板，就听……


    凯多大块头、大嗓门，醒目的吆喝：“指挥官命令：暂停航行！休息半日！晚餐吃海王类大餐！辎重船接收食材！”


    布鲁格拉斯皱眉，三蹦两蹦，凌空跳上太平号。


    “你搞什么嘛！夏杰。”布鲁格拉斯态度不客气。


    夏杰持刀伫立船艏，斩杀一头千米级别，胖头鱼形的成年海王类。


    “你喊什么？老太婆！你们是吃得好、睡得香，中气十足！大哥……”凯多态度更不客气。


    “凯多！”


    喝止凯多，夏杰轻描淡写：“一头不畏惧我的霸王色震慑的漏网之鱼罢。”


    见夏杰面色疲惫，双眸微红，明显一直没睡的模样，布鲁格拉斯瞪一眼凯多，息事宁人：“夏杰，我们在紧急追击海贼，休息半日会耽误任务！万一完不成任务，小心上军事法庭。”


    “战士们也这么想。”夏杰道。


    布鲁格拉斯一怔。


    “你没发现？不知是谁泄密，整支大舰队都知道‘天龙人在西海’了，眼下谣言漫天、人情鼎沸，再不安抚一二，恐怕士气萎靡，战力大打折扣，追上海贼也没用。”夏杰道。


    布鲁格拉斯的第一反应：“普罗迪？老娘非撕了他的大嘴！”


    反应过来；


    “涉及世界贵族的谣言是得谨慎对待。”布鲁格拉斯肃容道。


    夏杰道：“我准备召集将校们聚会，商议一下作战方案；尉官们也派一部分代表吧！他们熟悉战士们的想法，可以有效的沟通上下，解除谣言之类的隐患，你的意见呢？布鲁格拉斯中将。”


    “我没意见。”布鲁格拉斯不疑有他。


    四点。


    海王类分割完毕，搬运厨房烹饪。


    虽不疑有他，布鲁格拉斯也派人寻问了谣言内容。


    “‘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们都会被判死刑’……比想象的严重。”布鲁格拉斯抱膀：“真不是你泄密？普罗迪！”


    普罗迪哭丧着脸：“冤枉啊！大姐！这件事我就告诉过泽法，这还是你和小夏杰委托我的工作！其他人我是一句没敢讲啊！一句也没敢！泄露天龙人的行程等同泄露政府绝密，我没活腻呐！”


    “不是你，莫非是我？还是夏杰？是泽法？”布鲁格拉斯恼火的训斥：“就算不是你，你也好好管管你那张惹祸的破嘴！”


    普罗迪低头挨骂。


    布鲁格拉斯忽道：“泽法呢？两天不见了。”


    “可能，病了？”


    以为自己的话触动了泽法的灵魂，泽法在慢慢消化，普罗迪心虚又骄傲。


    五点。


    新世界。


    萨卡斯基率逃亡大舰队暂驻荒岛，埋锅造饭、搜寻淡水、修船补帆，架设映像电话虫。


    万人规模的队伍迁徙，缺乏经验的萨卡斯基尚且办不到如臂使指、井井有条，但总归也未闹出太大的乱子，昔日在千羽岛基地学习的统筹管理，没辜负他。


    某艘渔船。


    一名皮肤黝黑、老实巴交的渔民，鬼祟的朝岸上探头探脑。


    “你……瞅啥~呢？”


    冷不丁一嗓子，渔民瞬间身体紧绷。


    待回头，他放松了。


    是个青皮圆寸头的小男孩儿，七八岁，吊眼歪嘴饺子耳，天生无眉凶戾相；


    小男孩儿不是结巴，正狼吞虎咽的啃干饼，把难吃的航海干粮吃的津津有味儿，连碎屑也不浪费。


    “没瞅啥，瞅瞅开没开饭，留守船只太无聊了。”渔民憨笑，试探道：“小哥儿你是？”


    小男孩儿一抹嘴：“少年队的，以前是童子军，巴雷特，夏·巴雷特！”


    “夏？”渔民好奇：“夏杰先生的夏？”


    巴雷特兴奋的龇牙：“对！夏杰先生的夏！他从‘战争无休止之国’救下了我们，赐予无名无姓、无父无母的我们姓名、家庭，让我们不愁吃穿，读书练武，你说，我该怎么报答这天大的恩情？”


    渔民心下一突。


    “我观察你几天了，你喜欢盯着封锁通讯的带角电话虫，你想联系谁？海军？世界政府？”巴雷特步步逼近。


    渔民缓缓挺直腰板，俯瞰矮小干瘦的巴雷特：“暴露了吗？臭小鬼！感官太敏锐可不见得是好事哦~”


    “我不擅长读书，但夏杰先生夸奖过我拥有野兽般敏锐的感官，是练武的天才！你这混蛋竟敢否定夏杰先生对我的认可？”


    小小年纪的巴雷特面目狰狞，气势如狼似虎，暴起伤人。


    电光石火。


    CP5特工躺地抽搐，口鼻喷血：大、大意了？不对，是怪物！是战争地狱培育的杀戮兵器！


    “嘭！”


    巴雷特一记飞踢，彻底击晕特工：“捉你邀份功劳！迟早有一天，我也要成为夏杰先生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