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鼻子一酸又有点想哭了，前天全村终于通电了，那大灯泡子一装，亮如白昼啊！


    几代人的盼望终于实现了。


    三天后，90双狼毛棉鞋一售而空。


    当冷云浣和王富贵拎着猞猁毛的棉鞋去跟王主任签合同的时候，他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哎呦，老哥，您亲自来了。”


    冷云浣也没绕弯子，就有话直说了，跟直人不要绕弯子，跟弯弯绕多的更得直来直去。


    “我们村还有200双兔毛棉鞋，这次不用预定报尺码，男鞋女鞋，各种花色都有，尺码也是全的。”


    王主任没想到这才合作了一次，冷云浣就改套路了。


    不过这套路改的太合心意了。


    “好好好，还是老哥想得周到，不过，冷知青可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上次打过交道，冷云浣成功教会了王主任如何做人，所以这次他也不敢不问。


    眼看王富贵就是来凑数的，冷云浣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个人。


    “我们村想签三年的独家供货合同，这三年里，供销社的兔毛棉鞋都要跟我们村进货，我们保证货源和质量，且十里八村的，也只供给咱们供销社一家。”


    王主任抿了抿嘴，


    “中，就依你，不过你们得供得上。”


    “当然。”


    之所以把合同时间定在三年，是因为三个冬天，这一片市扬也该饱和了。


    现在这个年代流行的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大郭家屯的兔子养殖和兔毛鞋业务，也该跨省了。


    在冷云浣脑海里，县城供销社只是用来练手和打响名气的。


    这次合同签的很顺利。


    王主任甚至不需要去请示领导，就全权代理了。


    转眼小年就到了，电话也装上了。


    村里一片喜气洋洋。


    马支书天天守在村委，就盼着有谁打电话过来，可电话装上后，除了郑主任来电话通知小年后去公社开表彰大会外，就再没响过了。


    小年在北方是腊月二十三这天，按照村里的习俗，这天也是杀年猪的日子。


    大家又都聚到了村委，两头哼哼叫的大肥猪被吴玉珠的男人牵着一路左突右击，对于杀身之祸，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一通猪突猛进后，发现无能为力。


    冷云浣一点都不想看那些血腥的杀戮扬景，所以她故意晚去了一会儿。


    等她和林彩凤，左小青，苏雪莹到的时候，猪血都被手脚麻利的婶子灌成血肠了。


    满满登登的装了两个搪瓷盆。


    猪下水也都经过清洗，就差改刀下锅了。


    这些都是东北杀猪菜里必不可少的内容。


    剩下的猪肉就会按照抽签的先后顺序来分。


    冷云浣到的晚，为了不影响大家分猪肉，就委托孙大娘帮忙抽签。


    孙大娘一看她到了，赶忙把手里的纸条递给她，也不等她看，就拉着她的手直接站到了队伍最前面。


    “啊！”


    冷云浣茫然的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纸条，皱皱巴巴的一张纸上圈里画了个数字1，还真的第一号。


    她可不认为这是孙大娘手气好，怕是孙大娘特地说了是帮她抽签，这签肯定是村民们说好的，谁抽到都给她。


    冷云浣迎着冬日暖阳笑了，


    “谢谢大伙儿了。”


    大家也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三虎手里拎着杀猪刀，


    “冷知青你想要哪里？”


    冷云浣扭头问大虎媳妇，


    “翠花嫂子，我今天能不能带着我小姨去你家蹭饭吃？”


    大虎媳妇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心的直跺脚，


    “那咋不行，我还研究了新的酱菜，刚好给你试试。”


    确定了去处，冷云浣才学着薛会计搓搓小手，


    “我想要四条排骨，一个前肘。”


    三虎二话不说就手起刀落踢出四条排骨来，又炫了一个前肘，直接扔到隔壁盆里。


    翠花赶忙上前端起来问冷云浣，


    “你想咋吃，我都会做。”


    “我想吃铁锅排骨炖大鹅，还有冰糖肘子。”


    “没问题，谁家有大鹅，我用腊肉换半只。”


    答应完，翠花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我家有，我这就回去杀，不用换。”


    说话的是石头妈，话音还没落地呢，人已经跑出院子了。


    “我家还有两根腊肠，放里面跟大鹅一起炖可香了，我去给你拿来。”


    说话的是张婶子，她今年四十出头，从十八岁嫁给他老头就挨打。


    直到那天村长发话不让打老婆，她才算迎来好日子。


    只要他男人在家一抬手，他女儿就往院门口跑，说去告状。


    男人可不想去村委跪着，毕竟村长发话后，已经有四五个跪过了，太丢人，所以每次一看见姑娘往外跑，就只好停手。


    后来老张头不打老婆了，每天劈柴，挑水，割兔子草，活猪食……


    家暴男没事干，天天干家务，慢慢的老夫老妻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了。


    分完猪肉，大家伙把肉送回家，中午就在村委一起吃杀猪菜。


    冷云浣也不是爱占小便宜的，抽空给石头，铁蛋，还有张婶子的女儿兜里都塞满了花花绿绿的水果糖，还有大白兔奶糖。


    三个半大孩子都开心的不得了。


    等杀猪菜上桌，冷云浣也学着婶子们的样子一口猪肉一口蒜，你别说吃起来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就是控制不好量，吃多了挺烧心的。


    冷云浣对杀猪菜没啥热情，但对猪皮冻情有独钟，一个人吃了小半盘。


    吴玉珠见她喜欢，悄悄回家熬了大半锅，都切好拌了蒜酱，晚上给送去了村长家。


    其实还不止她一个这么做的，狗剩她娘是邻村的，邻村做封缸肉一绝。


    于是晚上冷云浣都还没到，村长家的门坎都要被磨平了。


    有送自己家炒好的瓜子，松子，卤的花生，煮的茶叶蛋的，有送猪蹄，腊肉，蒸好的发糕，烙好的大饼的……


    总之等天黑，冷云浣跟苏雪莹到的时候，村长家堂屋已经摆满了村民们送来的年货。


    王富贵一见她进来，就指着半屋地的盆盆罐罐说，


    “你今天可得敞开肚皮吃，吃不了你也得兜着回去。”


    冷云浣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比她前世做影后还有成就感。


    只可惜，一通电话，打破了眼前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