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90双，多了没有，狼又不好抓，我感觉12块都报低了，吃亏了。”


    说着叹口气，看向王富贵。


    王富贵都还没从冷云浣的报价里缓过来，乖乖12块钱一双，那90双不就是1080元吗？！


    他们可啥也没出啊！


    不对，做鞋的妇女得算工分，可那才多少工分啊！！


    王富贵瞬间挺直了腰杆，这要是谈下来，什么通电，电话，拖拉机都有了！


    “我也觉得少了。”


    王主任一听这可不行，他本以为能拿捏王富贵和冷云浣，所以故意压低价格。


    其实他心目中最理想的价格是10块钱一双，转手卖20一双， 90双赚900块，那还不是一半天的事儿嘛！


    谁知道没忽悠成，一脚还踩坑里了，这要是把两人放走，让他们去哈市，还真说不定能卖更高。


    但那样这俩人开心了，他却挣不上钱了。


    “哎哎哎，不少了，这价格我都做不了主了，你们等我两分钟，我去楼上跟领导汇报一下，很快很快，你们别走啊！”


    说着就一窝蜂的跑上楼了，看那速度应该练过。


    王主任一走，王富贵直接一蹦三尺高，一点不像小老头。


    “冷知青你是这个。”


    说着伸出两只手比了两个大拇指。


    冷云浣胸有成竹，果然等了不到两分钟，王主任又像踩着风火轮一样下来了。


    人还没到门口就急着开口说，


    “成了，成了，我们领导同意了，今个就挂牌出去，摆样板预定。”


    王富贵刚要去握王主任的手，就听见冷云浣咳嗽了一声，他迅速把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了。


    王主任一看这情况，眼皮都跟着跳了几下。


    “那什么，冷知青你这边还有什么要求吗？”


    冷云浣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水，


    “我们需要预付款。”


    “啥，预付款？不是，冷知青你年纪小，过来下乡的时间也不长，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边没这规矩。”


    “那就从我们这单开始吧！”


    王主任一歪头，眼看有点生气了。


    王富贵在旁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儿的给冷云浣使眼色。


    心里想的是，可不少了，那是一千多块的订单啊！


    见好就收吧！


    谁知冷云浣不慌不忙的开口了，


    “天下哪有这样的规矩，鞋里的狼皮，鞋底的毡子，鞋面的烫绒布，做鞋的人工都是我们出，你们就只负责卖。”


    “我们还得在你这里进货，拿毡子，拿烫绒布，拿鞋带，看起来我们挣了不少，可这些都不要钱吗？”


    王富贵一拍脑门，怪不得薛满财每天都絮絮叨叨的说没有他，村委就得黄。


    王富贵是真就没啥成本概念，冷云浣这会儿提出来，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哪有那么好赚。


    “还有，狼是我们村集体打的，差点没死人，这能不算成本？”


    “郑主任，麻烦你再上楼一趟，跟你们领导说说我们的诉求，我们需要先预付30%的款项，才能动起来。”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村长刚在公社签字，给村里拉了电，这手头确实没啥钱。”


    王富贵又让冷云浣整懵了，电是说好了，可钱是电装好测试好没问题才给的。


    这还是冷云浣争取的，说是怕三天两头断电，装不装的都没啥意思了。


    电力公司的同志才答应的。


    王主任眼看这局自己是遇到对手了。


    哼了一声，转身上楼了。


    王富贵心里忐忑，就怕到嘴边的肥肉突然跑了，但他也没问冷云浣有没有把握，就自己在屋里转磨磨。


    冷云浣很淡定，十分钟如果王主任不下来，她抬腿就走，去哈市百货大楼谈，还得涨价才行。


    这叫物以稀为贵。


    之所以首选县城供销社，是因为交通不便，如果再下雪就会耽误交货。


    现在是年前，时间特殊，人人都想买新衣服，新鞋，过年穿，所以才更注重时效性。


    结果也就三分钟左右，王主任手里拿着合同笑呵呵的下来了。


    “老王你真得谢谢我，我刚才为了跟领导争取，差点把嘴皮子磨破了。”


    这话冷云浣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不重要，生意谈成了就好。


    合同冷云浣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就常规项目，没啥幺蛾子，便让王富贵签字盖章。


    然后王主任带他们去财务，预支了30%的货款。


    两人又按照合同规定，在供销社采购了做鞋底的毡子和做鞋面的烫绒布。


    因为还不知道来预定鞋的是男是女，所以花布和一抹色的蓝色烫绒布，各要了一匹。


    王富贵觉得有点多了，冷云浣说剩下的可以让村里的婶子们匀一匀，过年做衣服穿。


    于是就按冷云浣的意思拿下了。


    不过预计要送给供销社王主任的那双猞猁毛棉鞋，冷云浣没让王富贵提。


    但也不经意的问出了王主任穿鞋的尺码。


    接下来两人又去了庆福堂，世一堂，国营饭店，问好了尺码，就打道回府了。


    哈市不用去，孙大娘见过陈队长知道他的脚多大码。


    回程王富贵忍不住问冷云浣，“为啥不提送鞋给王主任的事儿呢？”


    “王叔，王主任一看就是个很势利的人，我们手里现在有紧俏的货，他才肯让步的。”


    “可狼毛鞋咱们就这90双，多了没有，等这批货卖完了，就是常规款的兔毛鞋了。”


    “兔子漫山遍野都有，我们能养，别人也能养，我们能做兔毛棉鞋，别人也能做，所以我们得把仅有的资源用在刀刃上。”


    “等这批狼毛鞋卖完了，肯定还有人找，这时候我们再提着礼物上门，跟他签订供销协议，独家的，才更容易达成合作。”


    王富贵听了直点头。


    “长江水后浪推前浪啊！”


    “冷知青，你这脑子留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可惜了。”


    冷云浣微微一笑，


    “村长，我可能年后就离开了，到时候有事给我写信，拍电报，打电话都行！”


    一听说冷云浣年后就要走，王富贵心里愁肠百结，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该拦着。


    冷云浣是人才，窝在这小山村里的确是委屈了，她该有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