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清是家里最勤快的孩子，却是嘴碎的。


    唐小染打个哈欠，起身去厨房做饭，唐一清跟在身后，忍不住念念叨叨：“大姐，你昨晚是不是一宿没睡啊？为什么眼圈黑得这么厉害？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我昨天跟你说话你不理我那件事，我已经原谅你了。”


    唐小染一脸疑惑地转身：这孩子在那嘀嘀咕咕啥呢？


    画面有一瞬间的停滞，诡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唐一清的脸从有些许害羞和期待，变成了一脸麻木，最后化成了悲愤：“所以，大姐昨晚上想的根本就不是我！”


    他觉得自己简直蠢爆了，于是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唐小染，一溜烟跑了。


    唐小染挠挠脑袋，继续煮早饭。


    这孩子气性就是大，不过好得也快。


    早饭时，她将碗里的饺子夹过去，递给了唐一清。


    唐一清探头去瞧。


    【大哥碗里有7个饺子，小妹碗里有5个，自己碗里足足有8个。】


    他高兴地扬着下巴，摇头晃脑的。


    唐小染有些好笑，桌子正中间摆着一大盆饺子。


    吃饭前，唐小染就说了：“不够吃，大家就多加点。”


    她只是随意盛的，这孩子心里的戏怎么这么多。


    唐小染站在那胭脂水粉楼的柜台前，前台的女伙计告诉她：“我们掌柜的出门采货去了，大约得到晌午才来，她每日都是这样，很忙的。”


    唐小染回想上次，自己好像确实来的比较匆忙，于是点点头，决定先回自己店里。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唐小染扭过头，有些意外，面前站着两个汉子，分别是集市最那头卖鱼的和收购唐小染兔皮的两个商人。


    上回这个叫凯子的，还给自己指路去黑市。


    两人也是吃货，经常来唐小染店里搓一顿，混了个眼熟。


    看这两人大包小包的模样，她虽然有些奇怪还是开口问：“怎么了？”


    凯子笑嘻嘻的：“小姑娘，你最近店里可有什么野兔、小鹿肉吃不完的？我高价收啊。”


    唐小染一愣，随后摇摇头。


    这才刚开春，她店里生意虽然算不上太好，但每日的食材依旧供不应求，哪还有多余的给他。


    卖鱼的老板拽了拽凯子的胳膊：“你瞧，我就说这才刚开春，饭馆也没这么多肉。”


    唐小染问：“老板最近很缺肉吗？”


    她记得这人是做二道贩子的，任何货物也只是从他手上经过，一直懒懒散散的，这会儿倒这么积极。


    那干瘦的汉子闻言，看了她两眼，开口说道：“肉谁不喜欢吃呀？唐姑娘若是有多的，尽管送来我这儿，最近我都高价收。”


    他扭头跟那卖鱼的一起朝自己的摊位走，还不忘又提了一句：“唐姑娘自己也可以多囤一些，腌成腊肉、熏肉，好存放。”


    唐小染看着莫名其妙离开的男人，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可他没当回事，转头就把这事忘了。


    一直到临近晌午，唐小染再去胭脂楼，终于如愿见到了那掌柜夫人。


    她模样依旧妩媚惑人，摇曳风情的身姿仿佛勾人的妖精。


    女伙计端上来两碗茶水，便退下了。


    唐小染的手摸索着茶杯，有些紧张地探头去望，随后就看到女人进了屏风后没一会又走出来，步伐有些踉跄。


    她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木箱，那木箱看起来甚是沉重。


    箱子将她的上半身遮了个干净，只露了个头顶。


    唐小染连忙起身去帮忙，接手的瞬间也有些惊诧：“怎么会这么重？”


    但她咬牙还是将箱子揽在怀里。


    这女人浑身冒着香气，腰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手更是白嫩得很，可不像是干这些粗活的，不像自己。


    看着自己手里的箱子被唐小染抱过去，并且步伐稳健地放在了桌上，掌柜夫人眨眨眼，有些惊诧。


    这姑娘的劲儿倒挺大。


    箱子放下的瞬间，溅起些许老旧的灰尘，唐小染清咳两声。


    女人走上前，一边去拿挂在墙上的钥匙，一边对唐小染说：“昨夜没睡好吧？”


    唐小染有些窘迫，自己眼圈竟然黑得这么厉害，每个人都瞧见了吗？


    箱子打开的瞬间，唐小染的视线就模糊了。


    那一箱子零碎的玩意儿，仿佛一秒将他拉回童年。她伸手想要触碰，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又微微将手缩了回去。


    唐小染生怕这是梦，可眼前的这些东西，无不是在向她证明：最爱的爷爷奶奶，真的在这个时空也来过。


    那些爷爷亲手帮他雕刻的小玩意儿、奶奶给他缝制的小帽衫，都这么完好地摆放在里头。


    甚至还有一个本子，和一扎厚厚的、字迹都模糊的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上，除了唐小染的名字，还有她的画像，足足15张。


    唐小染的眼泪砸在已经模糊掉的画像上，她一张张地翻。


    那些画像并不是同一张，而是一个幼小的孩子从一岁到十五岁的全部模样。


    为什么是15张呢？因为十五岁那年，唐小染就被父母强行从两个老人身边带走，从那以后，他们就再没见过。


    “我叫唐小芸，你可以叫我芸姐。”女人想了想，摇摇头。


    “你如果真是我爹娘念叨的小染，那你应该叫我芸姨才对，不然恐怕差辈了。”


    唐小染抬起头，眼泪模糊间看着女人温柔的笑。


    “自打我出生起，我爹娘好像就和旁人有许多不同。”


    她坐回凳子，端起了属于自己的那杯茶水，透过茶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自我记事起，我爹就爱雕刻些我没见过的玩意儿。这些画像都是我娘画的，你在前厅看到的那支笔，也是我娘教我做的。”


    “我问过他们小染是谁，可我一问，他们就叹气，我娘说不知道他们的小染到底在哪，这些寻人启事在街头，一直贴到我爹娘相继老去，他们也没等到一个叫唐小染的姑娘。”


    “我爹总说他有个孙女叫小染，可我们家里头，大哥二哥生的都是儿子，并没有一个叫小染的孩子。我以为那是我爹娘随口胡诌来的，没想到还真能见到你。”她眼里充满惊奇。


    唐小染一页一页翻开放在角落的本子，那似乎是爷爷写下的日记，只是老头没写几天，便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