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是她几个孩子中最为沉稳的一个，兴许是其他孩子年纪都还小的缘故，白灵年纪轻轻就有长姐风范。


    在她身上，总能瞧见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就连贴身嬷嬷都说：“大小姐的性子真是像极了夫人呢。”


    因此，在白灵做出为爱人私奔的荒唐事时，她是不愿相信的。


    直到女儿彻底离开，她的心才空了一块儿。


    白灵回来后，性子变得更加沉闷，原本的温和变成了小心翼翼。


    可这会儿，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眸子亮晶晶的，让她一秒回到了白灵小时候的模样，那样新奇又可爱。


    白灵极少向自己提什么要求，可此刻她期待地看着自己：“娘亲，你快尝尝呀。”


    白夫人叹口气。


    小店又如何？听说这姑娘和醉仙楼还是合作关系，只是醉仙楼的环境比这里高档了不少。


    她今日便舍身陪闺女。


    她夹起一筷子，慢慢放到嘴边。


    下一秒，鲜香四溢，唇齿间都飘荡着那让人回味无穷的奇妙口感。


    还没反应过来，那鱼肉便已经滑下了肚。


    白夫人下意识挑起筷子，又夹了一块鱼肉。


    她本来只是想来捧个扬，可没想到，味道竟然会这么好。


    唐小染正乐呵地看着不远处走来的陈离，林昱脸上浮现出吃瓜的表情。


    他可还记得，白灵的绣球是抛给陈离的，只是后来这傻小子真以为自己把人逼死了。


    唐小染凑到林昱耳边：“你猜，陈夫子会不会吓一跳？”


    林昱看着连走路都温温吞吞的陈离：“他即便真被吓了一跳，也只会浅浅地‘啊’一声。”


    这话唐小染倒是相信的，毕竟陈离活着就像个人机。


    陈离慢慢走近，发现几人都紧盯着自己，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翟雪月摇摇头。


    陈离更奇怪了：“那你们瞧着我做什么？”


    唐小染跟林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对视一眼，嘿嘿一笑不说话。


    陈离和李明达对视一眼，互相翻了个白眼——他们也不知道那两人在挤眉弄眼个什么劲儿。


    唐小染问他：“陈夫子今日学堂不是没休假吗？”


    她弟弟妹妹可都去上学了呢。”


    陈离点点头，淡淡地说：“是的，我是替另一位夫子代课。”


    林昱没忍住，笑出声：“没想到陈夫子还会偷懒。你也是来做虎皮小袄的？”


    陈离这几日学堂刚开学，并没有和唐小染几人混在一起，因此并不知道唐小染和翟雪月猎了老虎。


    他奇怪地看了几人一眼，这才将视线放在唐小染面前的老虎身上。


    他微微瞪圆了眼，却也没有太过吃惊，只是又将视线转了回来，跟唐小染讲起关于童子试的事情。


    李明达在一旁戳翟雪月的胳膊，被他一巴掌呼在脸上。


    “那你来的倒是凑巧，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饭点来。”


    陈离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他浅浅一笑：“李兄不是也在吗？”


    李明达懒得和他斗嘴，这陈离越熟越不客气。


    唐小染指了指饭馆里面：“既然来了，就边吃边说吧。”


    如果是在从前，生意这么好的情况下，唐小染是不会单独腾出一张桌子给这几个损友吃饭的。


    可今天她实在想看陈离见到白灵后的表情。


    林昱咂咂嘴，看出了唐小染的意图，特意往白灵对面的一张桌子坐了。


    他今天算是沾了陈离的光，两个恶趣味十足的人对视一眼，将陈离按在了主位上。


    陈离不明所以，今天他俩未免有些太积极了。


    他一边去拿筷子，一边和唐小染说：“童子试就在这两日了，你要是没空，不懂流程，我便带文萧去。”


    唐小染心不在焉地点头，抬眼就对上了白灵的视线。


    那姑娘辣得嘴唇通红，这会儿面纱已经被掀开了一半，正冲着唐小染微微一笑。


    下一秒，唐小染就听到旁边“轰隆”一声。


    她扭头看去，陈离跌坐在地上，板凳都翻了。


    林昱压下喉咙间的嘲笑，去扶陈离：“陈兄，怎么聊着聊着坐到地上去了？多冷的天呀，屁股凉着了怎么办？”


    唐小染嘴角抽了抽，他幸灾乐祸得未免有些太明显了。”


    陈离结结巴巴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


    那姑娘不是死了吗？


    她的绣球可是亲自抛到他手中的，他与那姑娘也是见了面的，而且白家都挂起白绫了，也没听说白府还有个双胞胎的二女儿。


    陈离家并不在集市，他不知道白府新认了个闺女，大家都知道白灵没死，网速慢半拍的陈夫子只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陈离重新坐起身，问唐小染：“你能瞧见她吗？”


    唐小染清咳一声，继续逗他：“瞧见什么？”


    “就……就那坐着的女人啊。”


    翟雪月平时二了吧唧，在整人这方面倒是机灵。


    她看着憋笑不止的唐小染和林昱，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迷茫地站起身：“你说什么呢？陈夫子，哪有什么女人？”


    陈离脸色更白了：“就在那……蒙着面纱的……”


    李明达抬起头，几人打什么哑谜呢？


    但他还没开口，就被翟雪月重新按下头，于是他面对美食选择先不管陈离。


    翟雪月只剩一只胳膊能动，此刻按着李明达的脑袋，又转过脑袋盯着陈离的眼睛：“你看错了吧，哪有什么蒙着面纱的女人？”


    陈离被糊弄了：“那不是在那好好坐着吗？”


    可是几人都摇头说看不见，唯一可能说真话的李明达，还在闷头苦吃。


    终于，白夫人和白灵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嘴，朝这边走来。


    随着白灵的脚步越来越近，陈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站起身就朝后厨跑。


    林昱一把拉住他：“瞧瞧你，还教书育人的夫子呢，竟然信这世间有鬼魂之说。”


    白灵也是走近了，才看清面色发白、笑得很苦的陈离。


    她微微一愣，随后便认了出来。


    她的脸颊瞬间有些绯红——若说自己做了那样糊涂的事情，害得最惨的人便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和唐小染认识，看模样几人还很是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