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雪月咽了咽口水，轻轻对唐小染说：“师父，它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唐小染翻了个白眼：“谁睡着了会睁着眼呀？”


    翟雪月嘿嘿一笑。


    唐小染看着已经彻底失去色彩的老虎瞳孔，叹了口气。


    它到死都紧紧盯着自己，倒是一只倔的。


    翟雪月的鞭子只剩下了半截。


    唐小染拿着手中的铲，单手用力朝那猛虎又戳了过去。


    铲子扎进它断掉的半截尾巴，老虎一动不动。


    本就够短的尾巴，这会儿又被切掉了一点儿，冒出黑红的血。


    唐小染跳下树，抬脚踹了踹那公虎的脑袋。


    刚才站在树上还不觉得，这会儿看来，确实是大。


    如果周遭刚刚没有这树，她可真要上演一出“女子版武松打虎”了。


    唐小染哧笑着摇头，又去看那母虎的僵硬躯体，那母虎还尚存一些体温。


    它的眼睛不甘地睁着，头颅高高仰着，维持着傲慢的姿态，就那样仰躺过去。


    翟雪月很兴奋，她围着那两只老虎转了好几圈，小嘴叽叽喳喳地叫着：“师父，咱们俩竟然真的能猎到老虎，还是两只！”


    唐小染也觉得这次出奇的顺利，她甚至身上连擦伤都没有。


    倒是翟雪月，现在半边脸高高肿起，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唐小染拿起地上的那半截红鞭，有些抱歉地看着翟雪月。


    刚刚紧急之下，她用匕首将这鞭子切断。


    她还记得这姑娘说过，她的鞭子是她娘亲手做给她的。


    “真是不好意思呀。”她想着，叹口气。


    翟雪月一愣，从她手中接过那半截长鞭，随手扔在一边：“有啥不好意思的，断了就断了嘛，我娘又不是死了，她还能给我做呢。”


    唐小染：……


    “师父，你不知道，我用鞭子可废了，我家里大大小小的鞭子有十几个，一模一样。”


    唐小染石化地看着她大大咧咧的样子，瞬间感觉刚刚的愧疚仿佛是一扬笑话。


    她就不能用正常思维跟这姑娘说话，她以为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结果这姑娘跟批发似的。


    “现在怎么运回去？”唐小染皱眉。


    “不然还是回去找辆板车过来。”


    翟雪月抬头看看天：“太晚了，眼见着太阳都要落山了。”


    “若是我跑回去找来板车，天都黑了，剩下一人在山上看着这两只老虎，实在危险。”


    “目前老虎死了，可山中还有狼，兴许还有旁的野兽，两只老虎的血腥味儿实在太大了。”


    唐小染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只老虎，一阵头疼。


    这母虎还好些，约莫一百五十公斤左右的样子，可这公虎就要大上许多，最起码有二百七十公斤，她们两个肯定运不动。


    “不如我们先将这老虎挂在树上，明早再来吧？”


    翟雪月说，这也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可那么重的东西挂在树上，又谈何容易。


    唐小染将绳子的一端绑在公虎的两只前爪上，随后爬上树，拖着绳子越过树杈，用力往上拉。


    翟雪月则在下头拖着，嘴里骂骂咧咧：“这公虎吃什么长的，那么重，屁股臭死了！”


    唐小染用了吃奶的力气，也只将它吊在了距离地面一米多点的位置。


    若是夜里有野兽前来，撑着树干，甚至有可能将这老虎从树上扯下来。


    可她没办法，这么重的东西，她们两个只有一百斤出头的女人，即使平日力气再大、身体素质再好，也不可能超越身体的极限。


    母虎就相对来说轻松一些，唐小染将绳子拴好，坐在一旁半天没爬起来。


    说来好像打虎没受伤，她刚刚还在庆幸。


    这是她捕猎大型动物最轻松的一次，只是裙角微脏，可没想到竟然会在搬运上将自己累个半死。


    翟雪月在一旁像驴一样粗喘着气，毫无形象可言。


    她的一边脸颊上，血迹已经干涸结痂，那边的胳膊虚软地搭在身侧，没有一点力气。


    唐小染看着即将暗下来的天色，匆忙站起身，就要朝山下走去。


    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不远处，踉踉跄跄地跑来了一只狐狸，它的脊背高高隆起，看起来很是奇怪。


    “小件货？”她想惊喜地叫出声，可仔细看去，又觉得不对。


    那狐狸站在不远处，彻底停住，静静地看着唐小染。


    这时，她才注意到它的额头没有那月牙般的形状。


    她越瞧着这狐狸，越觉得眼熟。


    直到那狐狸轻轻弯下腰，将背上的东西抖落，唐小染的瞳孔骤然猛缩——它的背上也是一只狐狸！


    它竟然生生将那只狐狸驮了过来。


    那狐狸被它扔在一边，软趴趴地翻了个身，眼睛紧闭，额角带着白色的月牙。


    唐小染快步跑上前，整颗心被狠狠揪了起来：“小件货！”


    那只狐狸察觉到唐小染的靠近，立马转身朝后跑去，远远地躲在树后。


    它看着唐小染将那只带月牙的小狐狸抱在怀里。


    翟雪月伸手去探它的鼻息：“这狐狸还有气儿呢！师父，咱们得赶紧下山了，它看样子受的伤也不轻。”


    它的前胸似乎是受了伤，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染红，半边身子也有几道爪印。


    唐小染抱着它站起身，看向树后的狐狸。


    那狐狸倒没受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突然想起为何会觉得眼熟了——这不是那晚过来找孩子的狐狸妈妈吗？它的宝宝现在还在她们家里呢。


    她以为小狐狸偷了人家的孩子，竟然是仇家，可现在看来，它们却像是姐妹，又或许小狐狸是它的孩子也说不准。


    “倒是个有灵性的，还知道将它驮来医治。”


    唐小染深深看了它一眼，抱着怀里虚弱的小狐狸，快步朝山下跑去。


    林昱正打算关门，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他医馆的学徒都被他放走了。


    他哼着歌，一回头，差点没吓晕在地上——唐小染浑身是血地站在他身后，怀里还抱着个火红的东西。


    翟雪月也在一旁，只是她身上穿的本就是红衣，看不清沾染了多少血，在一旁嘿嘿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