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一场戏因为邵南的眼神问题重拍了七次。


    沈惜枝最后都有些麻木了，脸上的妆被她一次次的眼泪晕花，化妆师也很疲倦且麻木地给她补妆，走之前留下一句，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邵南也很急，但越急越乱，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向大家道歉。


    郑钦原本还体谅他，其他演员骂哭了好几个，也没怎么忍心对他说重话，但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


    “你道歉有什么用？所有人陪着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今天的任务拍不完就要加班，时间不允许就要改到下一天，大家还要重新布景架机位灯光，所有人都因为你！你到底能不能拍？我问你，不能拍就给我滚蛋。”


    剧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邵南尴尬地站在原地，像做错事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惜枝看着一圈为难的打工人，作为唯一还没被骂过的人，只能站出来说话


    “导演，要不先拍其他场吧。”


    这条林荫大道是剧里很多剧情的取景地，本来一天就拍不完，也不存在郑钦说的什么重新布景架相机灯光的情况，稍微调换顺序留些时间给邵南舒缓心情并不影响什么。


    莉姐也上来给郑钦递了茶，邵南背后现在有人捧，郑钦也知道留些余地，只能指挥手下人直接开拍下一场。


    下一场里也没有沈惜枝的戏份，她也可以闲下来休息，郑钦把她叫到旁边一起看监视器，刚走到近前寇琛就又开了口，


    “你倒是很会解决问题。”


    “……”说话还是那么不招人喜欢。


    沈惜枝懒得理他，顶着郑钦的高压，大家都有些紧张，容易出现一些小失误，但是比起邵南的状态好很多，ng一两次也就过去了，今天的拍摄终于开始进入正轨，郑钦没再强制要求沈惜枝留下来看，放她去休息了。


    因着寇琛在场，她特地走出去很远，找了个没人的阴凉角落待着。


    在戏里她有一大半时间都是穿着高中校服，虽然会有点不习惯，但好处就是行动很方便，没那么拘束，她就找了个大树靠着，站累了就蹲了下来，低着头用小号在微博上冲浪。


    娱乐圈每天的资讯很多，热搜每天都换个样，但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翻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想起前几天私信她的那个粉丝，还是决定翻看一下她发来的数据攻略。


    这条路上大概是树太多，信号有点差，她下载几个软件都很缓慢，进度条一直卡在原点，她仰头，举高手机想要找找信号，却忽然被人居高临下地挡住了视线。


    寇琛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轻笑出声，“女明星要给自己打榜做数据吗？”


    “你管我给谁打榜。”她按灭手机屏幕，没好气道。


    面前的男人也不回嘴，只是低着头看她的脸色，这个角度实在奇怪，她要一直仰视着对方，翻了个白眼，她原地站起来，大概是站的太猛，眼前忽然一黑就踉跄了下，被人托住手腕扶住。


    国外对于女演员的身材没有那么苛刻的要求，又经常吃的都是高热量食品，她回国后被交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减肥，她控制饮食有一阵了，今天早上吃的不多，刚刚心理压力又稍微有点大，估计是低血糖了。


    寇琛没有靠得很近，只是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用力支撑着她。


    她的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握着他的手，等她缓过劲儿来站直，松开手，寇琛就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去国外几年，怎么还学会了装柔弱的本事？”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衬衫外套，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被她抓乱的袖口，


    “不过现在就算你对我投怀送抱，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不想看见我你还巴巴的跟过来。”沈惜枝觉得肚子有点痛，往后退了退靠在树上，“情商低的人果然永远也学不会怎么好好说话，这么多年了还是自恋狂。”


    “你是在说我的上一句话，还是在为某人打抱不平？”


    “你管我说谁，不想看见我就滚远点。”


    肚子的绞痛更甚，她反应过来了些什么，冷着脸想打发寇琛走。


    寇琛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也意识到了，唇抿成一道直线，似乎在做心理斗争，很快，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道，


    “在这里等我。”


    他转身走了，沈惜枝再次无力地顺着树干滑下去蹲在地上，后背都被汗浸湿了，抖这手给小白发信息让她带一件外套过来。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的经期就受情绪影响，不仅开始变得不规律，每次还会疼的死去活来，今天的情况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寇琛，更不要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眼眶温热，她有点想哭。


    以前她觉得京市很大，她有时候去试戏来回通勤要六七个小时，天不亮出门，要凌晨才能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这个娱乐圈也很大，大到有成千上万人能将她淹没到没有人能看到她的人，也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可是现在她竟然觉得，这个城市很小，这个圈子也很小。


    “沈老师？”


    沈惜枝飞快地抹了把脸，抬眼就看见邵南正往这边来，“沈老师，导演找你。”


    他看出沈惜枝的脸色不对，加快了脚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你不用过来，我......我马上回去。”


    邵南还是走到近前才反应过来，迅速别过脸去，脱下身上的外套丢给沈惜枝。


    天气很热，但他最近总是会多穿一件外套，大概是心里发虚，容易觉得冷，外套兜头罩下，沈惜枝陷入短暂的黑暗，在外套底下，她听见了自己短促的呼吸声，还有混乱的心跳。


    揪下外套，她有点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我让小白拿了外套过来了，我马上就回去。”


    “小白从车里过来还有点远呢，你脸都白了，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在路上碰上小白，也能让她少走一段。”


    沈惜枝慢吞吞地站起来围上了外套，“这衣服，我回头还你一件新的。”


    “先不说这个了。”


    她捂着肚子往片场走，邵南就跟在她身后半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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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保持了距离，也时刻准备着扶住她。


    其实她并不是担心小白来得慢，只是害怕在小白来之前寇琛先回来，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寇琛的关系，想要在众人面前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他们果然在回去的路上偶遇了小白，小白顶着满头大汗，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还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把外套递给沈惜枝，自觉站到了她身边。


    邵南识趣地让出位置，“那我先回去跟导演解释一下。”


    小白陪着沈惜枝先回车上更换了衣物处理好自己，又吃了止疼药。


    郑钦原本是想趁着邵南情绪缓和一些还把第一场戏拍掉的，但听说身体不舒服，也没法强求，只能继续拍其他人的镜头，以及一些空镜。


    沈惜枝收到邵南的信息，才放下心来，靠在座椅上合上眼休息。


    小白想给她留出空间休息，主动出去接热水。


    没过多久，车门又被拉开。


    因为司机是男人，刚刚她换衣服的时候就把人支出去抽烟了。


    她还以为是小白回来了，刚想问她怎么回来的那么快，自己整个人就被压在了座位上。


    她睁开眼，看见寇琛盛怒的脸，“我不是让你在那里等我吗？”


    沈惜枝抿着唇，有些神游。


    寇琛的质问渐渐和三年前那通跨洋电话里的声音重合，


    “你为什么要走？”


    “是我让你等太久了吗？”


    “你说话啊沈惜枝，你不是最能言善辩吗？”


    沈惜枝没什么力气，转了转手腕，寇琛手上力道很大，攥得她手腕几乎要断掉了。


    她拧眉，“松开我。”


    他像是听不见似的，只是再次压近了些。


    她还没到配房车的地步，只是有一辆日常商务负责她的出行。


    车上的空间本就不算大，两个人的距离贴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连脸上的毛孔，还没长出的胡茬都看的一清二楚，鼻尖相抵，险些吻到一起去。


    “沈惜枝，让我滚，却跟他走是为什么？”


    “你觉得他比我好吗？”


    “……”沈惜枝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从来没想过将寇琛和邵南做任何对比。


    “你好像还很欣赏他，为什么？”


    寇琛冷笑一声，炽热的鼻息喷洒在沈惜枝脸上，她别过脸，想要抬腿踢他，却被他用膝盖压住。


    “为什么不能回答我？你回答完我就放开你。”


    “没有为什么，你们也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沈惜枝绷着一张脸，小腹的坠痛一阵一阵的，她的整张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


    “为什么不能比较？”


    “前男友和同事有什么好比较的？”


    “对，我是前男友，他马上就要成为现男友了，所以没有什么好比较的对吗？”


    “你在胡说什么？你先松开我。”


    寇琛松开她，在她身边坐下，没有理会她的白眼，掏出手机丢到她腿上，


    “难道不是吗？你看看娱记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