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轻轻擦拭腕部的血迹，海伦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谢谢你，漓尔。”


    诶哟超他爸的，痛痛痛痛……老天爷啊，她再也叫你爷了，你根本没把她当孙女。


    怎么没人告诉她女神的身体自带快速治愈功能啊！


    那叫一个白刀子进去白刀子出啊，为了放点血，她险些给自己的大动脉都割断了。


    “这是应该做的，我为洛奇的鲁莽向您道歉。”漓尔微微低下头，让海伦能够摸得更舒服一些，垂下的眼睑盖不住眼底的愧疚。


    “这不是你的错。”海伦揉头的手加快了些，安慰道，“你做得很好。”


    谁懂呢？一锅果酱单杀了两个执政官。


    还好漓尔在洛奇昏迷前一刻化为了实体，否则等海伦找到封闭室的位置，黄花菜和那个少年就得一起凉了。


    漓尔却显得更为愧疚，显然是将洛奇的过错也算在了自己身上，闷声道：“埃利安还好吗？”


    海伦偏头，透过玻璃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年，埃利安应该就是他的名字。


    在她来的时候，即便没有异能的她也能看出来埃利安的状态很不好，不仅脸色苍白，而且浑身仿佛还有不详的黑气笼罩。


    但现在他周遭的黑气已经一扫而空，手臂的伤势肉眼可见地愈合，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看上去马上就能苏醒过来了。


    “已经没事了。”应该。


    就算还有事，她也无能为力了。


    “那就好。”漓尔松了口气，看上去心情好了些。


    海伦怕他又多想，于是贴心地转移了话题：“为什么把埃利安放置在神宫？神宫在城邦正中央，不怕将他身上的污染传染给市民吗？”


    “嗯？”漓尔有些懵懵然地抬头，“尊上，您在说什么？”


    “有您在，污染怎么可能会在神宫出现？”


    海伦笑容一僵，动作也随之停顿。


    对呢，是这个道理呢！漓尔的回答太理所当然了！


    卧槽了，难道说她刚刚其实是在刀尖走钢丝吗？万一埃利安的污染扩散出去了，她伪神的身份就彻底坐实了啊啊！


    还好还好，污染没传染出去，她也知道了女神血有一定压制污染的作用，运气不错。


    海伦在内心疯狂擦汗，感觉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次。


    “我是说来神宫的路上，毕竟距离太远的地方，我无法完全庇护到。”海伦亡羊补牢地解释了一句。


    这个是海伦前天的恶补成果，正好拿出来辩解一下。


    普遍认为，距离海伦越远的地方，庇护程度就越低，所以海伦城外才会有污染者的存在。


    “无需担心。是维斯珀亲自去接埃利安的。”漓尔没有注意到海伦的不自然，“他能暂时隔绝污染的传递，只是一段路，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海伦想到了维斯珀的异能，漆黑的诡异从属。


    为什么能够隔绝？难道说他的异能和污染者有某种联系吗？


    说实话，总感觉维斯珀的异能很特别，在她的印象中，异能应该就是一个类型的能力，比如说【传讯】就是人形电话，再升级也就是范围大一点，内容丰富一点。


    但是维斯珀的异能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堪称bug级别的六边型战士。


    如果她的身份败露了，她真的能在这个人手上活下去吗？


    漓尔看着海伦莫名打了个寒战，以为她是担心维斯珀不够细心，让污染泄露了出去，故而宽慰道：“尊上不必担心，只要在海伦城内，维斯珀都能瞬间抵达，不会有纰漏的。”


    “啊哈哈，这样啊。”海伦听了这话，表面笑着，内心的小人疯狂锤墙。


    谢谢你哈，漓尔，你的尊上现在有点死了。


    似是怕海伦不放心，漓尔接着补了一句安慰：“放心吧尊上，您知道的，维斯珀能够与自己的从属替换位置，所以就算污染倾泻了一点，他也不会让污染者逃跑的。”


    “毕竟整座城市，都是他的从属不是吗？”


    “啊哈哈，这样啊。”海伦笑着，汗如雨下，心里的小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昏死了过去。


    漓尔，不要说了！这下你的尊上是真死了，被吓死了。


    她提着最后一口气强撑着笑容转移了话题：“埃利安是怎么受伤的？”


    漓尔没有注意到自家女神“活人微死”的心理状态，顺着海伦的话题回答：“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但是……”


    ·


    一小时后，海伦飞一样地跑到了自己的房间，才终于有了些安全感。


    太吓人了，这不就是变相地和她说，她这辈子都逃不出去了吗？


    这个异能总归是有限制的吧？总不能在哪都能召唤出从属吧？不然的话人类为啥还要在这个城邦啊？


    直接开城门，放维斯珀不就行了？


    让他在每个污染者的屁股后面放出从属就……


    诶不对，慢着。


    漓尔说的是“整座城市都是他的从属”，而不是维斯珀“能够在城市内的任何角落召唤出从属”。


    海伦蓦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xxx是xxx的关系定义，一般都是说前者=后者吧？


    那这句话的意思是，整座海伦城=维斯珀的从属……？


    她缓缓抬臂，动作仿佛中世纪的关节人偶般卡壳，直至掌心贴上墙壁。


    咚、咚、咚……


    掌心传来的跳动，是她的心脏，还是别的什么？


    海伦的大脑轰然爆炸，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撞破胸膛跳跃而出，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房间、这座宫殿，甚至是这座城邦，会不会是本身就是会呼吸的活物？


    “喵？”


    思绪蓦然停止，海伦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脚边，一团白球正在用它毛茸茸的头蹭着她的小腿，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它往地一躺，翻出肚皮，圆溜溜的眼睛仰视看着她，再次张开嘴，发出奶声奶气的一声：“喵~”


    一瞬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海伦长叹了一声，蹲下身把黄昏抱了起来，在怀里揉搓了一顿：“妈妈的好宝，来安慰妈妈啦？”


    算了算了，就算逃不走又能如何？大不了死路一条，这是女神的身体，他总不能毁了，否则女神就彻底回不来了。


    别管了，玩会儿异能手机。


    海伦躺上床，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


    之前她都在看论坛，没有关注过手机的通讯功能。昨天维斯珀给她发了消息，她都没有关注到。


    现在正好来研究一下。


    她打开通讯，发觉这个界面好像是以现代的x信为基础设计的，不仅有联络人、聊天，甚至还有【信徒圈】。


    海伦的通讯列表里面意外的有许多人，是因为是女神大人，所以要向众民传达神意的原因吗？


    海伦切换到聊天界面。


    界面上只有两个联络对象。


    一个是默认头像的维斯珀，连id都是朴实无华的维斯珀，显然对于这个女神大人不常用的设备毫无兴趣，通讯记录也只有昨夜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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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上，我有要事要禀报，可以来您的房间吗？】


    但是海伦现在不想要看到他的消息，所以她直接删掉了聊天框。


    下一个联络对象的头像是一黑一白两只猫，id叫女神钥匙扣，和洛奇的论坛id一样，上一条消息是——


    【女神钥匙扣：尊上尊上，怎么了？好大的爆炸声】


    【女神钥匙扣：我让漓尔用异能看到了，尊上你做吃的居然不叫我！虽然没看到是什么，但是我现在过来了！给我留一口！】


    【女神钥匙扣：尊上，埃利安状态稳定了，我先去把洛奇带回去了。】


    从说话风格迥异的几条信息可以看出，洛奇和漓尔应该是共用一个传讯账号的。


    看到这三条句消息的海伦不禁扶额苦笑，他们似乎是以“海伦女神必定会看到我的消息”为基准发消息的。可能原身真的能够无媒介传讯，可她这个冒牌货不行。


    暂时没有别的消息了，海伦随手点开了信徒圈，结果开屏暴击——


    光洁无暇的肌肤上用金色线条勾勒出华贵花蔓纹样，将那轮廓清晰的胸腹肌肉衬得愈发饱满，再搭配缠绕腰腹的金饰，缀着的细碎宝石悬在肌肉纹理之上，闪烁霞光。


    除此之外，他上身仅有轻薄如蝉翼的银白外披半落手肘，是唯一的遮掩，但半透的布料并未发挥他原本应当起到的效果，只将一切遐想浸润在欲盖弥彰的辉光中。


    可以看出拍照者很会选择角度和光源，将他的身材显得紧实却不显夸张。宽肩窄腰大长腿，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要跪下来叫菩萨。


    海伦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看是那个信徒这么慷慨，但却在看清名字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


    【维斯珀】


    维斯珀之前都穿着庄重正式的服饰，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几乎没有露出过肌肤。没想到在朋友……阿不，信徒圈会是个男菩萨。


    海伦默默删除了心中想要发的“要对不良诱惑说不够”，改为评论——


    【海伦：天气转凉，小心生病。】


    嗯，很好，很女神，完美。


    她继续往下翻。


    【女神钥匙扣：有人知道食物中毒该怎么办吗？】


    配图：被被子包裹严实的少年头上顶着冰袋，只露出一撮红毛。画面有些模糊，看起来拍照者并不是很会用这个功能。


    评论：


    【兄弟盖饭真好吃：啊啊啊啊啊啊啊洛奇大人怎么了？】


    【无限接近真理回复兄弟盖饭真好吃：他说过了，食物中毒。】


    【我不是庸医：我这里有治疗食物中毒的药方，已经送去神宫了。】


    【迷茫羔羊：神宫也会食物中毒？？】


    【无限接近真理：能让洛奇大人食物中毒，应该不会是一般的食物。】


    海伦有些心虚地划了过去。


    洛奇，加油。


    下一个人是一个生面孔，她从未在任何地方看见过这个id，但是在看到他发表的内容的时候，海伦就再也忘不掉这个人了。


    【世界尽头：发表了一张图片】


    晨光下的庭院中央，有一池碧水如琉璃般倒映着澄澈的天空，池边几株新竹舒展着半透明的翠叶。清晨薄雾如轻纱般浮动，将无尘的宁静笼罩在凉润的生机中。


    好一幅清新的风景画，再配上这个id，海伦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端坐在画布前描摹风景的画面，不由得点了个赞。


    谁知她刚点出去赞的下一秒，就有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世界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