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栗！周栗！好消息好消息！盛开那事有反转了，你不用赔钱了！！！”林路也雀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


    他步伐轻快地推开门，就撞上表情复杂的两张脸。


    周栗表情木然：“你能不能闭嘴？”


    盛开表情惊异：“什么赔钱？”


    林路也这活宝，一看盛开也在，果断忽略了他俩的问题，向前一个飞扑：“公主，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周栗适时出手揪住他的后衣领，林路也脸被勒得通红，呛咳得仿佛要当场去世。


    盛开生怕看不见的飞沫溅到自己，默默往后躲了躲，用口型问周栗：“他怎么了？”


    周栗轻嗤：“谁知道在抽什么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偷偷蛐蛐我！”林路也正了正领子，直起身，讨伐般的目光投向周栗，“臭小子，下手可真狠。不过我也不打算要你了，哥哥我已经找好了新的去处。”


    说着，他谄媚的目光看向盛开：“公主，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奴才啊！”


    盛开的眼神颇为一言难尽，憋了半天憋出来句：“你中了网毒啊？”


    林路也：“……”


    他难得无言了一秒，然后转向盛开的另一边，套近乎说：“公主，在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周栗在一旁适时出声：“你应该自称奴才。”


    林路也被噎住：“……你给我闭嘴。”


    盛开笑出声，冲他摊手：“请讲。”


    然后就看到这货一脸真诚地问：“投胎有什么窍门吗？”


    盛开睨着他，看起来同样认真：“你问这个问题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另一个问题？”


    这话有些拗口，林路也想了一下才回：“什么？”


    “想要重新投胎你是不是应该先去……”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路也瞬间觉得脖颈间冷飕飕的，婉拒道：“算了我现在这样也挺好。”


    盛开露出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我也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林路也彬彬有礼地冲她弓身：“公主请讲，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盛开：“周栗不用赔钱是什么意思？”


    林路也的脸瞬间就瘫住了，他扯起一个干巴巴的笑：“你当没听见行不行？”


    盛开学着他，弯起一抹不走心的笑：“没听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路也服了，冲周栗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周栗，你管管你前……”他平时这么说顺嘴了，一时间没能改过来，绕了好大一个弯硬生生地改成，“祖宗，我招架不住。”


    盛开的脸在听到那个“前”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白，听到“祖宗”的时候又控制不住地变红，她觉得自己好像一条被架在火上烤但还没死透的鱼，翻一面喘一口气，再翻一面再喘一口气，不由气闷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奈何林路也还在纠缠周栗，压根没往她的方向看。


    而周栗自然不会管。


    但盛开也不傻，她复盘着林路也那句话。


    盛开的事。


    周栗赔钱。


    两厢联系，便大致猜出了原委。


    一时间，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地看向周栗：“我的事对你的工作造成影响了？”


    “没有，你听他瞎说。”周栗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林路也所提的真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盛开还想要问什么，但夏秋在此时敲门进来：“周总，有人找。”


    周栗点点头表示知道，临走前清冷的目光压在林路也的身上，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路也在嘴巴前面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绝对不会多说。


    但事实上，周栗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往盛开跟前凑了凑，小声道：“还我瞎说，你都不知道那两天事情有多严重。网络上被骂先不说，毕竟做自媒体的，谁还没被骂过几句。最惨的是线下被村民围攻，你不知道他那姑姑有多奇葩，天天带着人来公司闹，话里话外就一个宗旨，要钱。简直烦不胜烦。”说着，他看了眼手表，“你猜他为什么被叫出去？这个时间点，我猜是他姑姑又来了。”


    周栗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事情。


    盛开有些难受，待听到“姑姑”二字时，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林路也没注意到，自顾自地说：“周栗就是太讲信义，答应了他爷爷要照顾周青，就容许那奇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等等。”盛开出声打断，“你刚刚在说，周青？”


    “对啊，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盛开冲他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教训周青，这事我熟啊。”


    “……”


    林路也有一瞬间的无语，但他诡异地领会到了她眼神的含义，冲她一扬下巴：“走？”


    盛开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真跟公主出行似的：“走！”


    *


    只是盛公主的出场方式格外与众不同，别人是雍容华贵、端庄典雅的，而她则是……狼狈的。


    她借着林路也的力，艰难地蹦到会议室外。


    会议室的门没关严，站在走廊上，能清晰的听到周青尖细的声音。


    “小栗，不是姑姑不体谅你。姑姑也有难处的呀，你看看你现在事业有成，随便投点项目就能赚到大把的钱。但姑姑呢？你姑父没本事，家宝还在念大学，我这到处都需要用钱的。要不这样，家宝也马上要实习了，你让他来你公司当个经理，姑姑保证，那些闹事的婶伯那里，我来帮你搞定。”


    听到这里，盛开有些惊讶：“她教育的儿子也能考上大学？哪所学校招生门槛这么低啊？”


    林路也原本在气闷，听她这么说不由笑了一声：“龙湖技术学院。”


    盛开：“……好大一张脸。”


    林路也跟复读机似的重复：“好大一张脸。”


    见周栗不搭腔，周青脸上闪过一抹恼怒的情绪。但想着有求于人，硬生生压制住了，憋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来。


    “小栗，你说你也是，好端端地非要为那女的出什么头。”大抵是想到了盛开曾经的所作所为，她眼里带出愤恨，不遗余力地开始上眼药，“要我说啊，那女的就是个扫把星，沾上她准没好事。四年前你给自己弄进医院，四年后又因为她差点毁了部署已久的心血。而人家呢，什么都不知道，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没影响潇洒的生活。不信你问问她，这几年，她有想起你周栗这个人吗？”


    “周栗怎么会进医院？”提取到周青话里的信息，盛开迫不及待地问向林路也。


    而林路也看她的眼神，特别像在看……白眼狼。


    林路也看着嘴上没把门，实际上格外有分寸，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事，他虽然心里为周栗鸣不平，但嘴上还是什么都没透露，只含混地说了句：“那会儿我跟周栗的关系还不是特别好，具体的也不太了解。”


    话虽这么说，但他躲避的模样，分明是在遮掩。


    盛开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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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思重重地重新看向会议室里的人。


    只见周栗喉结滚了滚，像在压抑着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无疑惹恼了周青。


    周青抬起她那双不大的吊梢眼，眼神中满是假惺惺：“怎么就没关系了？我是你姑姑呀，我看你被人骗了第一次，不能再看你被骗第二次，不然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你别提我爷爷。”周栗不耐烦地垂了下眼，表情满是冷恹。


    周栗小时候很好拿捏，虽也是经常冷着一张脸，但只要提他爷爷，他什么都肯去干。那会儿村里还没通自来水，她夫家又穷，连口压水井都没有，周栗就经常被她派遣着去村口的水井打水。


    周栗小时候营养跟不上，瘦得像根豆芽菜，好像大风一吹都能给他撅折了。就是这样一个小孩，拎着有自己两倍粗的水桶，一声不吭，一点一点把她家的水瓮灌满。


    村里人暗地里骂她造孽她不是不知道，但她理所当然地想，她那不负责任的哥嫂走得潇洒，反倒给她留下一个拖油瓶。她使唤他，在养恩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她没想到，当年那个总是逆来顺受的小孩已经慢慢成长成她不敢逼视的模样。


    周青有点害怕这样的他，识趣地不再提及，继续先前的话头：“反正、反正那样的人不值得你付出，谁知道她会不会再骗你一次。”


    盛开的心像被人紧攥在手里，闷疼到她有些喘不上气。她本能地去寻找周栗的身影，想看他是何反应。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栗好像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盛开还没来得及分辨，就听到周栗发出一声冷嗤：“我刚刚说的话你都不往心里去是吧？”


    周青被问蒙了，下意识地回了句：“什么？”


    周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周青一口气被噎住，“狗咬吕洞宾，等你吃亏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别到时候弄得跟你爸妈……”


    “哎哎哎——”


    周青话还没说完便插进来一道女声，她脸上满是被打断的不爽，愤愤地向发声源看过来。


    对上眼的那一刻，周青脸上的愤恨、恼怒等各种情绪纷纷扭曲成了老鼠见了猫似的……敢怒不敢言？


    她甚至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林路也觉得这一幕格外玄幻。


    造成这一幕的盛开却似无所觉，她目光在周青脸上寻摸了一圈，上来就是一句：“这位大妈，你身上还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吗？”


    周青见识过她怼人的威力，本能地不敢还嘴。


    她不说话，盛开也不在意，眼神继续在她身上挑挑拣拣：“长得丑，脑子还不好。偏偏还缺乏自我认知，就爱出来显露自己的短板。我当年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记住是吧？我是不是说过别惹周栗。”


    她的声音骤然冷下来。


    周青不由打了个哆嗦。


    许是觉得这样丢人，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跟、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明明已经分手了。”


    被她一刺激，盛开瞬间上头：“谁规定分手就不能复合了？没听说过破镜重圆？而我大老远的跑这里来，你还看不出是什么目的吗？”


    她说着，艰难地蹦到周栗身边，看起来格外的……身残志坚。


    “我在追周栗啊！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无疑增加了我追他的难度，万一周栗受你挑唆不肯答应我怎么办！听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周青！你缺大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