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忘形

作品:《云中桂子

    薛蟠到底回到了京城,薛姨妈见着儿子饱受折磨的样子顿时哭的泪人一样,抱着儿子一口一声儿,一声肉的。薛蟠神色恍惚,这会傻乎乎的被薛姨妈抱着,半天才慢慢的反应过来。薛蟠也忍不住哭起来。边上的人都不敢劝解,随着他们母子抱头痛哭,最后薛姨妈先慢慢的止住了。


    “老天保佑,你总算是回来了。如今家里不比以前了,但是还有一碗饭吃。你今后可要好好,的只要别到处惹是生非,我们的日子还是能过。对了你媳妇走了,不过她总算有点良心,把宝蟾这个丫头留下来。宝蟾服侍你一场,有了身孕。算起来,等着下个月就要生了。要是个男孩子,也算是薛家有后了。今后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薛姨妈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着薛家的境况。


    薛蟠迷迷糊糊的,听着宝蟾有了身孕都要生了!他并没什么高兴的,只是哼一声:“就这样吧。一切都按着妈妈的意思。我这会累得很了,等着明天再去拜见姨夫。妹妹在贾家可还好?”


    在薛蟠心里宝蟾根本是用来制衡夏金桂的工具。宝蟾可是夏金桂的贴身丫头,一般事情,夏金桂都叫宝蟾去做。夏金桂脾气不好,薛蟠的威风发不出来。他想既然来硬的不成,就迂回智取。先收了宝蟾为我所用,等于去掉了夏金桂的臂膀。哼,她再有什么本事也使不出来。而且宝蟾长得也不难看,薛蟠素来好色,于是他故意明着,暗着去撩拨宝蟾,私下里趁着夏金桂不在,薛蟠给宝蟾许愿,什么做正经姨娘啦。宝蟾也就上钩了。


    现在夏金桂走了,只剩下宝蟾有什么用处呢?而且薛蟠看来,没了夏金桂,还有更好的,一个丫头也想做正经薛家奶奶,真是做梦呢!


    薛姨妈听着薛蟠要去贾家拜访,心里一阵发苦:“真是人情如纸张张薄,我们家这个样子,子,那些亲戚们嘴上不说什么,其实都巴不得离得远远呢。你先在家休养,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薛姨妈叫人预备热水,做饭,薛蟠洗了澡换上干净衣裳,然后大吃一顿。宝蟾躺在床上,原来怀孕这么辛苦。已经到了快要足月了,她现在的腿一直肿着,每天走一点路都气喘吁吁的,晚上还时不时的抽筋,昨天晚上折腾了半夜,这会宝蟾只觉得眼皮往一块粘。她的小丫头杏儿进来:“姑娘,大爷回来了。你还是过去给大爷请安吧。”宝蟾不满的哼一声,当初夏金桂叫宝蟾留下来,一来她到底怀着薛家的骨肉,怎么薛家也该有她一席之地。再者,薛家今后就是她的天下了!薛蟠没回来,薛姨妈看在宝蟾肚子的份上,对她真是捧着哄着。慢慢的宝蟾把夏金桂当初的嘱咐都忘得一干二净。以为她就是薛家女主人。


    “我这个样子起不来,昨天晚上我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坐起来就头晕呢。”说着宝蟾翻个身,扯被子蒙住头接着睡了。


    薛蟠终于活着回家了,他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结果他第二天早上就浑身滚烫,满嘴胡话。薛姨妈吓得魂飞天外,赶紧叫人请医生来。很快大夫过来了,诊脉之后说:“大概是受了不少折磨,气血亏虚,内寒外感。不过还不严重,先喝退烧,然后慢慢的调养就好了。不过这段日子不能随便动怒生气,更不能情绪激动喝酒,走马打猎都不行。最好静养三个月。”大夫开了药方子,反复嘱咐了不叫劳累动气就告辞走了。


    薛姨妈稍微松口气,赶紧叫人照方抓药。很快抓了药来,煎成一碗给薛蟠灌下去。这个大夫的确有几分本事。药下去,一会功夫薛蟠的烧就慢慢的退了。看着薛蟠睡得沉了,薛姨妈稍微松口气。她环视一圈,发现宝蟾不知哪里去了。


    “怎么不见宝蟾呢?蟠儿回来了,她怎么连面都不露。这会蟠儿病了,她不在跟前伺候,上哪里去了?”薛姨妈面露不满,宝蟾是夏金桂的贴身丫头。薛姨妈对夏金桂心有余悸,因此恨屋及乌,她心里对宝蟾很不喜欢。奈何她怀着薛家的孩子,而且那个时候薛蟠生死未卜。薛姨妈为了薛家香火,也只能捏着鼻子虚以为蛇。这会薛蟠回来了,宝蟾就没那么珍贵了。


    早有人去叫宝蟾来,宝蟾摇摇晃晃的进来,正看见薛姨妈坐在那里。她拧着身体到薛姨妈跟前:“给老奶奶请安。”


    “哼,我可承受不起。你男人回来了,你倒是拿大,一直到现在不露面。他这会病的七死八活的,你倒是有心肠,大白天躺着睡觉去了!你给我站在这里,服侍蟠儿!”薛姨妈彻底翻脸,不过是个没见天日的孩子呢,没了就没了,反正蟠儿还年轻呢,过几年再娶一个,多少孩子生不出来!


    这是看我没用了,宝蟾想起夏金桂的话,她立刻哭天喊地起来:“我的命真苦啊!本来我跟着我们姑娘,几年就放出去做正经夫妻了。结果被这个天杀的霸占了!你们不过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告诉你们,别太得意了!打量着大爷回来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值钱了。你们薛家坏事做尽,就是再娶十房八房的媳妇未必能生下个孩子。我立刻把这个孩子打下来,去找我们姑娘去!”宝蟾作势要捶自己的肚子,薛姨妈担心吵到了薛蟠,赶紧叫人拉着宝蟾:“快把她拉住!罢罢罢,我们惹不起。你们扶着宝蟾回去!”


    宝蟾德胜而归,挺着肚子走了。薛姨妈看着宝蟾的背影,面色阴沉。真是个夜叉精,身边的丫头也是难缠的小鬼!刚才宝蟾哭天喊地,撒泼打滚,叫薛姨妈想起了夏金桂。


    薛家到底是祖坟哪里出问题了,怎么总走背字!夏金桂是正经娶进来的媳妇,薛家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宝蟾不过是个丫头,也痴心妄想!哼,也该拿出点手段来,叫她知道薛家可不是她能随便闹的。


    等着宝蟾回到了房里,她气哼哼的把肿胀的小腿夹在脚踏上:“还当着我是个好性的,随着他们拿捏。”跟着宝蟾来一个婆子低声的说:“姑娘还是小心些,毕竟这是在薛家。你还只是个姑娘,要是薛家拿着身份来拿捏你,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当初咱们姑娘不是吩咐了。叫你先耐住性子,等着孩子生下来了,站稳脚跟再说别的。”


    “我可不是那个香菱,只知道一味退让。我可不受气!你回去告诉咱们姑娘,薛家暂时没事。”宝蟾对当初夏金桂的告诫彻底当成了耳边风。她从小服侍人,处处谨慎小心,结果怎么样呢?当初姑娘的脾气真不好,饶是她小心再小心,还不是动辄吃耳光。现在她总算是挣脱了夏家,她才不要还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出呢!


    那个婆子见着无法说动只能出去了。


    夏金桂听着婆子的回报,她一挑眉,这个宝蟾真是不堪大用,本想着宝蟾能在薛家站稳脚跟,谁知这个丫头,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张狂起来了。她去和薛家斗还差点呢。“你们也不用很劝。宝蟾不是个听劝。今后你也不用经常回来,先看看那边的情形,要是宝蟾被薛家拿捏了,你们就辞了差事出来。”


    “娘子的意思是不管宝蟾那个丫头了?”婆子询问着夏金桂的决定:“本来宝蟾是一步好棋,谁知她不争气啊。我平常没人的时候规劝宝蟾,孩子还没生下来,不能太张扬了。谁知她每天听着薛家老奶奶的甜言蜜语,就把娘子的话忘在脑后了。”


    “有她吃苦的时候。真是眼皮子浅!”夏金桂一摆手,那个婆子就退出去了。


    贾府,贾政坐在贾母下手的椅子上,等着老太太发话。贾母端着茶杯,心不在焉的用盖子拨拉着茶叶:“宝玉也长大了,他的终身大事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宝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都是他不检点,闹出这样的丑闻。到了现在,读书读书不成,文不成武不就,还有脸说什么终身大事。我看宝玉就和那些丫头们鬼混倒是合适,省的耽误了正经人家的女孩子。”贾政提起来宝玉的亲事,就红温了。其实贾政早就操心宝玉的婚事了。毕竟宝玉是亲儿子,而且很有点才华。虽然不肯好好读书,未必不是年纪小玩心大的缘故。要是寻一门好亲事,女孩子贤惠,能督促宝玉上进,岳父家有能力提携宝玉,那就太好了。


    谁知贾政每次趁着聚会应酬的时候,半真半假的提出宝玉寻亲的话题,结果大家都装傻。有些被贾政逼问,不能不回答,他们只能敷衍着干笑几声:“那个,令郎是有大来历的,一般寻常人家的姑娘实在不配。”


    其实贾政心里知道,这些人都看不上宝玉。宝玉看起来是荣国府最得宠的孩子都,其实宝玉只是五品官员的儿子,今后不仅没爵位继承,等着贾母不在了,他连着荣国府也不能住了,只能搬出去。其次,宝玉的名声似乎不怎么好。有些人说宝玉衔玉而诞,是有些来历的,他在大观园里写的诗流传出来,大家都称颂不已。但是有些人则说宝玉整天在内院厮混,身边无数标致的丫头,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不能当家主事。


    人家嫁姑娘,都是希望姑娘终身有依靠,宝玉明显是靠不住的!这样宝玉虽然在京城公子圈子里面名声赫赫,但是到了谈婚论嫁,他就成了反面典型了。贾政因为宝玉的婚事碰壁了好几次,各种怪话听了无数,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了。


    这会正赶上贾母问出来,贾政心想,要不是老太太溺爱纵容,王夫人整天不知道教导孩子走正道,何至于今天颜面无光,被人挤兑取笑呢?贾政心里有火,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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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上就没控制好。


    贾母当时脸色就黑了,贾政惊觉失言,赶紧站起来:“都是儿子一时情急,老太太,我是真心喂了孩子好。奈何宝玉实在不争气。我看还是逼着宝玉好好用功读几年书,去下场试一试。若是能中举,也不算耽误了人家女孩子。现在宝玉这样,没有功名傍身,也没官职。人家未必肯和咱们家结亲呢。”


    贾母冷笑一声:“你整天只知道黑着脸训斥我的宝玉,本来挺聪明活泼的孩子,被你骂的魂不守舍的!你还一脸赖别人呢!别叫我说出好的来!我今天叫你来,不过问你一声。”


    贾政赶紧认错,哄了贾母好一会,他诉苦的说着因为宝玉婚事受到的各种嘲讽:“老太太不知道,外面传的不成样子!说什么都有!”贾母的眉头越皱越紧:“你还抱怨别人,怎么不拿脑子想想。家里的琐碎小事,外面是怎么知道的?我放心把家交给你们,你们倒是好,连着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传出去!他们哪里是编排宝玉呢,是打咱们家的脸!你还觉得人家说得没错。”


    贾政被贾母提醒才觉得事情不简单!按理说宝玉在老太太身边,和姐妹们养在一起。姑娘们都是养在深闺,按理说应该是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怎么孩子们一点小事,什么起诗社了,什么谁和谁拌嘴了,外面的人竟然知道的一丝不差!可见贾家门禁松弛,内外已经没有区别了。宝玉的名声被毁了,迎春她们女孩子们呢!想到这里贾政身上的冷汗出来了。


    “这还了得!我立刻叫人去查,把那些传闲话的奴才都撵出去!”贾政悔的捶胸顿足,要立刻去整顿家务。


    贾母不说话,冷眼看着贾政,半天她才叹口气:“我想把林丫头给宝玉。你看如何?”王家的势力已经远超贾家了,宝玉的娘,还有琏二媳妇都是王家的姑娘,更有薛宝钗,她也算是王家的女孩子。贾家这么下去就会成为王家手里的傀儡了。贾母可不想贾家最后成为供养王家寄主,最后被吸成空壳。贾母决定什么了,不管什么潞王了,谁知道笑到最后的是谁呢?


    她干脆成全宝玉的心思,叫他和林丫头成亲。这样当初林如海托付给贾母的那些家私银子,也不用拿出来了。横竖都是黛玉的嫁妆,迟早都会用到贾家身上。两个小冤家也算是全了心思,皆大欢喜啊!


    贾政听贾母提交黛玉嫁给宝玉,他沉默一会,咳嗽下:“老太太心疼孙子和外孙女,想要亲上加亲。但是——我担心辱没了外甥女。宝玉——最近总是魂不守舍,今后不是个能顶门立户的。外甥女已经是孤身一人了,若是宝玉不能当家,还是别害了人家姑娘好。”贾政找的理由冠冕堂皇,但是听着很耳熟。


    “哈哈,你前一刻还说人家回绝宝玉,是说自家女孩子性子不好,夸奖宝玉太好了,他们配不上。这会你自己说什么呢?别叫我替你恶心了!”贾母忽然觉得自己偏爱多年的儿子竟然如此陌生。他不就是嫌弃林如海不在了,不能给贾家和宝玉带来利益吗?


    贾政被揭穿了心思,满脸通红,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你别找话填补了,我实话告诉你。我看潞王对玉儿很有意思,没准玉儿还能成为王妃。我倒是乐观其成,但是前些天王子腾送来些东西。有风声说,王子腾想要和潞王结亲呢。他到时长袖善舞,到处给自己留退路。王子腾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对潞王妃的位子志在必得,叫咱们放手呢。”


    提起大舅哥,贾政脸色更难看了!王子腾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平日里王夫人仗着娘家,明着暗着给贾政不少气受。不过贾政念在两家既是亲戚又是世交,能随着王夫人的事情,都随她心意了。谁知王家得寸进尺——要是黛玉做了潞王妃,贾家也有了退路了!


    “是儿子无能,叫老太太跟着难受了。”贾政满面羞惭,但是生气不满有什么用处呢?以前贾家何曾把王家放在眼里,都是王子腾的爷爷叔叔辈跟在宁荣两公后边,低眉顺眼的讨生活。现在却情势倒转了!


    贾母一摆手:“我一把年纪,谁知道能活几天呢。不过是为你们这些儿孙算计筹划罢了。你是愿意宝玉娶林丫头呢,还是——”没等贾母说完,贾政斩钉截铁的说:“宝玉不配,我想妹妹和妹夫在天有灵,也都想外甥女更进一层。还请老太太筹划。”


    “也好,既然这样,我就亲自上门给玉儿提亲。”贾母一锤定音,黛玉一定要高嫁,这样才不枉费是自己教养一场。“至于宝玉的婚事,当然不着急,玉儿做了王妃,还愁没人来给宝玉提亲吗?”


    贾政心悦诚服:“老太太真是定海神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