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钱一寰紧张地问。


    林绿鹉指着路边一个卖旧书的摊位，“你看那里。”


    钱一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摊位上摆着几本破旧的英文书，其中一本的封面上赫然印着《BasicElectricalEnineeting》。


    “电气工程基础？”钱一寰一头雾水，“你想要这本书？”


    林绿鹉已经蹲在摊位前看那本书了。摊主是个带圆框眼镜的中年人，见状和善笑了笑，“小姑娘懂洋文？这本书可是好东西，从美利坚来的。”


    “多少钱？”林绿鹉问。


    摊主伸出五根手指：“十块银元。”


    林绿鹉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知识无价啊，小姑娘，何况这是洋货，里面写着西方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摊主摇头晃脑，“这本书我可以肯定的说，整个单阳县找不出第二本。”


    这可是他在省城当警察的大哥抄家抄来的，值钱的都被官位大的人搜罗走了，只剩下一些旧书分给了他大哥。


    林绿鹉和钱一寰对视一眼，钱一寰这才福临心至，想到了什么。


    “我买了。”林绿鹉咬牙道，“但我们没钱，可以以物换物，我有一方珍品砚台。”


    这砚台是刘景扬写了一篇锦绣文章，得了一位富绅的赏识，奖励给他的。


    离开书摊，钱一寰迫不及待地翻开书，“这里面讲的东西对你来说肯定很简单，但在现在这个时代……”


    “是宝贝。”林绿鹉接话，眼睛闪闪发亮，“非常值钱的宝贝。”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的久存的阴霾一扫而空。


    “钱一寰，我想我们找到出路了。”林绿鹉压低声音高兴地说道。


    钱一寰看向她，做一个很好的听众，等着下文。


    “无线电，”林绿鹉眼睛闪闪发亮，“在这个时代，这是最值钱的技术之一。”


    钱一寰露出笑容，接下去，“而且这正好是你能掌握的。”


    林绿鹉认真地说道：“不过还要再等等，我可不想被抓起来，秘密看押搞研究。并且还得做一些工作，掩饰一下我这位成绩那么差，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念不出来的初中生，能搞如此高精尖的技术。”


    国立单阳中学的铁铸校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简陋的校舍露出屋顶，校门口的两株银杏洒下斑驳的光影。


    “在哪里摆卖？”钱一寰抱着鼓囊囊的包袱跟在林绿鹉身后，青布长衫的袖口挽到手腕，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就在这棵银杏树下摆。”林绿鹉从挎布包里掏出一张白纸，上面用毛笔写着“精品衣物折价出售”几个大字。


    钱一寰环顾四周，校门口没有什么行人，只有穿着藏青色制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经过，有人好奇地打量他们这处临时摊位。


    钱一寰压低声音，“你确定要在这里？他们可都认识你，是你同学。”


    “确定以及肯定。”林绿鹉把纸照片放好，“单阳中学里的有钱少爷小姐可不少，他们不想大老远去绵州城里，省城读书，宠爱的父母也舍不得。你瞧好吧，他们最识货也最不杀价，肯定会兜售一空的。”


    真丝手帕、绣花荷包、旗袍、半身裙、白色小皮鞋、羊毛围巾，钢笔……全都整整齐齐地摆在蓝布上。


    几个学生立马被摊开的衣物吸引住了，纷纷凑了过来。


    “这绣工也太精致了吧！”一个圆脸女生抚摸着荷花包上的缠枝莲纹，“多少钱？”


    “半块银元，只收银元，你可以找人一起凑。”林绿鹉笑意盈盈地说，“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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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绣的技法，光用的丝线就不是普通货了。”


    钱一寰在旁暗暗咋舌。这些从周棠音箱底翻出来的东西确是精致，但他没想到林绿鹉敢开这么高的价。


    “钱一寰”家里就是开布行的。


    圆脸女生放下又犹豫拿起，她昨天逛街已经将这个月的零花钱花了大半了，还约朋友要去看电影。


    旁边一位穿着鹅黄色阴丹士林布旗袍，烫着卷发，发间别着珍珠发卡的女老师说道：“那这个荷包我要了。”


    圆脸女生马上将并蒂莲荷包拿起来，讨好地笑笑：“老师，您就另外挑一个吧，这我买了。”


    不到十来分钟，已经卖完了一半的物品，刘景扬和刘文清的物品不那么精致，也好卖的很。


    单阳中学里不仅有家资颇丰的学生，也有靠着奖学金进来的贫寒学生，贵的他们买不起，但可以捡漏。


    钱一寰招呼着顾客，林绿鹉数着一个个的咚咚作响的银元，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就在林绿鹉想着怎么花这些钱之际，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学生们自动让开一条路，刘景扬扶着周棠音走了过来。周棠音居然换了一身衣服，穿着雪青色的袄裙，看起来古典婉约、出尘脱俗。


    她准确地面向着林绿鹉的方向，仿佛真能看见似的。


    “景扬哥，”她的声音轻柔地如锦江春水，“我好像闻到母亲专门调配的香囊味道了。”


    旁边有人小声说：“怪不得我说呢，这手帕上的味道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跟周同学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啊。”


    周棠音一听脸色瞬间惨白，纤细的身体摇摇欲坠。


    “刘绿鹉！”刘景扬额头青筋暴起，扶住了周棠音，接着一个箭步冲上去，“你竟然敢偷棠音的东西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