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苏夜凛看向自己的手中。


    不知道何时,她手里已经拿着一张纸,纸张非常粗糙,上面用脏脏的油彩勾勒出一副抽象的画面。


    还没等她仔细钻研,水月便沉闷着、无声地走到了苏夜凛眼前。


    整个空气异常安静,只有水月重新煮起的一壶水在壁炉上,煮沸了的水打在水壶盖面上,发出噗嗤噗嗤的不和谐音。


    而苏夜凛也是这时才发现,脚下正在缓缓蔓延出不知道哪里流出的水流,逐渐在休息室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薄薄的一层积水。


    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从哪里流过来的水呢?


    苏夜凛勉强忽视萦绕身边的违和感,支起笑容,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水月身上:


    “正好,我们一起来研究下这上面的……”


    不对劲。她的目光落在水月身上时,一阵冷气升腾而过。


    她的头发和身体,不知道何时开始被打湿浸透了。即便是隔着距离,也感觉那些带着寒气的水珠在不断往外冒,滴答、滴答……


    她的皮肤显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就是那种失温之后没有血色的脸。连带着她那总是凛然的双眸,此刻也变得无神,因为黑色占领了整个眼眶。


    苏夜凛有些动弹不得,哽咽着发出声音。


    “水月……”


    还没等苏夜凛组织好语言,水月打断了她的话。


    “去了哪里?我真的,好担心你们啊。”


    水月勾起了嘴角,语气充满了关切,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诡异:


    “为什么非要擅自行动呢……?你们应该知道,听我的,才更加安全呀。”


    下一秒,一道带着闪光的东西擦过苏夜凛的咽喉。


    苏夜凛慌忙躲过,肩膀撞上一边的墙沿。


    她甚至没来得及吃痛,只觉得刚才那锐利的刀片距离自己的血管只有毫厘之隔,不由得冒起冷汗。


    “噌”地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是墨菲斯拿下来悬在晾衣绳上的衣架,握住一端、贴在小臂上,像盾牌似的抵住了朝苏夜凛追击的水月。


    挂钩将刀刃钳住,给了两人抵死相争的空间。


    从墨菲斯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他不擅长这种近身格斗,虽然水月拿着的刃物杀伤性不大,仅仅是像美工刀和水果刀那样的大小,但是用衣架钩住刀片的动作,要花费的力气更多。


    反倒是水月重心极稳,腕力也很强,死死地盯着一个点攻击发力,将青年连连向后逼退。


    苏夜凛稳住双腿,摸到手边的晾衣杆,停滞了半秒,便抓住空隙,猛地一推墙,借力向着女人抡了过去。


    水月似乎预判了下一秒要发生的事情,手上卸力,身体瞬间压低,从两人夹击的空隙之间夺路而走。


    趁着壁炉里幽微的光芒,苏夜凛隐约看见了水月的周身反射着某种光亮。


    丝线状的光芒,非常纤细而隐蔽,那些丝线缠绕着水月的手臂脖颈,缓缓地朝着黑暗中延伸而去……


    这一切叫苏夜凛心中警铃大作,她想要制止失控的同伴,却发现她已经朝着门外夺路而出。


    现在的时间是几点?苏夜凛撇了一眼角落墙上的时钟,还远远没到能离开房间的时候。


    “……这桶水,刚才明明只剩不到一半了。”


    女孩目光扫见壁炉旁的水桶,发现睡觉前已差不多用完的水,现在却差不多灌满了,连带着不断在炉火上翻腾的茶壶里,也是新接的水。


    墨菲斯似乎有些脱力,右手捏住左臂些微喘气,“看来,她之前就出去了,从我们回来和她说话之前,她就已经违背一次规则了。”


    这绝对不是谨慎的水月会做的事情——她在刚才那点时间的空隙之中,已然被什么引诱和控制,正在趋于疯狂。


    就像那些“不知不觉就消失掉”的预备演员,她现在看起来与平常差别不大,实际上却已经游走在危险边缘。


    如果以前那些消失的演员也是被规则所惩罚,那他们会被这个剧场以何种方式抹杀?


    苏夜凛心里暗示自己冷静,并考虑着可能性。


    之前水月说,她会在盥洗室打上足够用一天的水,避免过于频繁地往那里跑。但是今天,她们在盥洗室的经历,导致没时间留意。


    仔细想来,她似乎对于烧水、煮茶这件事,有一种奇怪的执着,只是之前看起来并不明显。


    所以她在刚才的时间空档中,独自去了盥洗室。现在,她最大可能还是去往了盥洗室。


    要现在就出去追她吗?可是若是这样,他们也会违背睡眠时间不能外出的规则。


    苏夜凛咬咬牙,抓紧自己手里从“苹果花”那里得来的画。


    “我们走吧!”


    “怎、怎么了??你们要去哪?”


    声音惊动了在床上沉睡的付明笙,他口齿不清地看着两人。


    苏夜凛虽然着急,却还是停下来对他解释:


    “水月自己跑去盥洗室了,我们要去找她。你——你就好好呆在这里看家吧!”


    “什么??”


    把付明笙的疑惑丢在脑后,两人打开了门,苏夜凛却陷入了更深沉的疑惑,以及恐惧。


    一片墨蓝色的、感觉在不断扩大的幽深空间吞噬了他们的视野,即便是借着休息室的一点光源,那边的景色也是什么都无法看清。


    苏夜凛感觉到了和第一次面对梦魇类似的,只想退缩的畏惧和胆寒。


    是啊,这毕竟还是某个梦魇的领域,不管他平时再有逻辑、有故事和情节,总会有一瞬间变得不可理喻、不可逃脱、再怎么用力都于事无补……


    没等她再发散思绪,墨菲斯直接踏过了门槛。


    乌黑的短发融入墨色,空间的扭曲简直变成了可视化的东西,她看见墨菲斯朝着无边的地面坠落了下去!


    但是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并无困惑,反而是充盈着一种自得的笑意。


    她也知道,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也朝前迈去,一脚踏空,沉入黑暗,感觉自己像是溶解在一片沉重的虚无里。


    有点冷。


    苏夜凛睁开双眼,一阵从半梦中被叫醒的抽搐感,随后被刺眼的光芒蒙住了视线。


    时间似乎是正午,她正对着一面窗玻璃,外面晴天白云,行人并不多,大多是老人带着一两个孩子,或者把忙碌写在脸上的年轻商务精英,经过宽阔的水泥路。


    天光明朗,应该是非常温暖的场景,冷气却从天花板的缝隙里渗下来,叫她忍不住裹紧身体。


    环顾四周,她好像明白了一点现状——她现在正站在一间陌生的办公室里,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走过,他们都穿着一样的制服。


    室内的空间并不大,桌上散落着卷宗,各式各样的纸质文件,笔记本上的茶渍、空气中的咖啡气味,老旧显示屏上皱巴巴的便签纸。


    四周传来各类交谈的声音,似乎还有许多接电话的声音,可惜她听不清。


    明明她就置身于温暖的现实中,却如同蒙了一层薄膜,感觉自己仍然被世界隔绝着。


    她突然觉得很灰心和麻木,觉得一切和自己毫无关联。


    她玩起了手里仅有的东西——那是一张纸,材质粗糙得不像这个时代会有的东西,脏脏的油彩勾勒出抽象的画面。


    左上角画着两道竖杠,不清楚意义何在,仔细看她才发现,这是一个罗马数字的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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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画着顶着边缘,用心地描绘了两片红色的巨大帷幕,帷幕已被拉开,露出一片夜空,还有涂得乱七八糟的河流,中间坐着一名带着王冠、身着华丽红裙的女子,正对着镜子孤芳自赏。


    苏夜凛发现,这张画虽然粗糙,但是作者却颇具巧思地在上面设置了机关。


    看上去这只是一张技法幼稚的平面画,但是其中有几张可以在画面上移动的圆片,它们材质和其他地方略有不同,画着花、星星、月亮之类的简笔图案。


    苏夜凛有了点兴致,按照纸上的留白痕迹玩起了拼图。


    星星被吊在舞台的最上空,熠熠生辉,鸟儿因寻求温暖飞掠而下,靠近地上的篝火。


    空中不见月亮,但是水中有着残月的倒影;草地里没有鲜花,但是镜子中的女人微笑着在头上别了一朵亮丽的鲜花。


    苏夜凛觉得这个拼图的过程还是相当妙趣横生的,把那几个图案摆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位置时,整个画面都鲜活有趣了不少,让她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愉快。


    ……但是,她是从何处拿来这么有趣的绘画的呢?


    苏夜凛结束了对拼图游戏的沉迷,余光扫到了自己左手腕上那一条细细的银链,瞳孔紧收。


    此时,身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个声音撞翻了几个正在闲散地侃大山的同事,桌上还没排列好顺序的文件漫天飞散,被她横道之处,一阵怨声载道。


    “差不多得了,查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幼稚,也别拉着别人一起垫背吧!”


    “证据就只有这些,你就不能这样算了嘛!”


    “【】【】【】,下班来我办公室一趟。”


    那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身影仅是逃也般地往前跑,就像是想把所有质疑声都甩到脑后。


    又像是她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专注于自己那个唯一的方向。


    苏夜凛立刻站了起来,紧跟着那个身影狂奔。


    虽然她还没有辨认出那是谁,本能却告诉她,跟上去,不要从她身后掉队。


    她感觉自己在随着眼前的人追逐什么东西。跑着跑着,眼前的景色突然虚化,她们来到一片闹市区,车水马龙,方向感被扭曲,声音迷惑了人的神经感知,苏夜凛一下腿脚发软,头晕脑胀。


    “目标在东北方向!穿白色上装,非常显眼!”


    水月的声音穿透人群而来,一把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看到了!一个扮相张扬、神色慌张的男人逆着人流奔跑,仿佛向全世界昭示他是个可疑人物。


    瞬间一股振奋感涌上来,苏夜凛全力朝着那个方向狂奔,心里誓要把他拿下。


    但是距离还是太远,人群还是太密集,她没法轻易追上,焦灼和懊恼在心里滋生。


    就在此时,唰啦一声,一辆车停在身边,她朝着身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红蓝色不断闪烁的灯,和不知道为什么、炫酷到完全超出常识的豪华车身。


    水月带着黑银色的制服帽,是苏夜凛还从未见过的模样,自信满满地探出头来。


    “上车。”


    她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坐上了柔软的后座,只见驾驶坐上的人也有几分眼熟。


    主驾驶上黑色的脑袋转过来,幽蓝双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苏夜凛心说从没见过此人这样明快的表情!


    水月对墨菲斯抱怨:


    “还是太慢了,有没有办法追得更快点?”


    完全无视苏夜凛那有点拘谨的模样,主副驾的这两个人已经沉浸在一种狂热之中。


    墨菲斯也穿着警员服装,煞有介事地压了压帽檐:


    “没问题,坐稳了女士们,我们要分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