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进展地意外顺利，妖族里开始传出不少风言风语，都说那被囚着的人族修士被岑晏安折磨的没了人形，日日笙歌，夜夜虐待，好不可怜。


    岑晏安将沈辰那些消息全都上交给了妖皇，妖皇立刻派妖前去证实，最后结果是真假半掺，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怪罪，反而还嘉奖了一番岑晏安。


    见情况如计划一般，沈辰如今倒也开始慢慢相信起了岑晏安，他没有再强求回去，而是配合起岑晏安，至于他们俩之间的恩怨，先暂时搁置在一旁。


    一人一妖就这般维持着假象，开始在妖族行动起来。沈辰很快就找到法子与自家宗门取得联系，岑晏安则暗地里搜集着关于大战的消息，再由沈辰传递给仙门中人。


    妖族此战是为了偷袭，并未传出任何风声，要不是有沈辰在，怕是真会被其得趁。


    有了很多关于妖族的消息，仙门上下依旧按兵不动，表面上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的模样，实则私下早已筹备好了策略。


    一月时间很快过去，心思各异的两个种族终于要迎来最后一战，一切都将在此战终结。


    岑晏安进了屋，又拿出链子给沈辰锁上，妖皇虽自以为从沈辰口中得利，却仍想榨干他最后的价值，命岑晏安出发时将沈辰也给带上。


    锁好后，他盯着沈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


    沈辰对自己非常狠心，为了不被发现异样，他硬生生给自己弄出了这么多伤。


    “大师兄，你觉得人族这一次会赢吗？”


    沈辰从来不做没把握的回答，他摇摇头，“不知，但我相信竭尽全力即可。”


    “也对。”岑晏安没有再言语，而是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此行性命难保，他必须要给自己和大师兄做好万全之策。


    就算最后失败了，至少不会丢掉性命。


    备好一切后，也快到了出发时间，沈辰起身，跟在岑晏安身后，他穿的十分单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满是血迹。


    他太瘦了，根本不需要多做伪装，就能让外人感觉出似是被虐待许久的错觉。


    一人一妖停在门口，岑晏安看着身侧的沈辰，缓慢开口道：“大师兄，其实我还有一事未告知于你，其实我在人族的名字也是假的。”


    “嗯。”沈辰轻轻回应道。


    岑晏安丝毫不介意，他继续道：“其实我真名乃岑晏安，仉安这个身份不是我的，南淮宗弟子的身份也不是我的，我承认我一直是在欺骗中活着的，但我已知错。如今我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不是妖族的身份。大师兄，你能否再叫我一声‘安安’？”


    他恳求地看着沈辰，将姿态放的极低。


    沈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岑晏安毫不畏惧地回望。


    二人就这般近距离地相视。


    最后，沈辰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安安。”


    这些天的所有他都看在眼里，他知晓岑晏安的难处，也明白当年的不可为和不得为之。


    一切的恩怨化在风里。


    岑晏眼角含泪，笑着应下了，“是，大师兄。”


    二人携手走了出去。


    集结完手下，岑晏安就跟着妖族的大部队，带着身边的沈辰，缓缓向人族进攻。


    ……


    这次大战经历了将近一年之久，岑晏安一到了前线，就开始突然叛变，和沈辰并肩作战，对着自己的同族刀剑相向。


    他将天伏金莲重新开启，人族瞬间有了一大助力。此时妖皇才得知之前种种皆是诓骗，大怒之余，却依旧沉稳作战。


    但仙门本就掌握了此次妖族几乎所有的消息，再加上天伏金莲，尽管妖族过于顽强，但也算的上是所向披靡。


    乱石飞沙，硝烟四起，此处早已沦为翻滚的血肉沼泽，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后，仙门用了惨重的代价将妖族重创，几乎无一活口。


    晨曦再临，岑晏安用着残臂，砍下了妖皇的头颅，他将这张作恶多端的脸用剑戳了个粉碎，让这道罄竹难书的灵魂消散于世间，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他终于报仇了。


    他找到远处的沈辰，看着他充满血迹的脸庞，禁不住用手指帮他轻轻拂掉。


    “大师兄，结束了。”


    自他们再遇后，沈辰从未给过岑晏安什么好脸色，此刻，他终于绽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和儿时一模一样。


    他说道：“嗯，结束了。”


    ***


    虽此战告捷，但仙门总归是元气大伤，不少门派开始纷纷不入世起来，试图恢复自己的损失。


    妖皇一死，剩余的老弱病残顿时群龙无首，有了之前的那些表现，仙门觉得岑晏安倒也算是一个可用之妖，于是直接允他做了新的妖皇，管理这群已经没了威胁的妖族。


    岑晏安上位后，和他们签署了一系列条约，保证妖族不会再入侵人族，他还制定了许多政策来治理手下的妖们，两族的关系倒也是日益融洽的起来。


    距大战已百年过去，沈辰已当上了南淮宗的宗主，一人一妖没了隔阂，时来时往，倒是日渐暧昧起来，感情逐渐升温，最终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


    不过他们经常分隔两地，不能总是见面，今日好不容易寻到了机会，天还没亮时沈辰就去了大门口，迎来了风尘仆仆的岑晏安。


    “大师兄。”岑晏安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儿，道。


    “嗯。”沈辰朝他微微一笑，将他带回了弟子舍。


    沈辰如今已做了宗主，弟子舍里自然是早就没了他的住处，不过这些年来他倒是一直将岑晏安儿时住的地方留存的好好的，他和陆修远和向阳二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就在岑晏安的小院里聚上一聚。


    自从他当年叛逃后，这是岑晏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到这处熟悉的地方，他看着院子里丝毫没有枯败的玉兰树，眼里满是留恋。


    “哟，终于来了啊！”向阳扶着石桌站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岑晏安，禁不住磨了磨自己的牙。


    当初知晓沈辰和岑晏安在一起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匪夷所思，“小师妹”大变“师嫂”，哪有这个道理。


    他一直幻想着最后能和大师兄成为道侣的肯定是一位温柔体贴的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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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想到竟被着臭岑晏安给得了手。


    当时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原谅了岑晏安的所作所为，没想到突然来上这一出，可把向阳给气坏了，恨不得直接当场把他弄死。


    向阳到现在也不明白二人时怎么走在一起的，不过瞧着大师兄这模样，他也只能表示祝福，当然暗地里还是不爽。


    “三师兄好，二师兄好。”岑晏安一一招呼道，脸上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意味。


    “嗯。”陆修远冷淡回道。


    “来来来，大师兄快坐。”向阳走上前，挽着沈辰来到石桌处，丝毫没有理岑晏安一下。


    石桌上早已摆满了饭菜，这都是沈辰方才刚做好的，三人说着小话，动着筷，一如儿时那般。


    吃完后，陆修远主动提出收拾碗筷，沈辰倒也由着他，转头对岑晏安道：“我想带你去一处地方。”


    一旁的向阳立马酸溜溜地说道：“这是要去约会吧。”


    沈辰无奈一笑，“阿阳……”


    瞥了一眼岑晏安后，向阳“嘿嘿”一笑，“大师兄，我刚刚开玩笑呢，你们快去吧，我留在这儿帮陆修远。”


    沈辰倒也知晓他是故意的，道：“好。”


    他带着岑晏安转身离去，出了门，依稀还能听见身后陆修远和向阳小声碎语。


    沈辰和岑晏安来到了一处很高的地方，凌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倒是让人格外舒适。


    悠长的虫鸣在耳边响起，沈辰拉着岑晏安坐在草地上，示意他看着不远处的天空。


    此时东方天际线处露出一抹灿烂的玫红，晨雾缭绕，倒显得其格外模糊，就如同正慢慢晕染的淡朱砂一般。


    原来是来看日出的。


    岑晏安看着身边人娴静的侧脸，心里思绪万千。


    感受到他的视线，沈辰转过头来，“如何，好看吗？”


    岑晏安如实回道：“好看。”


    沈辰露出个温柔的笑容，“那不防你听一听。”


    岑晏安很听沈辰的话，他闭上眼，慢慢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只听到了万物节节生长的声音，他起初是不理解的，这声音有什么稀奇的，只要他想，每时每刻都是可以听到的。


    直到岑晏安听的更远了，达到临界值后，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小贩清亮的呦喝、孩童铃铛般的笑声、烧饼下锅时的“滋滋”作响……


    “睁开眼来。”


    岑晏安顺从地睁开眼，再次望向沈辰。


    沈辰眼含着秋水，命令道：“别看我，看前面。”


    岑晏安只好颇为依依不舍地转回头。


    沈辰双手撑在背后，如稚子般晃了晃脚，“听着这些声音，再配上眼前之景，如何？你有什么感想吗？”


    岑晏安突然懂了沈辰为何要把自己带到这儿，“满足，享受。”


    “对，说的很好。”沈辰靠近一些，如儿时一样奖励般地摸了摸岑晏安的脑袋。


    “那我们安安愿不愿意和大师兄坐在这儿好好享受一番呢？”


    沈辰的几缕碎发被风吹地搭在了眼前，岑晏安抬手，轻柔地帮他拂去。


    他回道：“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