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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还没停稳，陈小晴就迫不及待地从后座上滑了下来。


    她仰着小脑袋，看着头顶上方的招牌。


    小陈饭馆。


    算不上多精致，甚至还有点土气。


    这是他的店。


    “叔叔，这就是我们的店吗？”


    “对的。”


    陈汉一边把挂在车头的几个大袋子拎下来，一边纠正道。


    “是叔叔工作赚钱的地方。”


    “哦……”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紧闭的卷帘门，突然举起小手。


    “叔叔，我来帮你开门！”


    说完，不等陈汉反应，她就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


    陈汉看着她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饶有兴致地靠在电动车上。


    他倒想看看，这小不点儿能有什么花样。


    只见陈小晴先是学着电视里英雄的样子，对着自己的小拳头吹了口气。


    然后，她郑重其事地朝着陈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紧接着，小丫头扎稳马步，弯下腰，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卷帘门的底边。


    甚至还往手心“呸呸”吐了两口口水，使劲搓了搓。


    “嘿……呀！”


    她的小脸憋得通红，屁股撅得老高，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上抬。


    然而，那扇灰色的卷帘门，纹丝不动。


    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陈小晴不信邪，又试了一次。


    “起——来——啊！”


    她的小奶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结果还是一样。


    大概僵持了半分钟，小丫头终于放弃了。


    她松开手，委屈巴巴地转过身，小嘴一瘪，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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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


    “门门它……它坏掉了……”


    “它不听我的话……”


    陈汉再也忍不住了。


    他用手捂住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强行把笑声憋回了肚子里。


    他清了清嗓子，走上前。


    “我来看看。”


    在陈小晴那双写满“怎么办呀”的大眼睛注视下，陈汉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他找到其中一把，插进了卷帘门侧面的一个小孔里。


    “咔哒。”


    一声清脆的轻响。


    然后，他单手抓住门把，轻轻往上一抬。


    “哗啦啦啦——”


    卷帘门顺滑地向上卷起，露出了里面的店铺。


    整个过程，轻松写意。


    陈小晴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她看看那扇被轻松打开的门，又看看陈汉手里的那把小钥匙。


    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陈汉把食材一一搬进店里，然后走到电箱前，“啪”地一声，推上了总闸。


    一排排崭新的日光灯管闪烁了两下，瞬间点亮了整个空间。


    灯光下，店面显得有些冷清。


    但随着冰箱压缩机“嗡”的一声开始工作，这里似乎瞬间就有了生气。


    陈汉将食材分门别类地放进后厨那台巨大的双开门冰箱里。


    一切就绪，他走到干净得发亮的不锈钢操作台前。


    洗手，擦干。


    他舀出几大勺面粉倒进盆里，脸上的神情变得专注。


    接下来的动作，行云流水。


    倒水，和面，揉搓。


    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分力道都恰到好处。


    面团在他的手中，迅速地从一堆散乱的粉末，变成了一个光滑而富有弹性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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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过程，不过五分钟。


    陈汉在和好的面团上盖上湿布，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四点三十九分。


    “发酵五十一分钟。”


    他嘴里嘀咕着。


    接着，他转身开始准备今天的重头戏——馅料。


    猪前腿肉，肥三瘦七，这是黄金比例。


    他手起刀落，先是将大块的猪肉切成小块，然后双刀齐下，开始飞快地剁肉。


    “铛铛铛铛……”


    密集而富有节奏的剁肉声，在空旷的后厨里回响。


    这是开业的第一天，陈汉的心里其实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生意会怎么样，不知道自己的手艺，能不能被这里的食客接受。


    所以他准备得格外充分。


    足足二十斤的馅料，足够他卖上一整天。


    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陈小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


    她搬了个小板凳，乖乖地坐在后厨门口，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像个监工一样看着叔叔忙碌。


    “叔叔，你好辛苦呀。”


    陈汉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笑了笑。


    “不辛苦。”


    “等会儿就有好多好多人来吃饭，叔叔就能赚好多好多的钱了。”


    “赚钱钱，给小晴买大汽车！”


    小丫头立刻被这句话点燃了热情。


    她从板凳上跳下来，跑到陈汉身边，仰着头。


    “叔叔，我也要帮忙！”


    “我要帮你赚大汽车的钱！”


    陈汉看着她那张写满“快夸我”的小脸，心里又暖又好笑。


    “好啊，那我们小晴想帮什么忙？”


    陈小晴的目光在操作台上一通扫视，最后锁定了一盆刚洗出来，还带着水珠的翠绿小葱。


    “我……我要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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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着小葱，语气十分坚定。


    洗葱，听起来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


    陈汉想了想，便同意了。


    他给陈小晴找了一个更矮的小板凳，让她坐在水池边，又把那盆葱递给了她。


    “好，那我们小晴就把这些葱葱再洗一遍，要洗得干干净净的，知道吗？”


    “嗯！保证完成任务！”


    小丫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然而，陈汉很快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了一丝后悔。


    小丫头的“帮忙”，完全是在帮倒忙。


    她把小葱当成了玩具，一会儿在水里甩来甩去，溅得到处都是水。


    一会儿又把葱叶子一根根揪下来，说是要给它们洗澡。


    陈汉这边刚把肉馅剁好，准备放葱花。


    一回头，就看到水池里飘着一堆被“五马分尸”的葱段。


    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原计划五点半准时开门营业。


    就因为这位“热心”的小帮手。


    他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儿，先去处理她制造出来的各种小麻烦。


    拖地上的水，重新洗葱，还要时刻看着她，别把水弄到插座上。


    一来二去，时间硬生生被拖到了五点五十分。


    陈汉看着墙上的钟，心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罢了罢了。


    晚几分钟就晚几分钟吧。


    孩子的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终于，在叔侄俩的“通力合作”下，第一批馅料总算准备妥当。


    肉香混合着葱姜的辛香，开始在后厨弥漫开来。


    陈汉将调好的馅料飞快地包进一个个面皮里，动作熟练得让人眼花缭乱。


    随后，后厨的四个灶台被全部点燃。


    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


    八个巨大的蒸笼，层层叠叠地架了上去。


    很快便有白色的蒸汽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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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作台上，还摆放着好几盘包好的生蒸饺，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终于准备就绪。


    陈汉长舒了一口气，用毛巾擦了擦满头的汗。


    他转过身，这才发现，自己的那位“小功臣”，已经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白色的面粉和绿色的菜叶。


    她却浑然不觉，正一脸骄傲地看着那些冒着热气的蒸笼。


    陈汉走过去，蹲下身。


    他伸出手，轻轻弹掉了她鼻尖上的一点面粉。


    “我们小晴今天真棒。”


    “帮了叔叔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