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作品:《弃道后剑修压了白月光

    观云知拖着昏迷的段月洲。


    他打开那张纸,傅携风线条勾勒得潦草简单,但细看就会发现寻这蓬丹湖境并非易事。


    原来此处在妖界,难怪少听人提起过。


    比起魔界,妖界千年来很安分了,没闹出什么特别大的动静。


    修士们平日里解决的几乎都是当年残留在外的妖,或是其后代。


    还在妖界的,修为低的出不来,修为高的不知内部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愿意出来。


    修界的正道修士们向来讲究一个师出有名,这下也没了往妖界跑的理由。


    ……


    妖界入口其实和魔界入口是一处。


    不过从修界跳下去,落在最底端便是魔界,中途拐个弯,倒数第二层就是妖界。


    观云知从未去过,下落的过程中他内心忐忑,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着周围变化。


    终于有个颜色明显不同的漩涡出现,他拽着段月洲突了进去。


    两人顺着漩涡掉进了妖界,出乎意料,竟然没人守在这儿阻拦。


    观云知并没放下警惕,他快速环视四周,找到傅携风描述的方向,带着人往那儿走。


    来到一片深山中,巨木遮天蔽日,空气中湿汽浓重到不容忽视,仿佛下一秒就能拧出水。


    地面全是苔藓,踩一脚就烂成一滩。观云知清出一块干净地面,铺上毯子把段月洲放在上面,自己在一旁坐下。


    蓬丹湖境并不是一直开启的,要等。


    这也是很多人找不到它的一个原因。


    观云知沉默地抱膝坐着,不知过了几个日夜,等到眼睛干涩。


    忽而一阵狂风过境,茂密的、紧挨着一块儿的树冠被吹散。


    月光得以从空隙中透射下来,流淌在他面前,形成一汪湖水。


    终于让他等到了。


    他站起来,“湖面”像层轻纱,偏偏见不着底,原先的地面消失了。


    他试探地伸出手,冰冰凉凉的,却不太有水那样的实感。


    他在“湖”边最后一次犹豫。


    犹豫的是怎么把段月洲弄进去。


    总不能简单地踹下去扔下去……保不准,这人在蓬丹湖境中也是失去意识的,若是和他失散了可怎么办。


    最后观云知把段月洲和他绑在一起,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进入了蓬丹湖境。


    …………


    白茫茫一片,迷雾从七窍钻进去。


    一种不真实感袭来,观云知暗暗心慌。


    说不清具体是哪一刻,人就失去了意识。


    …………


    …………


    段月洲已经醒了,他听到窗外的鸟叫,听到有人来来回回的响动。


    可他睁不开眼,也抬不起手。


    这是在哪?他心想。


    在他记忆中,上一秒还在和应流玉决战。


    他这是怎么了…被吸进怨鬼炉中了?


    也不对,那听到的不该是鬼叫吗?哪儿来的鸟呢?


    ……


    “喂!!!”


    一个个尝试后,段月洲终于发现了唯一一个还听使唤的器官,嘴。


    他大喊,没人理他,可分明发出动静的人离他那样近。


    “人啊…来人啊!”间断地尝试半个时辰后,人依然没喊来一个。


    但一直粘一块的眼皮睁开了条缝,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是他的卧房,他在家中的卧房。


    这条缝越张越大,他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又躺了会儿,他的身体坐了起来,抬手抓了抓头发,而后歪了歪脑袋,打了个哈欠。


    这一切都不受段月洲左右,他的视野只能跟着身体的动作转。


    感觉十分诡异。


    身体自己穿好了衣服,吃了早饭,踏上了前往学堂的路。


    “月洲!早!”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段月洲从记忆里寻出了对上这声线的人,他的大堂兄。


    没想理他,嘴却回了“早”的音。


    “……”看来这嘴也并不完全由他控制。


    只要他一不注意,就会像设定好般说话。


    “离我远点,别勾肩搭背的,难受得很!”


    段月洲大声说。


    大堂哥像听不见似的,依旧亲密地揽着他的肩膀。


    “今日散学后和哥一起去玩?你和云知怎地总急着走?”


    “谁要和你玩?快把你的手拿开!”


    他仍在费劲地喊,不过心里也知道,他的嘴虽然能动,说出的话别人是听不到的。


    不过,“坚持”算是段月洲很大的一个优点。


    观云知到学堂时,看到的就是围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的学生中,段月洲不停重复差不多的话。


    “停在!都停下!吵死了!不许说了!”


    “……”


    太好了。


    观云知不免在心中舒了口气。


    这个段月洲,是真的。


    “段月洲!段月洲!别叫了!”


    身体在朝人群靠近,观云知对他说。


    这懒货现在才来,听到观云知的声音,段月洲在心里想。


    ……不对,他怎么也一起在这古怪的地方。


    “月洲,我们这是在蓬丹湖境里。”


    观云知站在段月洲身后提醒他。


    “…蓬丹湖境?什么玩意?”


    段月洲平日里并不关心这些奇闻异事,根本没听说过蓬丹湖境。


    “是不是你把我弄进来的?你没事找事?”


    “你被怨鬼炉反噬了,不把你丢进来魂都快跑光了。”


    上来就一通质问,观云知再怎么样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死了又与你何干。”段月洲嘴上硬气,身体却向后亲密仰靠在了观云知身上,视野中出现了他的下颌。


    “……”这身体做什么?真是好没面子!


    他尴尬得不行,终于把嘴合紧了。


    “我会很伤心的。”观云知撑着段月洲,把他扶着站好。


    他们年少时总是这样亲密的,周围人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现在想来,当初段月洲虽然是没开那个窍,若他有胆量强求,却不一定没有结果。


    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等到人都憋出毛病了……


    “……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略微停顿后,段月洲的尴尬消退,重新调整好情绪,继续用语言攻击。


    “……”


    “来这儿有什么用,你看!你看这破地方!身体都不听使唤!你松开我…松开我!”


    “…那不行,跟你一样,身体也不听我的话。”观云知下巴搭在段月洲肩上,“别吼了。来都来了,还是赶紧寻找破解之法。”


    “看起来这应该是记忆里的某一天,段月洲,你有印象吗?”


    “……”多久远的事了,他哪能记得清楚。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他又暴躁地想骂人。


    聚在一块儿的学生们陆陆续续散了,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的教习来了。


    两人的身体也规规矩矩坐下。


    教习在最前面摇头晃脑地说些令段月洲发笑的话。他想起就是这老东西将他忽悠瘸了,非要去学什么剑。


    段月洲当场就想站起来,实在是听不下去他废话了!


    当然,又没有成功。


    屁股跟和板凳焊住了一样,怎么发力都站不起来。


    他唯一发泄的途径就是无能狂怒地大喊大叫,气得他脑子晕乎乎的。


    “让我出去!我不干了…啊哈——”


    嘴是这样说的,身体却令眼睛微眯起来,让他的视野变成一条缝,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缝里教习那老头看他这副模样很是不满,“段月洲!”


    教习叫他站起来,“复述一下,我刚刚说了什么,修道之人,应当如何?”


    “我哪儿知道你又叨叨了什么……你就不适合教人知道吗老头?”


    段月洲张嘴瞎说,反正说了什么这幻境中的其他“人”都听不到,还是照着原先的场景反应。


    “老头,你害人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只干好份内的事?你一个剑都使不出几招的人,整天吹嘘这玩意儿做什么?”


    段月洲吐了一堆抱怨,吐得忘了情。


    根本想不起来在场还有个活人观云知能听见他说话了。


    突然,他感到肩膀上的布料动了动,腰带也滑了一下。


    身体转头,他看到观云知拉了两下自己衣角。


    而后整个学堂内的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再看教习,面色铁青。


    他有些愣,不是都听不到吗?


    “怎…怎么回事?”他不得不向观云知求助。


    观云知头压在桌上,肩膀抽动,也一副憋笑的样子。


    “没…哈…没事”观云知利用笑的间隙和他说话,“他们本来这个时候就是要笑的。”


    段月洲忘了,他倒是想起来这是哪日了。


    段月洲把教习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反问教习为何不按他说的这段话一样遵守本心。


    既然觉得剑道好,去修便是,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什么时候都不迟。


    把教习气得拂袖而去。


    果然,那教习伸出手。


    “你…你你你你!”老头哆嗦着说不顺溜话了。


    “都是你!”他把整个学堂里的人依次点了个遍,“不像样!看看,看看!都是你起的好头!”


    “教不了!”他放出话,逃也似地离开了学堂。


    “走啦!回家啦!”房间里的人一个个跑光了。


    就剩段月洲观云知两人。


    到了这时“段月洲”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的那话好像不太合适,板起个脸,嘴里嘟嘟囔囔的。


    “兄弟…你别…你别说…了…行吗”他嘴巴一直动,可真发出声的也就这么几个字。


    “叽里…咕噜什么呢,我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原来是在和自己的嘴打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