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咀嚼着五花肉。


    那五花肉，真正做到了传说中的“肥而不腻”。


    最绝的是，肉片中还夹杂着被猪油浸润过的青椒。


    青椒的清甜和爽脆，完美地中和了五花肉的丰腴，让整个味道的层次，瞬间又上了一个台阶。


    好吃！


    太好吃了！


    他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就着米饭扒拉进嘴里。


    米饭的香甜，和回锅肉的咸香，简直是天作之合。


    “绝了！”


    谭总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他抬起头，看到老关和老顾，已经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


    站起来在几个盘子之间来回“扫荡”了，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谭总心里那点嫌弃，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现在只想加入他们。


    他将目标转向了那盆水煮鱼。


    夹起一片，放入口中。


    鱼肉几乎没有经过任何咀嚼，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只留下一股极致的鲜美和满口的麻辣。


    那股麻带着一种奇异的香气，让人的头皮都微微发炸。


    “嘶……哈……”谭总忍不住吸了口凉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又把筷子伸向了那块烤五花。


    他学着李奕辰的样子，用生菜叶包起一小块烤肉，蘸了点旁边的干碟，一口塞进嘴里。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餐厅里格外清晰。


    猪皮烤得像薯片一样酥脆，牙齿轻轻一碰，就碎裂开来。


    那滋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在他吃得浑然忘我之际，耳边突然飘来了老关的一句话。


    “哎，李总，您这烤五花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啊！感觉比上星期吃的那个还够味儿！”


    老关一边说，一边又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秒，谭总夹着烤肉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目光猛的射向了老关。


    “老关。”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得让人发毛。


    “你刚才……说什么？”


    老关嘴里塞满了肉，正嚼得起劲，听到谭总问话，下意识地回答。


    “我说李总手艺好啊，比上……”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他看到了谭总那死亡凝视般的眼神。


    完了！说漏嘴了！


    他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结结巴巴地解释：


    “不……不是，谭总，您听错了！我是说……我是说。”


    “我上星期做梦，梦到吃这个了！对！做梦！”


    “是吗？”谭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老顾，他上星期做梦，你也跟着一起做了？”


    老顾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有啊谭总！我……我就是觉得关哥说的对！这味道，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谭总看着自己这两个心腹爱将，那拙劣的演技，气得差点笑出声。


    我说你们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又是打前站，又是探路的！


    合着你们俩早就背着我，来辰光公司踩点蹭饭了？！


    “你们两个……”


    谭总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正要发作。


    可他的目光，又不经意地扫过了桌上那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


    一股怒气，刚涌到喉咙口，就被一股更强烈的食欲，硬生生地给压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算了，跟这两个吃货计较什么？


    谭总重新拿起了筷子，恶狠狠地瞪了老关和老顾一眼。


    “这笔账，我先给你们记着！”


    风卷残云，杯盘狼藉。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


    尤其是谭总，他靠在椅子上，感觉这趟辰光公司来得太值了。


    不仅生意谈成了，还吃到了这辈子都难忘的一顿饭。


    “李总，佩服，佩服啊！”谭总由衷地感叹。


    李奕辰只是淡淡地笑着，指挥着员工收拾残局。


    很快，一直候着的李明拿着两份打印好的合同走了过来。


    “李总，谭总，合同都弄好了，您二位过目。”


    李明做事向来稳妥，合同条款清晰，权责分明，没有任何文字游戏。


    李奕辰和谭总各自拿过一份，快速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交换了合同，分别在末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笔尖落下，胜利公司和辰光公司的合作，正式拉开序幕。


    谭总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握住李奕辰的手，用力地摇了摇。


    “李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空常联系！”


    他的目光别有深意地在李奕辰身上转了一圈，又补了一句：“尤其是……你准备做饭的时候。”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站得笔直的老关和老顾，投去一个“你们给我等着”的眼神。


    李奕辰将他们送到公司门口，看着胜利公司的车绝尘而去，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


    胜利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谭总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眼神平静地注视着站在办公桌前的老关和老顾。


    两个人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谭总开口了。


    “说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关眼珠子乱转，试图蒙混过关：“谭……谭总，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要我说明白点？”谭总的音量陡然提高，手指在桌面上重重敲了一下。


    “我说，你们两个，背着我，去辰光公司蹭饭，蹭了几次了！”


    老顾吓得一个哆嗦，拿胳膊肘狠狠捅了捅老关。


    老关哭丧着脸，伸出三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比划了一下。


    “三……三次？”


    “加上今天，第四次了。”老关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样。


    “好啊！”谭总气得笑了起来。


    “四次！整整四次！你们两个可以啊！把我当傻子耍是不是？”


    “有这种神仙地方，居然不告诉我？”


    他的关注点，显然已经彻底跑偏了。


    老关和老顾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懵逼。


    “不……不是啊谭总，”老关赶紧解释。


    “我们也是……也是为了工作！第一次是来谈合作意向，李总正好在做饭，就留我们吃了一顿。”


    “我们哪知道他做饭那么好吃啊！”


    “对对对！”老顾在旁边疯狂点头。


    “我们就是觉得，老是来蹭饭，影响您光辉的形象，所以才没敢跟您说。”


    “我的形象？”谭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的形象，有烤五花重要吗？有水煮鱼重要吗？！”


    “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两个的自作主张，我错过了什么？”


    “我错过了三次！三次品尝人间绝味的机会！”


    “你们的心，难道就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