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冯卡门撞击坑。


    死寂被一道撕裂耳膜的警报打破。


    “啊—！”


    邓清的惨叫凄厉。


    在团队通讯频道里被瞬间掐断。


    他宇航服的生命体征监测界面。


    那根代表心率的曲线，变成一根刺破屏幕上限的血色直线！


    “邓清！报告状态！”杨宇伟的声音绷紧到变调。


    他下意识后撤，伸手要去抓何璐的胳臂。


    何璐没有退。


    耳麦中早已没有了人声。


    只剩下高频白噪音。


    神经在尖叫。


    肉体在战栗。


    在那场足以毁灭心智的信息风暴最深处。


    何璐的意识反而凝缩成一点绝对的冷静。


    她强行屏蔽了大部分感官。


    将所有意志力聚焦于祁同光下达的最后一条指令。


    ——“让它接触方碑。”


    这个念头，取代了思考。


    成为了她对抗这场精神湮灭的唯一任务。


    ……


    龙国，指挥大厅。


    主屏幕上。


    三名航天员的视角信号崩溃。


    沦为一片癫狂乱舞的电子雪花。


    “警报！‘问天号’主系统被强制接管！”


    “三名航天员生命体征紊乱！邓清已出现休克前兆！”


    “链路中断！我们失去了登月舱控制权！”


    “侦测到超高强度定向信息流！源头月球背面！正在反向入侵我们的网络！”


    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充斥整个指挥大厅。


    发射总指挥脸色惨白。


    双手死死抠住控制台。


    转向大厅中央那个唯一的“静点”。


    “祁院士！下令切断！再不切断，宇航员会休克的！‘问天号’也保不住！”


    “危险！！”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绝望嘶吼。


    大厅的空气压抑到令人窒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祁同光身上。


    祁同光独自站在那，是风暴眼中唯一的宁静。


    他的目光，锁定在面前那块独立的屏幕上。


    一道道幽蓝色的数据流，正以极限速度向下滚刷。


    他终于抬起了手。


    却不是伸向那个代表“紧急切断”的红色按钮。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点，接入了“烛龙”人工智能的最高层指令。


    “命令：‘烛龙’系统，解除三号至七号数据防火墙。”


    短暂的停顿，让空气凝固。


    紧接着，祁同光下达了后半句指令。


    “开放一号超算中心所有冗余数据库。”


    “全部算力接入，主动引导。”


    他抬起眼，扫过全场那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一字一顿。


    “把这份‘大礼’，给我国门大开，恭恭敬敬地——”


    “请进来。”


    “什么？！”


    祁同光没有解释。


    当即按下了确认键。


    ……


    月球背面。


    就在何璐感觉意识即将被撕碎的前一秒。


    那足以撑爆人类大脑的信息风暴骤然消失。


    来得毫无预兆，去得同样诡异。


    耳麦里刺骨的噪音停止。


    只剩下邓清劫后余生般剧烈的喘息。


    和杨宇伟狂乱的心跳声。


    “警报解除……生命体征……恢复中……”杨宇伟的声音虚脱无力。


    何璐缓缓转头。


    黑色的方碑。


    幽蓝的纹路已然熄灭，重归于那种吞噬万物的死寂。


    她的宇航服，一切正常。


    刚刚那场风暴，没有留下任何物理损伤。


    何璐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恐怖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击中了她。


    ……


    龙国，指挥大厅。


    在祁同光按下确认键的瞬间。


    主屏幕上的雪花点骤然消失。


    无穷无尽的蓝色数据以一种绝对规整的姿态。


    被分流、储存、归档。


    京城一号超算中心的负载指示条。


    瞬间从绿色的安全区，一路飙升。


    直接撞进象征极限的深红！


    “算力占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所有冗余硬盘阵列写入完毕！”


    “数据接收完成！”


    大厅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忘了呼吸。


    只是呆滞地看着屏幕上那些仿佛来自神域的符号。


    这像是一座未知文明，留下的知识宝库。


    祁同光的意识深处。


    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检测到地外文明信息密钥——“火种协议”完整数据包。】


    【“火种协议”补完，世界观信息解锁。】


    【解析开始……】


    【【生物】科技树前置解锁条件已达成！】


    【消耗国运值1,000,000点，可开启【生物】科技树LV1。】


    祁同光的眼神毫无波澜。


    他没有急于开启科技树。


    目光反而投向了屏幕一角。


    在那里，“烛龙”正以每秒数万亿次的恐怖算力。


    对刚刚吞下的数据进行着初步破译。


    很快，第一份被转译的图谱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那是什么……”


    “基因图谱……但是……它的碱基对……”


    “一、二、三……十、十一……”


    “十二！”


    “天呐！它有十二种碱基对！！！”


    这个数字，像一道创世神雷。


    轰然劈碎了在场所有生物学家的大脑。


    地球上，从病毒到人类。


    一切生命都构建于四种碱基对之上。


    而现在，他们看到了另一种语言。


    一种更复杂，更稳定，信息承载量呈指数级暴增的……天外神语！


    “不止！”


    另一块屏幕前。


    负责天文数据分析的首席研究员发出一声惊呼。


    “一份三维星图！以上帝视角俯瞰银河系！上面……上面标注了上百个宜居星球和高等资源星的精确航道！”


    “还有这个！常温自我修复金属！它的原子结构模型被完整破解了！”


    “能源……数学……物理……”


    山呼海啸般的惊呼，此起彼伏。


    每一声都代表着一个学科的崩塌与重建。


    发射总指挥茫茫然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不可思议的神奇！


    大厅的震动，没有感染到祁同光分毫。


    他接通了与何璐的独立加密频道。


    “何璐。”


    “在。”何璐的声音沉稳如初。


    “任务变更。”


    祁同光凝视着屏幕上那座孤零零的黑色方碑。


    下达了新的指令。


    “从现在起，‘问天号’登月小组，更名为‘前哨’守护小队。”


    “你们的任务，不再是返回，也不是探索。”


    他的声音，通过量子通讯。


    清晰地回荡在何璐的耳边。


    也回荡在月球背面那永恒的孤寂与黑暗之中。


    “在龙国的兵锋抵达月球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