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指挥大厅。


    气氛陡然转变。


    先前所有的喧闹，愤怒，惊恐。


    都在数分钟内被融化消解。


    所有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那些顶尖的技术员，白发苍苍的专家。


    还有那位几分钟前还在捶胸顿足，泣不成声的陈教授。


    他们每一个人的瞳孔里，都只倒映着同一片光景。


    主屏幕。


    那个名为“烛龙”的协议被激活后。


    代表“北斗”系统的无数光点。


    正以前所未有的姿态。


    进行着狂暴的动态重组。


    它们不再是孤立的星辰。


    它们在飞速编织。


    编织成一张覆盖全球的金色巨网。


    恐怖到无法计算的运算能力。


    澎湃到撕裂一切的通讯带宽。


    从那张网上疯狂喷涌而出。


    将白头鹰引以为傲的“天幕”撕扯得支离破碎。


    “这……这是……”


    陈教授扶着控制台，嘴唇颤抖着开合。


    却无法组织起一句完整的话。


    他研究了一辈子卫星，一辈子导航。


    眼前发生的一切。


    正把他几十年建立起来的航空常识体系，打破重建。


    祁同光转过身。


    他面对着身后，那一张张写满了惊骇、迷狂与不解的脸。


    他决定，第一次向他们揭开这张隐藏至深的底牌。


    “你们在公开发布会上看到的‘北斗’。”


    他的声音清晰，有力。


    传遍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手册上背得滚瓜烂熟的‘北斗’。”


    “只是它真实能力的百分之三十。”


    他停顿了一下。


    让这个数字传进每个人的心里。


    “那是一个壳。”


    “一个我们故意造出来，画在天上，给全世界看的靶子。”


    “现在，你们看到的，才是它的完全体。”


    祁同光的手。


    指向那片正在全球地图上疯狂扩张的金色网络。


    那姿态，宛若神明指向自己的神国。


    “‘烛龙’全球战略支援系统。”


    “它，不仅仅是导航系统。”


    “它，是未来全球通讯的……底层协议！”


    话音落下。


    嘶~


    满场皆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


    全球范围。


    太平洋上空三万英尺。


    法航AF006的机长皮埃尔。


    正准备做最后的告别。


    燃油即将耗尽。


    导航全黑。


    塔台死寂。


    他带着两百多名乘客。


    在这片吞噬一切的大海上绝望盘旋。


    每一秒都是对灵魂精神的凌迟。


    他是个虔诚的教徒。


    可他的上帝今天沉默了。


    就在他准备向乘客宣布审判时。


    驾驶舱内，一个从未见过的信号提示。


    毫无征兆地在备用屏幕上跳了出来。


    信号源名称：【烛龙】。


    接入请求：公开，免费。


    “什么鬼东西？！”


    副驾驶已经崩溃了。


    看着这个陌生的龙国文字。


    带着哭腔尖叫。


    “新的病毒吗？还是某种黑客程序？！别碰！机长！这可能是个陷阱！”


    皮埃尔搞不懂。


    但他也没有时间去搞懂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莹莹发光的绿色“接入”按钮。


    如同看到了溺水之人眼前的唯一一根稻草。


    他伸出剧烈颤抖的手指。


    思考片刻后，点了下去。


    “机长！你疯了！！”


    副驾驶的尖叫还未落下。


    奇迹，发生了。


    驾驶舱内。


    所有因为失去信号而漆黑一片的屏幕。


    在同一瞬间，尽数复苏！


    一道崭新的，清晰无比的航线图。


    出现在主导航屏上！


    比之前使用的GPS还要精确十倍的定位信息。


    瞬间刷新！


    【“烛龙”为您导航，已规划最优返航路线。】


    一行简洁的龙国文字。


    出现在屏幕最下方。


    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光芒。


    皮埃尔愣住了。


    他看着窗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再看看屏幕上那条刺破绝望。


    通往人间的航线。


    整个人，彻底懵了。


    这一刻，全球无数个黑暗的角落。


    迷航在风暴中的货轮。


    数据崩溃，陷入瘫痪的银行服务器。


    被迫中断的国际视频会议……


    无数因“天幕”协议而陷入混乱的设备与终端。


    都在同一时刻。


    收到了那个来自东方的，名为【烛龙】的免费接入请求。


    白头鹰帝国用尽国力布下的“天幕”封锁网。


    在这一刻，戏剧性地。


    变成了“烛龙”面向全世界的，最盛大、最华丽的免费广告。


    ……


    “问天号”返回舱。


    气氛，是死一般的压抑。


    与地面彻底失联后。


    导航系统一片空白。


    他们成了宇宙中的孤岛。


    杨宇伟和何璐。


    正盯着屏幕上那唯一还在运行的“盘古”程序。


    可程序，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它无法连接任何外部信标。


    也就无法计算出那条唯一的生路。


    “完了……”


    杨宇伟眼中最后一丝光芒黯淡下去，声音干涩。


    “连‘盘古’都……”


    “不！”


    何璐猛地摇头。


    她选择无条件相信祁同光留下的后手。


    “祁院一定还有安排！一定有！”


    她的话音刚落。


    异变陡生！


    驾驶舱内一块原本漆黑的备用屏，突然亮了！


    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信号标识，跳动而出。


    信号源名称：【烛龙】！


    “这是……”


    三人同时一怔。


    不等他们反应。


    那个“烛龙”信号。


    竟主动链接了“盘古”程序！


    原本沉寂的“盘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