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胜天半子
作品:《我,无双国士,助祁同伟胜天半子》 塔寨村的边缘,坐落着一座废弃的农产品加工厂。
厂区里,烂菠萝的酸腐味与机油的铁锈味混成一团,令人作呕。
林三宝趴在一人高的草丛里,心跳飞快。
他的目光锁定在远处厂房门口的两个哨兵。
他们靠墙抽烟,手里的步枪随意拎着,枪口垂落。
这里是塔寨的“禁地”。
村里人只知道不能靠近。
谁靠近,谁就会消失。
林三宝的弟弟,就是因为好奇多问了一句,腿被打断。
他一点点挪动身体,全身的肌肉绷紧。
极力避开脚下任何一根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
泥土的腥气钻进鼻孔。
他成功绕到了厂房的侧后方。
围墙上那个破洞,是他观察了无数个日夜才确定的路线。
洞后是杂乱的设备堆放区,锈迹斑斑的铁皮和管道,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他紧贴墙根,将呼吸压制到几不可闻,朝着记忆中的位置摸去。
那里,是一个被墙角垃圾堆完美伪装的通风口。
推开覆盖其上的烂木板,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显现。
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气流,从洞口涌出。
是化学试剂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干净到令人窒息。
林三宝没有丝毫犹豫,侧身滑了进去。
通风管道内狭窄,满是尘土。
他只能用手肘和膝盖,在冰冷的金属管壁上匍匐。
每一寸前进,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爬了十几米,下方传来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
他停下,贴近一个格栅状的排风口,向下望去。
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
那下面,不是作坊。
是一个巨大、明亮到炫目的地下空间。
地面是光洁的环氧树脂,墙壁是不锈钢。
无数复杂的玻璃管道与金属仪器交错纵横,构成一片钢铁的丛林。
几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在调试那些他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精密设备。
他们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珠是蓝色的。
外国人。
林三宝的呼吸骤然一窒。
他看到了林灿。
那个在塔寨村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林灿。
此刻,他正站在一个金发男人身边,脸上是谦卑的,近乎讨好的笑容。
金发男人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
林灿则不住地点头,身体微微前倾,手里竟还拿着本子在记录。
那姿态,不像老板,更像一个拼命想得到老师表扬的学徒。
这才是塔寨的根。
林三宝瞬间明白了。
塔寨的根,不是祠堂,不是码头的游艇豪车。
而是这个藏于地下,由外国人掌控的巨大工厂。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他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
冷静。
必须冷静。
他的眼睛变成了一台扫描仪,他的大脑变成了一块硬盘,开始疯狂刻录这里的一切。
哨位的位置。
巡逻队的人数,路线。
角落里堆放的原料桶,上面印着他看不懂的外文。
还有那几个隐藏在墙角的自动火力点,黑洞洞的枪口预示着死亡。
这些东西,必须带出去。
他开始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凶险一万倍。
当他从通风管道里钻出来时,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回到那间破旧的小屋,关上门,林三宝的身体依旧在抖。
不是害怕。
是激动。
是那种压抑了太久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的战栗。
他从床底摸出一个小学生的作业本,和一根几乎写秃的铅笔头。
坐在昏暗的灯泡下,他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
然后,他开始画。
他的手,稳得出奇。
刚刚看到的一切,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在脑中重现。
农产品加工厂的平面图。
外部,两个哨位,四个巡逻兵,换班时间两小时。
地下入口,那个被垃圾堆掩盖的通风口。
地下工厂的大致结构。
那些精密的仪器,被他用一个个方块代替。
金发外国人的站位。
林灿的站位。
还有那几个致命的自动火力点,他用一个沉重的大叉,狠狠标记。
他画了整整两个小时。
一张简陋,却信息量惊人的地图,在作业本上成型。
这张纸很轻。
林三宝却觉得,它比一座山还重。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他撕下那张纸,用一种近乎神圣的姿态,将它折成一个极小的方块,塞进一个用油布缝制的防水小袋。
他换上一身渔民的粗布衣,戴上斗笠,帽檐压得很低,快步走向村口的码头。
码头上已有人影晃动。
鱼的腥味和柴油的臭味,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一艘不起眼的老旧渔船。
一个正在整理渔网的老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三宝走近,声音压得很低。
“陈伯,今天的鱼怎么样?”
“老样子。”陈伯头也不抬,继续手里的活,“风浪大,没什么好货。”
“我想要一条石斑,送去省城给亲戚。”
陈伯手上缠绕渔网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情绪深藏。
“省城的亲戚,还认得东山的鱼?”
“认得。”林三宝回答,“他说,就爱咱们这儿的土腥味。”
“土腥味……”陈伯低声重复了一遍,缓缓站起身。
他从一个装满冰块的泡沫箱里,翻出一条半死不活的石斑鱼,扔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拿去。”
“多少钱?”
“不要钱。”陈伯摆了摆手,“一条鱼,不值当。”
林三宝接过袋子的瞬间.
将那个装着地图的油布袋,塞进了石斑鱼大张的嘴里。
动作隐蔽,且快。
他接过袋子,对着陈伯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他没有回头。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叫陈伯的老渔民。
望着他的背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一张凝聚着塔寨无数血泪的地图,就这样被藏在一条鱼的身体里。
等着传递给那个掌握着塔寨命运的男人,祁同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