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簌簌地落着，手机屏幕粘上了绵密的雪粒。


    孟言心蹲在街角，天太冷了，她搓了搓被冻红的指尖。


    本来她明天就能拿到工资了，她还指望着用这笔钱救急的……谁知道，就在刚刚，她居然被餐厅老板不分青红皂白地赶了出来。


    真是倒霉透顶的一天，那瓶葡萄酒明明就不是她打碎的。


    心里很难过，但她没有哭。


    现在远不是哭的时候。


    孟言心擦掉屏幕上的雪粒，打开手机，依次登录每一个有钱的APP查看余额。


    她算了一下，把所有的钱都加在一起，最多也只能再撑三天。


    三天之后，又该怎么办？


    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该去哪里筹到足够的钱……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开始蔓延，孟言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在犹豫，要不要问舍友借点钱应急。她们宿舍四个人关系一直挺好的，如果她开口，她们应该也不会不借给她。


    只是，孟言心总觉得，如果真向舍友们张口借钱，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她现在所拥有的东西本就不多，她不想再让这来之不易的友情变质。


    不知道蹲了多久，纷纷扬扬的白雪中，一辆鲸鱼黑的宾利轿车缓缓开了过来，不偏不斜，刚好停在孟言心面前。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高大挺括、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他盯着地上的姑娘看了许久，薄唇微启，说了两句话——


    “要上车吗？”


    “或许，我能为你提供一份薪水更加丰厚的工作。”


    闻声，孟言心先是看见了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


    她抬起头，视线上移，撞上了金丝边眼镜后的那双黑润润的桃花眼。


    这是刚刚西餐厅里的客人之一。尽管只是擦肩而过，但孟言心记得他。


    以为对方的话里不怀好意，她一眼瞪过去：“我不是……”


    “我知道。”对方截断她的话，悠悠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助理。


    吴俊成瞬间意会，从西装内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恭敬地递过去。


    孟言心不知道该不该接，正迟疑着，就听见男人说：“正经工作，如果有意愿可以联系我。”


    她不知道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了那张名片。


    男人转身回到车里，吴俊成连忙跟上，关好这边的车门，又绕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坐进去。


    上了车，吴俊成边系安全带边试探着说：“齐总要给刚刚那姑娘什么工作？我帮您安排下去？”


    “接替你读书念字。”后排的男人眉宇冷厉，眼睛始终瞧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啊？”吴俊成大惊，“我读得也没有很差劲吧！”他好歹也是过了普通话一乙的人。


    “读得难听，换掉。”男人的话语言简意赅，毫不留情。


    一个“难听”，直戳吴俊成的心窝子，他郁闷道：“您这是要开除我？”


    找到声音好听的漂亮姑娘，自家老板就看不上他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员工了。


    “你继续干助理的活。”


    得知自己不会被炒鱿鱼，吴俊成不郁闷了。


    车子启动，慢慢驶离，直到汇入路口的车流，再也看不见踪迹。


    雪还在落着，有那么一瞬间，孟言心有点怀疑刚刚的场景是否真实存在过。


    她低头去看手里的烫金名片，上面印着——


    齐彦。


    盛彦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


    孟言心蹲得腿都麻了，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晚上还有公共课要上，老师喜欢点名，她不能迟到。


    赶回学校，浑浑噩噩地上完课，洗漱完，孟言心疲惫地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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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脑子很乱，翻来覆去地想，也没想出什么解决方案。


    翌日，早八结束，孟言心从教学楼走出来，跟舍友分开，一个人去了图书馆后面的林荫小路。


    枯叶散落在树下的椅子上，孟言心挑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抬头望天。


    昨天那场雪下得大，却化得快，今早起来已经找不到雪留下的痕迹了。


    倒是天空，好像是被雪水漂洗过一遍似的，蓝得格外清亮。


    纠结了许久，孟言心还是翻出了那张被她捏得皱巴巴的名片，在手机上输入上面印的电话号码。


    拨通的那一秒，她的心也跟着悬起。


    “哪位？”


    电话很快就被接听，男人低醇磁性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孟言心呼吸一窒息，颤声说：“齐先生，是我……”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名字，因为对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她叫什么。


    可是，不说名字，又该怎么介绍她自己呢？


    孟言心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唇，还没想好措词，对方就先开了口：“考虑清楚了？”


    孟言心“嗯”了一声，说道：“我愿意接您说的那份工作。”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好，晚上七点，我让人来接你。”


    “接、接我？”孟言心很吃惊，声音也跟着发抖。


    那边继续说：“你表现得好了，我们再谈酬劳的事。”


    “那……我能问问，具体是做什么吗？”


    “你来了自然会知道。”像是听出了孟言心的害怕，一向不喜欢废话的男人又补了一句，“总之，不会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


    “今天就要来吗？”她问。


    “不然？”


    孟言心怕自己惹得对方不高兴，急忙应下：“好，就今天。”


    挂断电话，孟言心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