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煮好菜，傅程朝满身泥回来了，林愿芸骂了一顿也没空收拾他，肚子空空吃饭要紧。


    傅修空早坐上桌等开饭了，人一到齐筷子飞舞吃的头也不抬，四个菜碗不一会就空了，傅轻俏给自己装了一碗绿豆沙，冰冰凉凉清甜爽糯，吃完饭出的一身汗都被抚慰，舒坦极了。


    “轻丫头给妈装一碗，”傅轻俏装好一碗，剩下三个碗便递过来了，傅轻俏一一装好，轮到傅程朝时哼了声，坐下当看不见。


    “傅轻俏，你…”傅程朝话没说完，傅轻俏眼疾手快给他一肘击，“没大没小！”


    傅银蝶要去洗碗，傅轻俏抢了过去，对两人说，“以后家里的小事我们三个轮着干，昨天姐姐洗碗今天是我明天傅程朝。”


    傅程朝不服，“你自己想洗就洗，凭什么拉上我？”


    林愿芸也道：“你弟是男孩子就不用……”傅轻俏翻白眼打断道：“那我们三个都不洗，你跟爸自己洗。”


    林愿芸骂道：”诶哟你这个死丫头，我一天累死累活起早贪黑养你们还要我自己洗碗？”


    傅轻俏笑的乖巧，“那就我们三个人轮流，你别管，要是那天他不洗或者故意洗不干净，那我也不洗，把碗砸了最好大家都不用洗了，”


    林愿芸不说话了，总感觉女儿最近变了，懂事了也强硬了。


    傅轻俏见她没意见回头对傅程朝道，“以后你怎么弄脏的衣服自己洗，姐你以后就洗自己的跟爸妈的，我俩自己洗，要是他不洗我就全丢厕所去。”


    “比我大两岁了不起啊，“傅程朝低声抱怨“我就不洗，你还能真打我不成。”


    林愿芸管不了他们的官司，打仗般帮泥猴子洗完澡，总感觉轻丫头是认真的。


    林愿芸不信邪想悄悄搓他换下来的衣服时，傅轻俏就睁着大眼睛探头，“妈妈你在干嘛？”


    林愿芸吓一跳，死丫头神出鬼没的，“真是一天天欠你们的。”


    林愿芸嘴里骂骂咧咧忙一天懒得再管这事，快速洗完澡躺上床，闭眼却睡不着。


    傍晚，林愿芸躺床上翻来覆去思考半响，最后还是起身往隔壁房间走。


    傅修空刚洗完澡进来，小儿子已经睡着了，见她坐在床边摆手道：“这段时间干活还不累啊？有空想这档子事。”


    林愿芸闻言翻了个大白眼，“跟你说正事，”说完便顿住了，好半响开口道：“你觉得把孩子送去县城读书怎么样。”


    “怎么送？你钱多？”傅修空翘着二郎腿拨弄他的翻盖手机。


    “当然是陪读啊，”林愿芸见他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就来气，朝手臂就是一巴掌，“你看看个孩子天天招猫逗狗，哪有半点想读书的样子。”


    见他没反应，林愿芸叹口气又道：“你看我们村里，那些初中就读不下去的一大把，十三四岁就跑去打工，过年回来抽烟喝酒花臂样样都染上了…”


    傅修空越听越皱眉，妥善放好手机，翻身面对墙壁嘟嚷道：“我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你看这农村还有我们的地方吗？一个房子都建不了。”


    “人家轻丫头同学家情况跟我们差不多，直接去县城陪读还买了房，直接摇身一变当了城里人，谁还跟你哥争这破地…”


    “好好说话，别拿腔拿调的，”傅修空凑近她，“轻丫头同学家花了买房多少钱？”


    林愿芸比了个数，“我们只要再借点钱就能买上，现在不买以后房子越来越贵。”


    傅修空倪她，“谁跟你说以后房子越来越贵的？”


    “轻丫头啊，”林愿芸琢磨道，“话说轻丫头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变的这么懂事了，都不像我那没心没肺的小女儿了…”


    傅修空随口道：“可能是从哪个电视剧学得装大人呢。”


    林愿芸：“行了就跟你随口聊聊，我自己生的女儿我还是认得出。”


    “再装也还是个小屁孩，想那么多干啥，睡觉，”说着傅修空扒她就躺上床躺下了，林愿芸瞪他，“天天就知道睡，快点考虑清楚吧！”


    第二天一早傅程朝看着他爹的黑眼圈，心直口快道：“做贼去了？”


    一大早收获一巴掌的傅程朝，瘪着嘴去洗漱了。


    吃完饭，林愿芸带好吃食跟茶水、背着锄具在门口叮嘱傅银蝶，洗衣服赶快过去，两个小屁孩她没管。


    傅修空已经早早下田收庄稼了，得赶紧给他送饭去，林愿芸大步往自家田地走。


    这边，傅轻俏抓住准备开溜的傅程朝，“洗碗！”


    “不洗，难道你还能揍我不成！”傅程朝嘴硬道，下一秒就被揍了，见傅程朝想反抗，傅轻俏忙喊来傅银蝶按住他。


    傅轻俏下手毫不留情，“洗不洗？洗不洗！嗯？说话洗不洗！”


    “洗…我洗还不行吗！别打了嗷…”没有帮手，傅程朝包着眼泪憋屈的去洗碗。


    “洗干净点，洗不干净凑你！”


    刚想敷衍了事的傅程朝：“……”


    洗完碗傅程朝出口恶气般喊来傅轻俏，“检查吧，我洗的可干净了！”


    “哇塞，我的好弟弟洗碗真厉害，”傅轻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指了指角落的一团黑，“洗衣服。”


    傅程朝刚开心起来的一口气又掉下去了，有了洗碗在前，洗衣服也没那么难了。


    不，很难！傅程朝越洗越绝望，衣服泥巴太多了，放了一晚又难洗又臭，傅程朝边洗边干呕，绝望的瞪着面前两人。


    “哈哈哈终于让你体会到洗衣服的难了，”傅银蝶不客气道：“特别是你跟妹…的衣服脏死了，妹妹衣服现在都很干净，就是你脏死了！”


    洗完衣服傅程朝就要溜，傅轻俏也没管他洗的干不干净，反正不是她穿。


    “走吧，咱们去田里，”傅银蝶关上门，两人一起往田里走，傅程朝见状也不去玩了，跟在后面一会儿一句，“姐姐等等我，傅轻俏等一下我。”


    傅银蝶催他，“弟弟快一点，等会被去晚了妈妈骂了。”


    傅轻俏嘲笑他，“小短腿跑起来！”


    以前跟妹妹差五岁，傅银蝶要干活，傅轻俏招猫逗狗，总感觉两人没共同话题，最近了解发现妹妹很聪明，越来越爱跟妹妹一起玩了。


    两人聊着傅程朝突然窜到她们面前笑得得意，漏出小豁牙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他们到的时候傅修空已经吃完早饭又下田了，见他们慢悠悠的来了，傅修空忙让两孩去隔壁割好的田里玩，又递了一个大壶给傅轻俏，


    “去给你爷奶送水，顺便让他们慢慢来，剩下的我晚点去割。”


    傅轻俏应了声回头跟姐姐说，自己送完水就回来，傅银蝶点点头拿着镰刀干活了，傅程朝没跟着。


    天气惹得人心烦，傅轻俏慢吞吞走到时，两个老人弯着腰在干活，傅轻俏扯着嗓子喊。


    “爷奶大伯，爸妈让你们慢慢干，晚点他来帮忙，茶水给你们放着了，渴了记得喝。”


    其实傅轻俏对他们没意见，长大后爷奶对他们也很不错会给钱会给吃的，看见他们过年回来笑眯了眼，除了偏心。


    傅爷爷应道：“好嘞，你去小溪那玩，那边长了好多花草。”


    “知道了爷爷。”


    回到自家田地时，傅轻俏后背已经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也没办法。


    傅轻俏挽起裤腿下田，太阳很大田里的水还是带点凉，有点舒服。傅程朝凑过来，“钓青蛙不，我知道有块田里可多了。”


    想起野生青蛙清甜滑嫩的口感，傅轻俏咽了咽口水。后世野生青蛙禁止捕食，大多是人工养殖的牛蛙，味道也差了许多。


    “你去吧，多钓些，晚上叫妈弄，”傅轻俏递给他一个篓子，“我去干活。”


    傅程朝不解道：”一起去呗，以前抓这些你不是最积极了吗？”


    “让你去就去，少废话。”


    “哦。”傅程朝接过篓子撇着嘴走了。


    晚上吃到了清甜嫩滑的蛙肉，香得傅修空多喝了一杯酒。


    这般忙碌了四五天终于将稻子收好，剩下的就是晒谷子。两人又去帮爷奶收，农忙时，每天忙的脚打后跟。


    吃完饭，傅修空累的靠椅子上睡着了，一旁林愿芸摇着蒲扇发呆，傅修空见孩子们都不在小声说：“等忙完我就跟爸妈提去县城陪读这事。”


    “早该答应的，”林愿芸高兴道，“等忙完割几斤肉回来，好好犒劳一下。”


    “行，既然有能力给孩子更好的，为什么不给，苦也就苦这几年，孩子大了就好了。更何况轻丫头同学家长都送孩子去县城了，更能证明这个决策是对的。”


    林愿芸摆摆手，“行了，别整这些酸句子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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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听，赶快去洗澡。”


    “亏你还小学毕业呢，”傅修空哼了声，起身洗澡去了。


    *


    晒谷子这个活急不得，需要好几天大太阳，每隔一段时间便用耙齿翻晒，将谷子晒干晒透，好方便后续脱壳。待将脱好的大米细细收好捆好，这活才算彻底干完。


    忙完的这天傍晚，林愿芸割了肉，又杀了只鸡犒劳一下，还叫来了傅爷爷傅奶奶一起吃饭，傅轻俏便知，事情要有结果了，不枉费她天天在林愿芸耳边唠叨。


    众人扒着刚收的新鲜大米饭，筷子不停歇的夹着肉，偶尔时不时吐掉饭里的石子，也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待吃的差不多，把洗完澡的三个孩子打发去睡觉，用手肘捅了捅身侧一动不动的木头。


    “爸妈，我俩准备带孩子去七水县陪读。”


    薄薄的门板根本不隔音，去而复返的傅轻俏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家里读不了吗？城里连喝水都要钱，”傅奶奶顿了一瞬，没好气朝傅妈道：“一听就知道是你在撺掇我儿子，要我看读书是小，想远离我们是真。”


    “妈，你这是什么话，”林愿芸辩解道：“你们这些年逢年过节生病感冒，哪件事不是我们在操心！”林愿芸语气里的委屈听的一清二楚，帮了忙还不知好。


    傅修空抹把脸：“妈，你想想现在村里那么多早早辍学，男的抽烟喝酒，女的搞大肚子，没学历又没钱，结婚了凑在一起，那真是穷上加穷。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好，谁愿意多花钱呢。”


    傅爷爷闷头抽旱烟就是不搭腔，傅奶奶见他不帮自己说话，气的拧他胳膊。


    抽完烟傅爷爷慢吞吞开口，“以后家里三个孩子读书，重担就压你身上了，你想好了？”


    “想好了，苦点就苦点吧。”傅修空苦笑道。


    “我不同意！”傅奶奶拍桌，“都走了家里的田地鸡鸭鱼怎么办？”


    “行了，”傅爷爷喝住她对自己儿子说，“去吧，家里鸡鸭我帮你们看着。”


    “谢谢爸，”傅修空松一口气，忙给酒杯满上，“寒暑假一定带孩子回来陪陪爸妈。”


    傅爷爷摇摇头，端起酒一饮而尽，“孩子大了，各自飞喽。”


    傅修空林愿芸两人来不及休息，因为这时开始每天往县城跑，有时候还会住在县城亲戚家，隔几天才回。连一向只顾着玩的傅程朝都感觉到不对劲。


    “姐，你说爸妈到底去县城干嘛了，怎么好几天不回家呢？”


    “不知道，”傅银蝶没上心，“管那么多干啥，反正饿不着你。”


    傅轻俏一本正经道：“应该是为了咱去县城读书的事。”


    傅银蝶没信：“不可能吧，爸妈哪有那么多钱，还去县城读书，住哪呢？”


    “真的呀，爷奶来吃饭那天我都偷听到了，”傅轻俏手痒捏了捏身侧傅程朝的包子脸，软乎乎，手感还挺好。


    “别捏我，松开！”傅程朝嘴上嚷嚷实际没动，“不许捏，都不帅了！”


    傅轻俏当做听不见，“就捏，小屁孩一个，还知道帅了？”


    “就帅！”


    “不帅！”


    …


    见两人越说越来劲，傅银蝶忍不住翻白眼，两幼稚鬼。


    这半个月，傅修空林愿芸找了亲戚家在高中当老师，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对方听说她们这个情况，只愿意塞两小的读小学，傅银蝶的初中没着落。


    没办法两人只能来来回回跑去送好几次礼，好话说尽那老师点头答应下来。


    傅银蝶即将就读的是七水县第三中学附属初中，优点是在闹市区，交通方便，初高中在一个校区。


    缺点是市区导致校区面积小，环境也较差，且初中部跟着高中时间走，只在周日放一天假。


    前者环境问题，作为塞进去的插班生没得挑，后者周末不放假倒是让林愿芸皱眉，后来想着陪读可以让傅银蝶走读在家吃，问题也不复存在了。


    傅轻俏傅程朝的学校就更轻松了，中学附近就有好几家小学，七溪小学算不得环境最好的，但胜在学费便宜。


    现在就剩看房子了，两人前前后后对比了好几处房子，终于赶在八月末租下了房子。


    眼见着父母这段时间奔波的累瘦了，傅轻俏只能多让她们按摩泡脚，其他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